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薔猛的擡起頭,批駁的燭火下,男子看着她,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略略捏住,稍微帶了點力,白薔一直覺得沈適是一個美人。
美人,並不是單指女子,也有男子能妖媚似狐,沈適的衣服極多,但基本上都是紅色,濃重的大紅,茜素紅,猩紅……白薔替他收拾衣衫的時候,曾問過他,爲什麼那麼喜歡紅色,沈適很臭屁的回答,紅色最適合我啊,更能襯托我的美貌。
從沒見過一個男子也像女子般愛美,這般珍惜自己的容貌。
沈適的頭髮黑亮似墨,總是放蕩不羈的綰在後面,一雙眼睛勾魂奪魄,微微眯住,彷彿總是準備在算計什麼,此時他一臉凝重的看着自己,白薔嘆口氣,推開他的手,抓住他的手掌,轉而貼住自己的面頰,微微側過一點,垂眸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沈適突然炸毛,“白薔你不要總是這樣,上一刻還能依偎在我懷裡和我你儂我儂,下一刻你就爲了他失魂落魄,如果你真的放不下,爲什麼要勉強僞裝自己,你去告訴他,你是他要找到薇影啊,你離開他那麼久,從來沒有停止過想念他,從來沒有,停止過,愛着他!”
沈適喃喃的說了最後幾個字,轉身坐在椅子上,有種白薔從來沒有見過的無力的挫敗感。
明月和明心早就已經退下,她二人是堂姊妹關係,明心比明月年幼三歲,事事都依賴着這個堂姐,加上她一直天真嬌憨,所以衆人也沒多爲難她,不過今日之事,她真的是嚇壞了。
一室寂寥,看來今日煙羅的生意是極好了,連庭院深深的薔薇小院都聽到了外面男歡女樂的聲音。
剛來時,總有些不習慣,但是久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每次看到聽到都會下意識的將其折算成銀兩,大把的收益。
思緒又飄遠了,白薔暗暗懊悔,總是這樣,不分場合的發呆神遊,看看旁邊坐着的男子,一臉的彆扭,精緻光滑的下頜在光下顯得美麗動人,再加上富可敵國的財富已經慷慨的性格,縱使天下人皆知他已經有了五個妻妾,想再加入的女子仍然是前赴後繼,滔滔不絕。
其實不是這樣,青漣白薔沒見過,對於這個還處在傳聞中的大姐姐,白薔不瞭解,但是其它幾個,黑玉原本是江湖女子,若不是二人有一年僅八歲的長子沈溶,熟悉的人開來,他二人相處,更多些像是朋友,知己。沈適也說過,不開心的時候,最想找黑玉喝酒聊天,撒潑罵娘。
紅淚倒是正正經經的書香門第,詩禮傳家,正經的管家小姐,其人也很有才情,可是尚未及笄之時就家遭變故,祖父被貶,父親病逝,孤兒寡母的昔日覬覦她的上門無數,母親熬不住,一條白綾去了,而她,則寧死不從。也不知沈適用了什麼方法,她委委屈屈的嫁了過來,四人之中,黑玉跟着沈適最長,也較其他幾人年長些許,比沈適都要大上幾歲。然後白薔進門,四年前紅淚才嫁過來,但是她性格孤僻激烈,白薔總是無謂這些長幼計較,若有衝突時,總是讓着幾分,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將紅淚排在前面。
綠衣則是最招人喜歡,不過身世也最爲悽慘,她原本和沈適沾點遠親,襁褓間父母雙亡,被親戚帶大,因模樣生的好,竟然被自己的親叔叔給□□了,沈適知道後,將她接到身邊,爲了名正言順保護她,就給了她五夫人的名稱。
至於自己,自己都覺得奇怪,這樣詭異又混亂的關係,在自己看來,沈適對她用恩同再造都不足與形容,他在自己最狼狽最無助和最失望的時候給了自己庇護,並努力讓自己脫離他的羽翼慢慢成長,能獨當一面,興致好的時候,總是扯住她耳鬢廝磨,但也就止於親密的擁抱,白薔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冷君臨的擁抱如果是纏綿燃燒一切的火焰,沈適的擁吻更像是澎湃的大海,她依賴於伏在他的胸前,總能感覺到深入骨髓的平靜和安眠。
但也止於此,沈適有時候會留宿,讓白薔侍寢,白薔自己也覺得好笑,自己從來沒有擔憂過,每次都是相擁貼身而眠,僅此而已,白薔有時候看着沈適的眼裡,會燃起小小的慾望火苗,但是別的,就沒有更進一步了。
而現在,自己有了幾分不確定,冷君臨的存在就像一個春雷,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白薔抓着他的手忽而低低說道:
“沈適,你要相信我,我是存了心陪你到最後,我不敢說天長地久,地老天荒,但是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到你不需要我的時候,只要你一句話,我會毫無怨言的離開,但是,這顆心很久以前已經給了另一個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收的收不回來,我沒辦法,真的,我何嘗不希望能控制住自己,可是我在這裡,我會在你身邊,在你的地方等着你,雲州就是我的故鄉,煙羅是我的全部,我的生活,我哪裡也不會去。”
這是白薔第一次說這樣的話,思考這樣的問題。
這等於是變相的承諾,白薔說的很費力,右臂的刺痛感時時灼燒着她的神經,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都說了些什麼,只是,這般,說出來而已。
旁邊的人卻不領情,“心不在這,我留着你有什麼用?”語調尖酸刻薄,但是隱隱帶着委屈。
白薔嘆氣,“我錯了,我承認,這次是我主動去招惹他的,不過,我總要明白自己的心的,我的心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遺失了,我想要找回來,然後和你在一起,在煙羅安安靜靜的過完。所以,適,給我時間,我不可能躲一輩子,而且,這也是你教我的,我要學會自己去面對,我會讓白薔和過去的薇影做個了斷,此後,心無旁騖的生活。”
沈適無奈且認命,上前打橫抱起白薔,“熱水早就準備好了,我抱你去擦身。”
“嗯……”白薔乖巧的靠在他胸口,今日的一番折騰,出了薄薄一層香汗,後來又莫名其妙的遇刺,背後出了一身冷汗,方纔又心血翻涌了一陣,早就覺得不舒服,此時舒舒服服洗個香噴噴的澡,是她最大的渴盼。
雲州多的是溫泉,富碩的人家總會引來或直接挖開溫泉地脈,在自己房中就可以隨時洗上溫泉浴。煙羅的特色之一就在於它有名的鴛鴦浴,當初耗資巨大的開挖溫泉,引來水源,在雲州城內也轟動良久,但是白薔有她自己的打算,不爲別的,辛苦勞碌的男人,在這真正的軟玉溫香之地,柔軟可人的佳人加上舒適的溫泉,是辛苦打拼一天的男人們最好的慰藉。
當然,白薔也毫不客氣的留下了他辛苦一天甚至更久的血汗。而且,還要讓他們掏的身心愉快,理所應當。
白薔也沒虧待自己,薔薇小院裡面就有一間屋子面積大的溫池,還特別引用了活水脈,更是修造的美輪美奐。沈適將白薔在臺階處放下,先懶洋洋的解去自己的外袍,他不論寒暑都習慣只穿一件,穿多了就覺得累贅的慌,此時只是身着褻褲,上身□□,精壯的身軀一覽無遺,強健的胸膛線條清晰,白薔偏開頭,不敢多看。
沈適走過來,蹲下,伸手,替白薔解開衣衫的盤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