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古話說, 情場失意賭場得意,白薔這幾日翻着賬冊,眉開眼笑的想這話說的是極有道理的。
先不說這次的新娘們進賬彼豐, 就連蘇卿憐也彼爲出乎意料的成爲黑馬, 竟然與鶯娘等人平分秋色, 要知道自從那個脫衣舞的表演一推出, 可是造成了萬人空巷的效果。
而春秧的創意是層出不窮, 還寫了好幾個本子,名字也稀奇古怪,不過故事果真寫的不錯, 像《桃花扇》啊,《牡丹亭》, 《西廂記》等等, 目前《桃花扇》還沒推出, 不過傳了些段子出去,反響就彼好, 就是主角難定,鶯娘翩翩等人已經一日來求幾遍了,就連清雅的任歌也親自嫋娜而來徑自唱了選段,這倒是讓白薔出乎意料。
不過人選,白薔一早就拿定了主意, 等着這段日子《西廂記》的演出結束, 就公佈人選, 而人選, 白薔捏住帳卷, 煙塵上前添水,疑惑的看了她兩眼, 白薔笑得就像偷了腥的貓兒。
放下賬冊白薔總結出了一個人生道路,如果真的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的話,那還是失意幾次的好。
這樣,上次在一身毒商人那裡看上的十萬金一株的復瓣金薔薇,怕是可以得手了。
可惜的是,蘇卿憐這幾日可巧就病了,不過蘇卿憐的人氣之高,讓白薔心裡彼爲吃驚,難道這年頭,大家都喜歡上了男色?春秧倒是極其興奮,嘀嘀咕咕的攻啊受啊說了一大堆,讓人聽也聽不懂。
天氣乍暖還寒,白薔午後正在昏昏沉沉的小憩,她本來就淺眠,這日睡得很不安穩,夢做了一半,正朦朦撞撞,就被煙塵搖醒,煙塵低聲說道:
“冷家莊的樓小姐在門外,求見夫人。”
白薔翻了個身,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去請她進來吧。”
煙塵在前面引路,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樓螢身上耷拉着件鵝黃色的斗篷,進屋解開後,身上是一襲蔥綠色的小衫,並水蘿裙,頭髮梳了個垂鴉髻,厚厚的頭髮在陽光下倒隱隱泛着墨綠的光芒,上面點綴着純金打的小吊蘭,襯得那白皙似煉乳的肌膚,嬌俏的雙眸,開口說話總是微笑帶了兩個淺淺的梨渦,聲音也圓潤甜美,煙塵替她打開門,樓螢欠身:
“多謝……”
讓人看了,有說不出的憐愛,說不出的舒坦。
煙塵回頭看看自家主子,白薔解了衣衫春困,剛剛纔起來,一雙杏眼含情脈脈,氺漾般勾人,肌膚不似樓螢那般瓷白,陽光下反而有些晶瑩剔透,頭髮沒有梳起,不夠是略略綰住青絲,還垂落幾許,嘴脣總是自然的嫣紅,更是爲她添了一二分媚色,下巴尖尖,側臉看着尤爲動人,白薔還半趴在玉羅塌上,現在纔不緊不慢的爬起來,動作肆意妖嬈讓人不敢正視。
“樓姑娘,我們又見面了,今兒怎麼有空找姐姐來玩,快坐下。”煙塵看着自家主子熟稔扯起樓螢的手將她牽至到桌前,親自給她斟了杯茶遞過去。
“白姐姐,我我是私下來找你的。”樓螢急急的說,彷彿被咬了舌頭的貓,瓷白的小臉自開口起就漲了個通紅。
“哦,嚐嚐這茶,雲霧香甜,不似一般的茶水那麼澀,我很喜歡。”煙塵站在一旁對自己主子的意思揣測了個透,轉移話題,暗裡把掌控權重新握回自己的手裡,煙塵努力的看着窗子裡折射進來的一縷陽光,心裡不禁爲樓螢低低嘆口氣,和自己主子鬥,還是太嫩了些。
“上回見面,白姐姐走的匆忙,那個,那個香囊,我還沒來得及道謝,我重新繡了一個,白姐姐若是不嫌棄,就收下,不知怎的,我見白姐姐覺得特投緣。”樓螢慢吞吞的說,話倒是極其順溜,雙手遞上了一個寶藍色的圓包香囊。
煙塵楸見做工倒是極其精湛的,上面密密繡了一片白色的薔薇花叢,襯着寶藍的底也極其好看,瑪瑙穿的扣子,極其漂亮。
白薔笑盈盈接過,讚歎了幾句,然後壓低聲音轉換了語氣:“上次相見實則是白薔莽撞了,要知道樓妹妹白日就在,呵呵,白薔也不會貿貿然進去,白薔自來不太懂禮數,還要給樓妹妹道罪個,樓妹妹不要見怪纔是。”
再看樓螢,臉都羞紅起來,彷彿白瓷上塗了一層胭脂,“白姐姐莫要取笑我,那日都是他……”
說了幾字,又羞又臊的掩住口。
煙塵正站着覺得自己主子虛情假意的可以,聽到這裡,卻突然想起,那日,白薔一臉頹然的出了冷家莊,明明進去的時候還雄糾糾氣昂昂像個鬥雞,出來了就和霜打了茄子一般,那鐵柱一般的人送她出來,動作彼爲粗暴,惹得嫪笠差點動了手,而白薔,在車廂裡,眼淚大滴大滴的砸在了柔軟的狐裘毯上。
哭得無聲且隱忍。
哦,原來這就是讓自己主子輸掉的樓小姐,煙塵收起方纔輕視的一番心思,這樓螢,不可小覷。
只不過,讓女人賠了一場傷心的,總歸是那個他,大家何苦爲難自己。
接下來也沒說些什麼,無非就是扯了一番雲州的風光山色,風土人情,從三月裡的風討論到城東邊的水,煙塵再也聽不到什麼感興趣的內容,在自己被迫站在旁邊聽了兩個時辰毫無內容又沒營養的東西以後,樓小姐終於決定告辭,白薔客氣了一番,就讓煙塵送她出去了。
折返覆命回來,白薔還趴着桌子轉着方纔樓螢送的那個寶藍色的香囊,漫不經心的看着,然後又看看自己的手,突然笑出聲:
“繡的真好,你看,煙塵。”
煙塵老實答道:“是很漂亮,針腳密齊而且平整,顏色也挑的漂亮,樓小姐的女紅已經超越常人。”
“是呵,可惜我不能了,我這雙手,嬌貴的要命,這一枚繡花針,我是拿不了的。”白薔笑。
煙塵心裡一痛,突然想起一件事,白夫人的身體看似瑩白無暇,其實嬌貴的很,不能拿重物,稍有磕碰,就會青紫一片,月餘不得好。
白薔還在那裡喃喃:“這雙手舞過劍,習過毒,也燒得一手好飯菜,只是,那些都是曾經了……”
白薔看着桌上的寶藍薔薇繡囊,眼裡盈滿了羨慕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