那夜,齊龍山。
她似乎睡得很沉很沉,夢中,似乎有聲響傳來卻也還是睜不開眼睛。
直接一陣陣的疾風將她吹得面龐生痛,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如惡夢一般。
她被人就這樣扛着,急行於齊龍山上。
沒有她熟悉竹香味,她知道,扛着自己的人不是東方不敗。
但是她卻不知道是誰。
只是不管是誰,她都不要跟他走,她要等不敗,拼命的掙扎卻始終擺託不了那人的大而有力的手臂。
拿出這根小細竹,吹響。
只是那麼一時,她就感覺到身邊暗影閃過,身子突然就被扔下,丟入深不見底的淵谷。
從那天后,她就真正知道這竹節的邪氣。
它的聲音,是死神的招喚。
金凌看着這竹節,笑了笑,將竹節放於脣角輕輕的吹了吹。
竹節發出的聲音,如夜梟的叫聲一樣,低沉而詭異。
竹節一響,酒奴必現……
身後,金凌感覺到了一股涼涼的氣息,還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她知道是酒奴來了。
不過,她卻已不能動,不能回頭。
似乎每次都是這樣,酒奴每次都會出現在她的身後,神不知道鬼不覺的出現。
而酒奴的出現,她的身體就會像受到什麼控制一樣,不能動彈。
有時她真的懷疑,酒奴真的是一個人嗎?
不像,真的不像。
她感覺酒奴就像一縷魂,一縷可以飄浮於世間任何一個角落的魂……
“竹聲一響,酒奴必現,酒奴一現,必有人死……這裡除了我和你之外,沒有別人了,殺了我吧,那些答應你的條件,我做不到了。”
金凌知道,如果酒奴不讓她死的話,她想死,也是一件難事。
聲後,沒有半點的聲音。
但金凌還可以感覺到那抹陰寒的氣息的存在,還有那股跟東方不敗身上一樣,淡淡的竹香味。
雖然金凌不知道酒奴爲何從不以面目示人,但她可以猜得到,酒奴絕對不是一個一般的人。、
能將一個普通的人從菜鳥級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就成爲一個高手。
又可想而知道,酒奴本身又是一個什麼樣的高手?
“酒奴,我不想這樣過,我不想傷害我喜歡的人,所以,我想回家,回到那個真正屬於我自己的家……”金凌感覺內心真的很痛苦。
她不想做什麼高人,也不想做什麼大魔頭,她只是想安靜的生活着。
“即使你死了,也要履行你所答應下來的事。”身後,沙啞的聲音,像個年邁的老頭。
金凌微微低下頭:“那你就讓我死吧,如果死了還能去履行那些諾言,那我絕對不會說半句拒絕的話。”
死了,還怎麼樣去履行?
只是金凌的話纔剛說完,一股強大的力量就打在了她的背上,一口鮮血噴出。
整個身子也隨着這股突襲的力道墜入懸涯之下……
身體,在空中急速的下墜,胸腔內如錯了位般的難受,這就是面對死亡時那一刻的痛苦……
酒奴現身,必有人死……
黃昏,一個容易讓人憂傷的時候。
當看到夕陽沉入重山之後,世界似乎都昏暗了一層。
東方不敗站在這一片已經被燒成黑色的禿地,心裡,無盡的淒涼之意。
站在這裡,似乎還能感受着那一片片沁人心脾的竹香。
只是那片竹林,再也回不來了。
“不敗……”東方寒猜到東方不敗應該在這裡,所以纔會出現。
東方不敗聽到是東方寒的聲音,沒有應,也沒有回頭。
見東方不敗不理自己,東方寒也只是扯着嘴角:“今天是大娘的忌日,爹讓我叫你回去給大娘上柱香。”
忌日?
東方不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孃的忌日,他的生日……
然而心裡苦澀的,卻不是這個,而是苦澀一個癡情男人被一個女人騙了一輩子……
東方羽一生對他娘癡情一片,卻不曾知道,連他東方不敗都只是孃親騙取他東方羽信任的一個陰謀而已。
沒有說什麼,東方不敗轉身就走。
香,他當然會上。
……
東方不敗一聲不吭的走在前面,東方寒也一聲不吭的跟在後面。
這樣陌生而不和諧的感覺,兩人心中彼此都明白。
許久之後,東方寒纔開口在東方不敗的身後說道:“對於東方遙所做的事,不敗,對不起。”
東方寒知道東方不敗很喜歡那片竹林,但是現在,那片竹林已經被東方遙一把火給燒了。
東方不敗沒有說話,只是走在前面。
他不是不想說,一直以來,他沒有真正的怪過東方寒。
只是以後,他都不想再讓東方寒再陷入那種左右爲難的境地。
見東方不敗還是不說話,東方寒也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跟在後面,不再說任何的話。
兩人一路沉默,沒有多久就回到了將軍府。
而此時將軍府裡,站了很多不知道哪個府的侍衛。
進到大堂纔看到,府中有貴客。
那是東方不敗與北宇軒的第一次照面。
一襲簡單潔淨的白色長衫,如刻意雕刻過的精緻面龐,倉白的臉色卻更有一種病態的柔美。
不得不說,北宇軒在見到東方不敗第一眼的時候,眸子裡的驚豔是那樣的毫不掩飾。
這漠然的一眼,讓北宇軒微微眯了眯眸子。
“還不參見三皇子?”東方羽見兩個兒子回來了,低沉的聲音讓東方寒和東方不敗對北宇軒行禮。
“東方寒參見三皇子。”東方寒先抱拳對北宇軒行禮。
“參見三皇子。”東方不敗的聲音很輕,只是象徵性的禮數。
“東方家兩位公子不必多禮。”北宇軒也是象徵性的揮了揮手,讓兩人不必客氣。
從頭到尾,北宇軒的目光都落在東方不敗的身上。
如此漠然的一成面孔,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他這種漠然本身就是一種傲氣?
東方羽見北宇軒一直盯着東方不敗看,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東方不敗這些年一向待人清冷,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樣而會使北宇軒不悅。
對於這個三皇子,他從來都沒有過深的接觸。
爲防萬一,東方羽便對北宇軒說道:“那是我的長子東方不敗,至年少不幸身患惡疾,所以這麼多年,性格孤僻,待人比較清冷,請三皇子不要怪罪。”
東方羽的一段話,東方不敗微微擡起了眸子。
“哪裡,將軍多慮了,我怎麼會怪罪令公子呢?”北宇軒臉上笑容如花,看起來很隨意。
聽到北宇軒這麼說,東方羽就笑笑的連連點頭。
不過他心裡還是有所顧忌,怕東方不敗真會惹三皇子不悅。
“不敗,你先去偏廳給你娘上柱香吧。”東方羽還是主東方不敗先離開,怕萬一。
東方不敗站在那裡,淡淡的問道:“金凌走了嗎?”
金凌?
北宇軒微微皺了皺眉,熟悉的名字,只是一會,北宇軒就恍然想起。
金凌,不就是自己之前遇到的那個女人?
“金凌的事,等下我會跟你說清楚,你先下去吧。”
關於金凌的事,東方羽當然會跟東方不敗說,不過不是現在。
東方不敗不再問什麼,也沒有跟北宇軒行禮,直接離開了廳堂。
這讓東方羽不得不再次皺了皺眉,偏頭看向北宇軒。
而北宇軒卻是一直盯着東方不敗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耐人尋味。
偏廳裡,東方不敗給孃親的靈牌前點了一柱香,久久的看着那靈牌。
心裡,說不上對這孃親的感覺是什麼。
或許很愛,或許很恨,又或許什麼都沒有吧!
上完香之後,東方不敗還是準備離開。
他不想等東方羽,他不知道等他來,他們之間還能說什麼。
至於金凌,也應該離開這裡了。
門外,管家李叔像是早已等候在那裡一樣。
見東方不敗出來,連忙遞上一張信紙給東方不敗,說:“這是老爺讓我給你的。”
東方不敗接過信紙,看來東方羽是早已算到他上了香之後就會離開。
打開信,裡面蒼勁有力的字,正如東方羽的個性一樣剛烈。
不敗,爲父知道你上香之後定會從後門離開,這麼多年,爲父冷落你了,心裡其實也一直不好受,之前以爲你已不在世,才感覺到失去你有多傷心,現在竹林已被燒燬,爲父希望能你回到府里長住,與父做伴。
短短的一段話裡,卻寫得很明白。
只不過,東方不敗從離開將軍府搬到竹林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再搬回來了。
雖然這些年東方羽的確是冷落了他,但他還是感覺到了東方羽骨子裡對他的心疼。
所以,正因爲如此,他才更不敢靠近東方羽。
“告訴將軍,我一個人很好。”東方羽把這句話交代給李叔之後就從後門離開了。
很多事情想要回去,卻早已回不去……
只是出了將軍府之後,東方不敗就有了一種茫然的感覺。
現的在他,歸宿又在何處?
還有金凌,她還好嗎?
冷,真的很冷!
金凌緊緊的捲縮着身子,將自己縮成一團,以求得到最多的溫度。
她現在在哪?
明明炎炎夏日,爲何會感覺到自己整個身子都快凍僵了一般、?
懸涯?酒奴?
是的,她想起來了,她記得自己被酒奴一掌打下了懸涯之下。
身子在不停的墜落,然後……然後……然後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只有死人才會是冰冷的,那現在的她是不是死了?
是不是已經下到地府,所以纔會感覺到如此的寒冷?
大腦裡還渾渾沌沌,對一切都模糊不清,身子除了冷得瑟瑟發抖之外,疲乏無力,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只着捲縮着身子,自己抱着自己。
如不是突然而來的一聲狼嚎將大腦的意識突然驚醒,金凌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這樣凍死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睜開的雙眼,除了驚愕之外,金凌根本就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視線裡,白茫茫的一片雪……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