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都王朝,白家五百多年的統治,終是換來如今的潰敗。
前方戰事的不利,朝堂之上自然也是動盪不安,文武百官皆是議論紛紛,對戰事抱着不看好的狀態。
朝傾殿,皇帝看着手中的奏摺,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德慶,找李將軍來。”
身後的德慶卻是臉色一變,“皇上,李將軍年事已高,早已告老還鄉,這怕是不妥吧。”
皇帝卻是冷哼,放下手中的奏摺,“德慶,我自有分寸。”
德慶聞言之後,只能輕嘆退去。
皇帝看着窗外的陽光,心中卻如同刀劍劃過,冰涼透骨。
將軍府,女子的小腹微微隆起,坐在長廊邊,看着眼前的花海,梅樹已經泛出新芽。
秋風吹過女子的髮絲迷住了她的雙眼,“父親,你要去哪裡?”
李元龍摸了摸身上冰涼的鎧甲,“我去帶少天回來。”
婉茹似乎遲疑了,但還是笑着說,“父親,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李元龍有那麼一瞬,似乎看到了那人,也是這般燈火闌珊處,輕言細語等他歸來,“嗯,那時孩子也該出生了。”
女子淺笑低頭,撫摸着小腹,“父親,才四月而已。”
不遠處的德慶看着眼前的一幕,許久不曾酸澀的雙眼泛出淚意,轉過頭去深吸口氣,“李將軍,不要讓皇上久等了。”
李元龍只能交代幾句,就離開了將軍府。
花海氾濫的將軍府,只有女子站在花海中,不知看着何處,眼神悲傷肆意。
朝傾殿內,皇帝看着眼前的老人,長長的嘆息,“李將軍,我對不住你。”他們白家終是對不起李家,亦或是李元龍。
李將軍卻是輕笑,“皇上,我早已承諾先皇,會用這一生去守護錦都。”
然而皇帝卻是起身走下了高臺,“李將軍,若不是當年的戰役我想令夫人也不會去世。”也不會讓他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李將軍雙眼溫柔,“皇上,我很快就會見到她的,所以請不要自責。”
皇帝聞言之後,僵硬的說道,“我要你活着回來,婉茹的家不能散。”
李將軍淡笑着擺手,“皇上,生死有命,更何況是戰場。”
皇帝雙手緊緊抱着李元龍早已衰老的身子,“李將軍,我不許你不回來,婉茹她會很傷心的。”不知爲何,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
李將軍輕輕拍了拍天子年輕的背,“皇上,我老了,守不了了。”說罷,便推開皇帝離開了空蕩蕩的宮殿。
偌大的宮殿之中,陽光下只剩下皇帝一人流着淚看着老者離開的身影。
泰寧宮內,太后坐在佛像前,“劉嬤嬤,皇上他還好麼。”
劉嬤嬤輕嘆,“皇上讓李將軍離開錦都了,娘娘,錦都會改頭換面,重新開始。”
太后睜開雙眼,輕啓雙脣,“劉念你錯了,是浴火鳳凰,涅槃重生。”
錦都早該重生,留下的自然不會走,該走的自然不會留下。
此刻的西涼國,高高的城牆之上鮮血如同最
壯烈的壁畫,男子看着眼前的屍橫遍野,“副將,他死了麼。”
蒙面人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餘守將,副將早已屍首異處。”
餘溪冷笑,“如此也好,西涼國不需要那樣的廢物,我和你說的,都準備好了麼。”
蒙面人看了一眼身後,轉頭說道,“餘守將,請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餘溪帶着嗜血的笑意,走下了城樓,“明夜,我們會再見的。”
軍營內,男子已經卸下了銀鎧,他看着手中的血書,“這是什麼..?”
士兵淡淡的說道,“這是巧公子寫下的軍令狀。”
少天看着手中的血書,“軍令狀..”
白衣公子信步走進營帳,“君辱則臣死。吾國受此大辱,臣願誓死以報仇雪恨。皇天有眼,軍法在上,臣誓死爲吾國滅西涼,並取回西涼餘溪首級一枚以告慰亡靈。如若不能,臣願聽憑軍法處置。”
少天緊緊握着手中的軍令狀,“你知道立軍令狀,則不能反悔麼,做不到必然軍法處置。”
白衣公子輕搖手中的紙扇,“我知道,我一定會做到。”
男子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士兵,“你先出去。”
一時之間營帳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少天看着她,“巧柔,你不要胡鬧!”軍令狀豈是人人可以立的,若是她做不到難道要讓他將她軍法處置麼?
巧柔卻是淡淡地看着他,“少天,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麼?”
男子微微仰頭,深吸口氣,“巧柔,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白衣公子帶着淡然的笑意,轉身離開,“我會和你們一起好好活下去,決不食言。”
營帳外的士兵眼神絕望,當他們看到她時,又涌起了點點希望。
白衣公子手指着西涼國的方向,“諸位,西涼小小附屬國何以能與我錦都對抗,我們要抱着必勝的心,打贏這場一定會贏的仗!”
然而眼前的將士們,卻對這一番豪言壯語沒有絲毫的認同,依然死氣沉沉的看着地面。
白衣公子微微皺眉,“你們都有家人妻子,若是錦都被攻破,那麼他們會遭遇什麼,不用我明說了吧。”
西涼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每每攻下城,都會血洗城都。
這也就是爲什麼當初附屬國第一個被攻破便是西涼,殘忍不得人心。
所有的將士都愣住了,漸漸地有人高呼,“打敗西涼!打敗西涼!”
巧柔看着眼前重新高漲的士氣,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如今,我們需要養精蓄銳,早日攻下西涼!”
白衣公子回到營帳內時,看到風如月以及還是面色冷淡的少天,“天影,都準備好了麼?”
如月微微點頭,“一切準備就緒,只是餘溪會上當麼?”
巧柔卻是微微搖頭,“我不擔心餘溪,如今東南候密謀造反,西涼國只是開始,我們如何能夠制止即將發生的,將傷害降到最小。”
少天頭也不擡的說道,“只要速戰速決,殺雞儆猴,那
麼他們也就會量力而行了。”
白衣公子手中的紙扇翻轉,“若是你們造反,會用着附屬國之力麼。”心中隱隱不安,漸漸浮出水面。
女子摸了摸臉上的傷痕,“不會,附屬國都是散沙,根本做不成大事。”
少天看着地形圖,語氣沉重的說道,“東南候絕不會這麼簡單。”
白衣公子輕嘆,“我也不知道他還會有什麼,如今早日搬兵回城纔是最重要的。”
身邊的人都是沉默不語,這次若是勝了,便是名垂青史,若是輸了,那便是死的代價。
東南侯府,庭院內百花爭豔,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冉柔,如今錦都破城也不過時間問題罷了。”
女子頭戴面紗,微風吹過棉紗輕浮,“侯爺,我勸你不要太小看他們。”
男子微微沉吟,“他們...還是她?”宮中早已傳出消息,帝妃宮內只有寧才人一人罷了,那人早已不知所蹤。
冉柔淡笑,“她恐怕早已出現在前線了。”當年攻破巫醫族的人,還歷歷在目,雙手不覺握緊,若不是她,那麼她何必改頭換面,還要苟活於世。
東南候低頭,在她耳邊輕語,“若是我讓餘溪抓了她,那麼你會很高興的吧?”
冉柔轉身雙眼暗送秋波,“侯爺,餘守將知道她麼?”
東南候擡起頭,“他自然知道,只是還需要時間罷了。”轉身,離開了長廊。
女子擡手撫摸着面紗,絲滑的面紗也掩蓋不了,面容的衰老。
西涼國附屬國率先反抗錦都的統治,痛擊錦都的駐紮軍隊,周邊的附屬國皆是蠢蠢欲動。
錦都內的不斷有人離開,前往西涼避難,戰爭的紛亂這纔開始。
餘溪看着源源不斷進城的逃難的災民,冷笑,“放他們進來吧。”
一旁的將領似乎十分不解,“餘守將,若他們錦都派來的奸細,該如何是好?”
餘溪看了一眼城牆下老弱婦孺,“若你是奸細會帶着老弱婦孺麼?將老弱婦孺與壯士分開看管。”說罷,便離開了城樓。
將領這才恍然大悟,呢喃着,“原來如此。”
茶樓上的男子看着城內被官兵押解的老弱婦孺,“看來白玉天是要拼一拼了。”
邱子琪站在男子的身後,“只是可憐這些老弱婦孺。”
上官如風卻是冷笑,“你以爲白玉天會那麼傻麼?”若他沒猜錯,他們應該都是烈士家屬。
邱子琪看了一眼人羣,“少主,無論如何,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
上官如風坐在了窗前,喝了一口茶,“他怎麼做與我無關,我只想要保護她。”
人羣中出現了一個男子,面容冷峻,黑色戎裝帶着壓迫感,看着周圍的人羣。
身後的萬千鐵騎,肅殺之氣衝破青天,不過都是蒙面人。
如風眼神深沉的看着他,“餘溪。”
餘溪擡頭間,自然也看到了窗口的男子,“上官如風。”
兩人在息壤的人羣中,兩兩相望無言,殺意卻都出現在了二人的眼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