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年頭了的磚牆,一人多高,上面布着鐵絲網。我們貼着牆邊慢慢靠近門口,一扇鐵門緊鎖着,邊上的小房子應該就是崗哨,從窗口透出一點亮光。
我建議翻牆進去,這樣可以從裡面靠近哨兵,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危險必然來自外面,對從裡面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危險自然缺少警惕。他們討論了一陣,沒有同意我的意見。我正要堅持,就見女老大把刺刀插在背後,直挺挺的走了過去。
我有些疑惑,只在昏暗裡看見她邊走邊整理着衣衫,直接來到了那個窗前。
隔着窗子和裡面的人簡單的說過幾句話之後,邊上的小門打開了,她走了進去。
我趕緊示意大家靠過去,因爲這時候是哨兵最容易疏忽的時候。我們很快就蹲在了窗子下邊,聽得裡面有對話的聲音。很快,我發現裡面不止一個哨兵,似乎有三個人的聲音,那對方至少有兩個人。
一個女人要對付兩個哨兵,我開始擔憂。逐漸聽得女老大的聲音似乎極其輕鬆,不時格格的笑着,連語調都與往常判若兩人。漸漸地,嬌嗔的聲音開始頻繁起來,似乎裡面的氛圍很輕鬆,彼此是相熟的老友一般。
我遲疑着要不要示意大家一起衝進去,那扇小門是擋不住我們的,一旦同時進去,四個人應付兩個人應該不至於鬧出太大的動靜。就在這時候,一聲沉悶的聲音傳來,接着就是一聲短暫的驚訝聲,但聲音並沒有真正傳出來,似乎剛到嗓子眼就戛然而止了。
矮粗的傢伙這時候已經擅自用力撞開了門,衝了進去,我們緊跟着進到小屋裡,一時間把個小小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
女老大正在不慌不忙的繫着衣釦,把散落的頭髮往後面收攏起來。兩個傢伙倒在地上劇烈的抽搐着,鮮血從脖子瘋狂涌出。好傢伙,一出手就是割喉,剛纔的嬌嗔還帶着十二分的嬌滴滴,轉眼就是奪命不眨眼的惡魔。這種轉變,讓我感到心驚肉跳。
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開門的“吱呀”聲,我趕緊拿起桌子上還在冒熱氣的茶杯,把裡面的茶水從門口潑了出去,緊接着把門關上了,站在門邊,握着鋼刺嚴正以待。
結局會有兩個:或者他被騙過,以爲剛纔矮粗傢伙的撞門聲是這裡的哨兵整出的,我潑茶水、關門的舉動都是在模仿他們可能做出的正常舉動,很可能讓他以爲一切都還正常,無需過來查看。又或者他太謹慎,依舊過來查看,那他每朝這裡邁出一步就離黃泉路靠近了一點。
這傢伙是幸運的,他被騙過了,我們隨後就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門邊不遠處是一間低矮的磚房,應該就是其他警衛的宿舍。女老大安排瘦長的傢伙站在那門口守着,然後就帶着我們朝廠房摸去。
挑開一扇窗子的插銷,我們陸續跳進了廠房。很暗,女老大索性劃亮了一根火柴,短暫的光亮裡,我看到一個簡陋的、長長的工作臺橫在廠房中間,上面架設着一些機器,大致看起來都是很落後的、完全靠手動的設備。還有一些小的工具散落在邊上。兩頭靠牆的位置堆放着很多木箱子,那應該就是我們的希望所在。
我們打開了幾個箱子,發現全是手槍的零碎部件,還有就是彈殼和製作子彈的火藥,完全不是我們需要的。接着打開來很多個,情形大同小異。
看來,我們並不走運。我坐在一個木箱上,也多少有些沮喪,畢竟沒有收穫就會直接影響接下來的生活。嚴格來說,不能算生活,說生存更貼切一些。爲了更仔細的尋找,女老大又劃亮了一根火柴,這時候我看見工作臺一頭的下面放着兩個小些的木箱子。用鋼刺撬開了,沒錯,全是手槍。之前沒有看見是因爲大家都站着,被工作臺擋住了。
一個箱子是滿的,另一個只裝了一小半,但已經很可觀了,足足有三十來支。這個發現讓我們都心頭一跳,欣喜不已,樂呵的表情立即爬上了彼此的臉上,我們相視一笑,立即開始打包。
隨後又找到了一些子彈,數量不算多,但少說也有百十來顆,一支槍搭配三、四發子彈已經夠了。這樣的配置作爲交易用途似乎也很合適。
撤離之前,我心頭閃現出一個念頭來,和女老大比劃了很久,她明白了,我們帶着戰利品回到了門口的小屋子裡,鮮血已經覆蓋了大半個地面,強烈的腥味充斥着整個屋子。
在女老大的吩咐下,矮粗的傢伙從桌子上找到一支筆,在一具屍體手邊的地面上歪歪扭扭的劃了幾筆,然後把筆放到了那已經僵直了的手裡。整個場面看起來,像是這傢伙臨時之前努力想用筆在地面上留下什麼痕跡。
這當然是我們的陰謀,目的是嫁禍於人,被嫁禍的自然是與我們處於敵對狀態的那醜陋的漢子。這非常合理,他是匪徒,而且勢力龐大,做下這種勾當完全可能。
一切都妥當了,矮粗的傢伙過去喚回瘦長的傢伙,我們開始趕路。矮粗的傢伙自然又充當了強力的搬運工,好在手槍並不重。
他們會怎樣處理這些手槍?我不懂得這種交易層面的內情,但無論怎麼估計,這都是一批價值不菲的買賣。尋常百姓辛勞一輩子就爲了換取一點點微薄的家當,就拿我心底的奢望來說,也不過是一間小院子,能養活一家人罷了。似乎並沒有用大錢的地方,當然,也不太可能遇上這種飛來橫財。
他們拿到這些錢會花在什麼地方?裝備基本無需添置,幾個人吃飯能用去幾張錢?還有之前醜陋漢子的家人用以買命的那好些根金條,總共算起來,怕是買下一個不小的村子都夠了。如果依舊是平均分了,我性命旦夕生死的,要錢何用?又不能找到大姐,也沒法託人帶回去,純屬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