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官佩瑜點了點頭,她知道,如果其餘人知道安迪一直都被她矇在鼓裡,那所有人都會知道,查爾斯家族的接班人是個被女人耍得團團轉得蠢貨,而查爾斯家族也會成爲所有人的笑柄。
查爾斯公爵不會讓整個家族蒙羞。
而官佩瑜也樂於遵從這種說法,畢竟她也不希望以後再與這個地方有什麼瓜葛。
只是想到安迪剛纔震驚又難過得眼神,她還是覺得心裡愧疚難當。
“但我並不會感激你。”公爵冷冰冰地說道。
老管家推着輪椅離開,其餘的保鏢陸續散去,公爵的一名助理走到官佩瑜面前,讓她跟着他去辦理一些手續,好把特效藥送到靳雲渚所在的那家醫院。
半個小時前還熱鬧非凡的橡樹莊園此事只剩下冷清,只有那片金色的太陽花繁盛依舊。
官佩瑜換了一身日常的淺綠色連衣裙走到車前,保鏢幫忙拉開了車門。
“Penny。”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官佩瑜腳下一頓,轉過身,看着穿着白色西裝的安迪。
“你要去哪兒?”他顯然是跑過來的,喘息聲中帶着匆促,他眼裡有憤怒,有不安,有迷惑,卻又隱隱藏着幾分期許。
“去拿一點東西。”官佩瑜語調平靜。
“就是我爸爸和你約定好的東西?”安迪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呼吸,“難道說,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特效藥?”
“是的。”官佩瑜點了點頭。
“所以你和我爸爸聯合起來瞞着我?”安迪皺起了眉,“那你爲什麼還要事先找我商量,而且你們這麼做都是爲了什麼?……我的意思,婚禮還要改日繼續嗎?”
他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但是官佩瑜知道,最後一句纔是安迪真正想問的問題。
她覺得有些費解,又有些羞愧,“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親愛的安迪,像我這樣滿口謊言的人,也不配成爲你的妻子。”
“只要那一句‘我願意’是發自真心的,其餘的我都可以不計較!”安迪忽然高聲說道,“你跟我爸爸這麼做,一定有你們的理由,我可以聽你慢慢解釋。”
“不用解釋了。”官佩瑜往前走了幾步,拿起安迪的手。
安迪的眼中掠過一絲亮光。
官佩瑜卻只是把口袋裡的兩枚戒指放到了他的手心,隨後把他的五指慢慢收攏。
一枚是他求婚時的訂婚銀戒,一枚是他陪她挑的粉鑽婚戒。
那上面的確是裝過微型手槍,但是鑽石本身並沒有遭到破壞,官佩瑜收回手,微微低下了頭,“對不起,我知道這聲道歉無濟於事,但我還是要對你說,不管是在南非,還是在這裡,我都對你的真誠無比感激,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愛你適合你的妻子。”
官佩瑜說完返身準備上車。
“Penny!”安迪看着手裡的戒指愣了兩秒,隨後對着官佩瑜的背影高喊了一聲,“我愛你!”
可是她愛的人並不是他啊……官佩瑜苦笑了一聲,一隻腳踏進車裡,“我要救的人不是我的哥哥,而是我的丈夫。”
她說完上了車,保鏢也識趣地迅速關上了車門。
安迪沒有追上來,他被這個晴天霹靂震得在原地久久難以回神。
官佩瑜沒有勇氣回頭去看他臉上的神情,她有些唾棄自己的卑劣,把別人的真情當作是工具,謀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希望在這件事之後,安迪能夠成熟理智地看待身邊的所有人和事。”
——這是老公爵對她說的話,他希望安迪能夠看明白,並不是所有的事都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單純,敬愛的兄長可能是個陰狠的殺人犯,而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有可能只是爲了私利故意接近自己而已。
這個世界上又將少了一個純良的人——官佩瑜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但是安迪接下來必定會繼承查爾斯家族的產業,優柔寡斷對他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官佩瑜忽然就想到了從前一無所知的自己,並且想到靳雲渚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過,他害怕他在變得堅強成熟的同時,喪失她曾讓他無比迷戀的單純與善良。
而安迪也終將和這兩者作別,以此作爲成長的代價。
那她呢,她現在,算是喪失了這兩點嗎?
她不敢往深處想,她現在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靳雲渚。哪怕爲此雙手沾染鮮血,哪怕爲此變成一個惡人,她也要救他,一切的一切,都遠不如他的生命,更讓她珍視。
她要不惜所有捍衛他,一如他對她一般。
查爾斯公爵讓人一直把她送到醫院門口,與此同時,藥劑也被送入了病房。
官佩瑜禮貌地向幾位保鏢道別,隨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走出電梯,她便看到Andrew夫婦和晴子都站在病房門口,從門上的小窗上看着裡面。
從他們的臉上,她並沒有看到想象中的輕鬆神情。
那一瞬間她的心又揪了起來,她匆匆走到病房門口,還沒來得及跟他們打招呼就詢問起靳雲渚的情況。
病房內,護士剛剛替靳雲渚注射完第一劑特效藥。
然而,他的手腳和脖頸卻被固定在病牀上,卻仍舊失控般地掙扎着,被冷汗浸透的病人服貼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更加瘦骨嶙峋。
官佩瑜聽不到病房裡的聲音,卻看到他張着嘴,彷彿是在爲極大的痛苦而聲嘶力竭。
官佩瑜第一反應就是開門,一旁的晴子卻伸手製止了她。
“Penny你不要擔心,”晴子說道,“這是治療必經的過程,Kris體內的病毒已經擴散到了全身,特效藥進入體內後會與之發生劇烈反應,所以他纔會感到這麼痛苦。”
“那他這樣的狀況會持續多久?”官佩瑜將手掌貼在冰冷的玻璃上,眼睜睜地看着他在裡面受盡折磨,她只覺自己肺部的空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焦灼得讓她幾乎窒息。
她無法切身體驗他的痛苦,卻在病房外感同身受。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問一下醫生。”晴子看着官佩瑜心急如焚的樣子,忍不住又安慰了一句,“放心吧,Kris的病會好起來的,只是過程會辛苦一點。”
“噢我的上帝,”Laura一邊看着靳雲渚,一邊對身旁的Andrew感嘆,“他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你在戒毒所的那個樣子,我記得那個時候你也是被這麼綁着,每隔一陣就使出全身力氣掙扎,我看着都想把你敲暈過去。可是Kris不允許,他說一定要讓你好好感受戒毒的痛楚,以後纔不會再碰那些該死的*。”
“我發誓我這輩子都不會碰那些東西。”Andrew聳了聳肩。
談話間醫務人員從病房裡走了出來,並且摘下了臉上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