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朝傾殿內皇帝依然埋首在成堆的奏摺中,男子擡起頭看着窗外夕陽如血,不由得想起那一身紅衣的她。
女子清秀的模樣,在陽光下閃着金光,那一聲聲,“你這樣就要放棄了麼?”
男子輕笑,將手中的奏摺放下,“德慶,今日就在帝妃宮過夜吧。”
德慶微微一笑,“皇上,這就忍不住了麼?”這幾日未曾見過那人,心中終是忍不住了麼。
皇帝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德慶,看樣子你很閒麼,宮中新人太多,你若太閒,不如去幫襯着劉嬤嬤如何。”
德慶轉而低頭苦笑,“皇上,德慶也不是很閒,這就去安排。”說罷,便轉身離開了宮殿。
徒留背後高臺之上的男子,看着窗外的夕陽,面容帶着淡淡笑意。
此刻的帝妃宮內,卻是亂了套。
妃顏在宮殿內打轉,滿頭大汗的看着殿門外,突然一愣,拉過一個小宮女,在她的耳邊低語幾句。
只見那小宮女輕點頭,便飛快的離開了帝妃宮。
不多時,燈火的盡頭出現了一抹金黃色的身影,“妃顏,你家主子呢。”
妃顏低下頭,鎮定自若的說道,“主子...她已經歇下了。”
皇帝卻是挑了挑眉,“這麼早就歇下了,莫不是身子還沒好透?”
妃顏卻是慌亂的搖頭,“皇上,娘娘身子無大礙,只是今天有點累了,所以早早就歇着了。”
男子微微點頭,便要走進寢殿,但卻被眼前的女子攔住了。
妃顏見他要進寢殿,不由得擋在了皇帝的面前,“皇上...娘娘說過不想任何人打擾她休息。”
皇帝淡淡地看着她,“讓開。”
眼前的女子卻是臉色慘白,“皇上...”
皇帝卻是怒喝,“讓開!”
只見他一把推開了眼前的女子,“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怎麼了!”快步走進空蕩蕩的寢殿,看着大大的牀榻上,一個鼓起的大包。
男子鬆了一口氣,走到了牀榻邊,“已經睡了麼?”
只是牀榻上的人似乎並沒有聽到,他伸手想要將錦被拉下,卻發現牀榻上竟是空無一人!
皇帝滿臉怒容的看着身後冷汗淋淋的女子,“這就是你家主子?”一手將錦被下的枕頭扔到了妃顏的身上。
德慶也是擔憂的看着妃顏,心中的不安卻是越來越大
妃顏帶着哭腔說道,“皇上,我家主子只是偷偷出去玩了。”說是出去玩了,總比說她上前線了強吧。
皇帝壓下心內的不安,“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這裡等她回來。”說罷,便坐在了牀榻邊。
妃顏更是顫抖不已,就算是等到天明也不會等到娘娘回來的。
然而在皇帝心煩意亂之時,皇后的身影卻出現了門口。
女子看着牀榻上煩躁的男子,“皇上,妹妹不過是一時貪玩罷了。”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既然如此,我便等她回來,又有何不妥?”
女子微微揚手,身後的素姬便帶着一衆宮女太監離開了寢殿,此刻偌大的寢殿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妃顏被德慶扶着走出了宮殿,臨走之時轉頭看了一眼皇后的背影,
終是鬆了一口氣。
皇后走到男子的面前,“皇上,也許妹妹去了哪裡,你心裡很清楚。”
皇帝雙手緊緊抓着錦被,“不會的,她只是意識貪玩罷了,天亮前她就會回來的。”
皇后坐在了他身旁,輕啓雙脣破滅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她去了前線。”
男子終是將手中的錦被抓破了,雪白的棉絮如同那年大雪一般飄在空中,“不會的!她一介女流去哪裡又能做什麼!”
皇后卻是淡笑,“皇上,她的能力,你比我更清楚不是麼?”
皇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早知道是不是?是不是!?”一臉早已知曉的模樣,最終刺痛了男子的心。
皇后微微皺眉,“皇上,你不是早已做出選擇了麼!”既然早已做出選擇,爲何還要後悔。
皇帝狠狠地說,“不要以爲你們投其所好,我就必須要順着你們。”她們那點小伎倆,他早就看穿了。
皇后輕笑,“皇上,不也是甘之如飴麼。”不然又怎會縱容她們到現在。
皇帝一手放開了她,轉身帶着怒氣就要離開宮殿。
卻聽見女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皇上,你勸你不要強硬讓她回來。”
男子的身形在殿門前頓住了,“你明白什麼,她會死的。”
女子的聲音此刻卻是帶着堅定,“皇上,請你相信她,她不會讓你失望的。”
皇帝卻是苦笑,“我終於明白那個打賭的意義在哪裡了。”甩手重重的關上殿門,再也沒有回來過。
初秋的風吹起帝妃宮外的一地落花,男子站在花樹下,明黃色的衣衫也顯得黯淡了。
落花溫柔的拂過他的臉頰,腦海中都是和她相遇之後的一幕幕,雖然只有那短短的幾月時光罷了。
那日她在花樹下的一舞,就已經改變了他所有的計劃。
他無法估量他的心,也無法左右。
其實一切都只多了一點罷了,那就他希望她一切安好。
只是,往往都是事與願違。
德慶走到男子的背後,“皇上,你看淑妃娘娘不在宮中該如何瞞住所有人?”
皇帝微微低下頭,將手中的花瓣放進了懷中,“讓寧才人住進帝妃宮,然後我日日夜夜都會住在這裡,直到她回來爲止。”
德慶微微一愣,“是傾緋閣的寧才人麼?”
男子輕輕點頭,“她是個明白事理的女子,讓她來最爲安全。”
德慶應聲而去,只留下花樹下孤單的背影,還在擡頭看着不斷飄落的花瓣。
然而此刻的軍營內,已經接近黃昏的西涼國,更是冰冷。
白衣公子站在空蕩蕩的操場上,看着不遠處的西涼國,“蘇晴,西涼國你去過麼?”
蘇晴點點頭,“那裡有我們的據點,所以曾經去過。”
白衣公子將手中的紙扇輕輕握在手中,“那西涼國可有什麼特點。”
身後的女子微微皺眉,“西涼國的主要防守就在它高大不可摧毀的城牆,據說又二十米高。”
白衣公子輕笑,“也就是說只要攻破了城牆,那它的一切也就都不堪一擊?”
蘇晴輕輕點頭,“可以這麼說,過幾日我去西涼國探探
情況吧。”
白衣公子轉身看着她,“如此也好。”
蘇晴擡起頭看着她早已凍得通紅的臉頰,不由得埋怨道,“小姐,這裡太冷了,我們回營帳吧。”
巧柔只能輕笑點頭,走回了營帳內,“好。”
當她們回到營帳時,一身銀色鎧甲的男子也走進了營帳,“巧柔,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巧柔聞言之後,皺眉說道,“我說過,我不要回去!”
少天卻還是固執的說道,“你一定要回去!”
白衣公子卻是冷冷的看着他,“少天,你覺得我昨日說的不可行麼?”
男子卻是微微一愣,“可行,但是你必須要回去,這裡對於你來說太危險了。”
巧柔輕嘆,“少天,我早已不是當初的慕軒梅了,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你們。”
男子聽到她這句話之後,雙眼似乎佈滿了悲傷,“你什麼都不明白。”說罷,便轉身離開了軍營。
他感受着冷風狠狠割過他的臉頰,卻也沒有她說的那句話傷人,她說她會保護他們。
那他該怎麼辦,早已做好保護她的覺悟該怎麼辦?
他迷茫的看着遠處的西涼國,心內也如同這黑夜一般找不到光明的方向。
營帳內的白衣公子卻是氣喘吁吁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明明就是他不明白。”
身後的蘇晴,卻是輕嘆,“小姐,莫要誤會了龍將軍,他也是爲你好不是麼?”
巧柔內心平靜下之後,走出營帳,看着不遠處的男子,“少天...”
男子的背影卻如雕塑一般,一動也不動。
女子坐在了他的身旁,“少天,冬天到了,又要下雪了,到時我們一起賞花飲酒如何。”
少天卻是苦笑,“巧柔..不,軒梅,不管過多久,我都是想要保護你的那個人,我只是不想你受傷罷了。”
巧柔非軒梅,而他所擁有的也只有那時的軒梅了。
女子聽着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少天,我明白,我們說好的,要一起賞花飲酒,決不食言。”
男子擡起頭,看着烏雲背後的星光,“嗯,決不食言。”
西涼國內,一輛黑色的馬車停在客棧前。
客棧內卻只有寥寥數人罷了,都冷冷的看着門外的馬車。
男子冷淡的眉眼出現在客棧門前,“看樣子已經有了客人。”
所有人都抓緊手中的長劍,一人將已經顫抖的掌櫃推到一旁,“上官如風,今日我奉命要取你狗命!”說罷,便是一揮手。
只見所有人帶着一道道寒光衝向了眼前的男子,上官如風卻是冷淡如冰,一動不動的看着眼前的刀光劍影。
然而當他們的刀即將碰到上官如風時,就被一道道寒光擋住了。
一片哀嚎聲中,血灑地面,月光下血跡開出了絢麗的花朵。
上官如風踩過一地血腥,來到已經渾身顫抖的男子面前,“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的狗命不屬於他。”
男子聽後立刻屁滾尿流的離開了客棧,上官如風轉身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將這裡收拾乾淨。”
身後的四名黑衣人微微俯身,便將客棧內的屍身全都搬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