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場戲。
站在石碑後面的人一臉無辜,“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從投票那天開始我就對你產生了疑慮,因爲你沒能給出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來解釋別人對你的懷疑。組織切斷了我們與外界的通訊,但是仍舊有人不斷地對外傳遞着消息,而你每天都會有規律地到這裡來。你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靳雲渚定定地看着他,“告訴我,歐文。”
歐文看了眼腳邊的熒光鵝卵石,索性不再辯解,“既然被發現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是隼,敗在你手裡我不會不服。”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從未懷疑過組織裡的任何一個人,你讓我很失望。”
“那你呢?”歐文輕笑了一聲,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兇狠,“你就不讓我失望了嗎?Jim爲你救你丟了性命,你卻把他殘缺的軀體留在那種地方?”
“當時情況這麼緊急,黑曼巴的火力又密集,人質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證,哪裡有時間去收殮……”
“說到底還不是因爲怕死?”歐文冷笑着打斷了Laura的話,“你們怕死,我不怕!”
“你這個蠢貨!”Andrew衝上前就給了歐文一拳,“就算沒法把Jim的屍體帶回來又怎麼樣?我們立的這塊石碑……”
“立一塊石碑就可以了嗎?!”歐文怒不可遏地吼道,“Jim說過他想要死後葬在家鄉加利福尼亞的田園裡,你們的這塊石碑,代替不了他的骨灰!”
“行了歐文,”Simon出聲道,“和黑曼巴談條件,你已經讓我們見識到了你的愚蠢,明天一早……”
“閉嘴你這個愚蠢的老東西!”歐文有些瘋狂地指着Simon罵道,“你們只是把我們當作組織的工具,爲你們爭名奪利,哪裡把我們當作是完整的人來看?Jim的死對你們來說只是少了一個利用的工具,你們根本就不會爲他難過!你們……”
歐文說到一半,Simon便示意自己的手下上前把他制服,並且堵上了他的嘴。
“訓練島的禁制將會解除,你們明天一早就動身前往中東。”Simon轉身把歐文帶去禁閉室。
晴子有些傷感地摸了摸一旁的石碑,“沒有想到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我就說他投票那天是故意拿玩笑當障眼法,避免露出馬腳。”Laura說道。
官佩瑜卻是轉頭看向身旁的靳雲渚,卻見他沉默地看着石碑反射的月光,那雙充滿神采與英氣的雙眸,此刻被染上一層晦暗的複雜。
冬夜的海風,吹得人從頭到腳都是一片冰冷。
靳雲渚回到房間,走上了陽臺,一聲不吭地抽着煙。
官佩瑜看着他手裡明明滅滅的火光,輕輕走到他的身旁。她記得上一次知道他抽菸,還是自己在南非差點死於難產的時候。
Jim的死,是靳雲渚心裡最晦暗的一叢陰影。
“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想陪你多說會話。”官佩瑜雙臂橫放在欄杆上,“一個人的心理承擔能力是有限的,你積壓了太多太久的心事,我不想你憋着。”
官佩瑜看着一地的菸頭,心理不覺微微泛疼。
這個男人太喜歡把所有的痛苦和壓力埋在心底,用沉默面對一切懷疑和非議。
“我曾經想過,如果我不可避免地死在異鄉,我還是希望被葬在一個能看得到你的地方。”靳雲渚把手裡的煙丟在地上碾熄,“而我卻沒能在Jim死後把他帶回美國,歐文罵得沒有錯。”
“可是如果當時死的人真的是你,那麼在那樣的情況下,Jim能夠爲你做的,也只是爲你立一塊碑。”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確實如此,”靳雲渚一嘆,“但是人終究拗不過自己的心。”
“歐文的執念太深,”官佩瑜看了看海上的明月,“誰能想到那個看起來不羈的男人一直都這麼愛着Jim。”
靳雲渚轉過身,把身旁的人緊緊擁在懷裡,而後把下巴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
官佩瑜沒有說話。
“活着的人永遠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靳雲渚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不會像Jim一樣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官佩瑜胸口一窒。
“晴子會留下來幫你訓練,必要的時候還會保護你。等到那邊的形勢穩定,我就讓人來接你過去。”
“好。”官佩瑜點點頭。
“我答應過你……”
“別的什麼都不用說,”官佩瑜忽然打斷了他,“你不用事無鉅細地全部交代給我聽,我知道你愛着我,所以有的話,請平安歸來後,慢慢說給我聽。”
他說話的語氣讓她感覺不安。
“好。”靳雲渚低下頭,輕輕吻上她的嘴脣。
她反身抱着他精瘦的窄腰,微仰着頭,細細感受着他的留戀與溫存。
他多想把她時時刻刻都留在身旁。
第二天清晨,當官佩瑜從睡夢中醒來時,身邊的餘溫已然散去。
她捏着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靠到旁邊的位置,貼着他用過的枕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洗漱。
晴子正好把早餐端到桌上,看到官佩瑜下樓微微一笑,“今天是一月一日,我知道你們中國人更喜歡過農曆的新年,不過還是要對你說一聲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官佩瑜走到桌邊坐下吃早飯。
偌大的長桌兩旁,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
短暫的休息之後,便是密集而緊張的訓練,官佩瑜主動表示已經適應了訓練進程,要求增強訓練強度。晴子是隊裡的神槍手,因此主要加強了對官佩瑜的槍法指導,慢慢地,官佩瑜的射擊成績穩定在了八環以上。
靳雲渚每晚都會抽出幾分鐘時間跟官佩瑜通話,即使是在最累的時候,也會跟官佩瑜說一聲晚安然後去休息。
天氣愈發的寒冷,有時候人站在外面,就算什麼都不做都會覺得渾身難受,室外訓練的時候只覺得胸口幾乎有一團火在燒,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迎面吹來的風,如同鋒利的刀子,割着自己的臉。
官佩瑜在休息的空檔坐在室*擊場的地上,看着手機裡小七的照片。
“這是你和Kris的女兒吧,”晴子遞給她一杯溫水,“可愛得像個小天使。”
“再過三個月就是她的一週歲生日了。”官佩瑜慢慢說道,“正好雲渚說那邊的配方研究有了進程讓我回去看看,我想回去看看女兒。”
“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晴子點了點頭,看着官佩瑜長睫微斂的側顏帶着淡淡的微笑,那是一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時特有的溫柔,“看到Kris有這麼好的妻子和女兒,我好高興。
“那個時候我叔叔背叛了我的父親,我的母親爲了幫我擋搶而喪命,如果不是Kris救了我,我現在早已不在這個世上。我感激他,敬仰他,也如Laura所說的那樣愛慕他,但是我從未想過介入你們之間的感情,而是真心希望你們一家人美滿幸福。”
官佩瑜心裡酸澀而溫暖,“謝謝你,晴子,你是我見過的最溫柔善良的女孩。”
“親愛的Penny,”晴子拉過官佩瑜的手,“你是Kris深愛的人,不論何時何地,我都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因爲你就是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