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佩瑜連忙去拍她的背幫她順氣,卻見傅子白被嗆出了眼淚。
可是從那雙大眼睛滾出來的淚珠,怎麼都不像是被酒嗆的。
官佩瑜抽了紙巾幫她擦臉,還沒來得及想到說什麼,傅子白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紅着眼睛看着官佩瑜,淚水仍舊掉個不停。
“佩瑜你知道麼,從小到大,我一直自詡爲你的保護者。我覺得你太單純太善良什麼都不懂,一個不小心就被人欺負去了。而我不一樣,我是從泥坑中摸打滾爬長大的,我見識過很多人情的暖和世態的涼,我覺得自己什麼都懂,有時候還好爲人師地向你說教。可是我忽然發現,很多事情,你遠比我看得清楚的多了。”
官佩瑜聽得也跟着紅了眼,把紙巾塞到傅子白的手裡,“只是當局者迷。”
“是啊,當局者迷,“傅子白擦了擦臉,又是一杯白蘭地下肚,”以前冷亭宇是這樣,現在容烈也是這樣,我也是一邊說着理論一邊被現實打臉。”
“你和容烈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官佩瑜小心翼翼地問着,一邊也跟着喝了一小口淡酒。
“我說不清,”傅子白用力搖了搖頭,“就像顧城說的那樣,我有時覺得他很近,有時覺得他很遠。”
“能讓你說出這樣的話的,一定是你真心喜歡的人。”官佩瑜緩緩說道,“既然喜歡,爲什麼不努力試試呢?”
“我不敢,”傅子白苦澀地笑了笑,“我怕容烈會是第二個冷亭宇。”
“我想說不能因爲一次受傷就抗拒愛情,可是忽然覺得這樣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官佩瑜看着傅子白拿起第二瓶酒,“你稍微喝慢一點,我不攔你,喝醉了我就送你回去,不想回去我今晚陪你睡,但是你喝這麼快我怕你酒精中毒。”
傅子白端起酒杯的動作頓了頓,隨即點了點頭,“好。”
“你說我怎麼淨碰上些混蛋,是不是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傅子白放下酒杯,靠在沙發上眯起了眼,“沒有爸媽疼也就算了,爲什麼連個疼我的男人都碰不上,要不是還有你,我都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沒有人是真心待我的。之前在報社上班,辦公室裡的一羣女人天天勾心鬥角,幸好社長賞識我,我覺得總算碰上個伯樂,結果這個伯樂因爲一個電話就把我給踢走。到底是這世上好人太少,還是我運氣太背?我知道我不能怪那個社長立場不堅定,我只是爲自己感到不值,我真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事情。”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你比任何人都努力。”官佩瑜握住她的手,“只要努力就會有回報,運氣只能決定短時間內的生活,但是不會決定一輩子。世界欠你的,終究會還你的,守恆定理。”
“守恆嗎,”傅子白的聲音低了不少,聽起來昏昏欲睡,“那我希望轉運的那一天可以早一天到來,愛我的那個人早一天出現,不過到時候我一定會狠狠給他一拳,爲什麼他這麼晚纔來拯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好,這一拳一定要打得重。”官佩瑜破涕爲笑。
“我下手就沒有輕的時候。”傅子白沒心沒肺地大笑了幾聲。
官佩瑜也跟着一起笑。
傅子白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官佩瑜看着她把手機拿出來,上面顯示的是“容烈”兩個字。
傅子白二話不說就按了掛斷隨後把手機放在一邊,手機接着響,她就索性關了機。
官佩瑜想了想,拿了自己的手機給靳雲渚發了條短信,讓他跟容烈報個平安。
桌子上放着好幾個空瓶,基本上都是傅子白喝的,官佩瑜偶爾跟着喝上兩口淡酒,一邊抓着傅子白的手。
傅子白喝酒不會臉紅,還自稱千杯不醉,但是官佩瑜知道她喝醉了手腳會變得冰冷,她想讓傅子白把所有的不滿一吐爲快,又要隨時觀察着她的狀況。
爲了保險起見,官佩瑜沒有允許傅子白混酒喝,但是光是豪飲白蘭地已經足夠讓人醉了。
最後傅子白喝下兩瓶酒,坐在沙發上毫無形象地哭了起來,官佩瑜不說話,只是握着她的手拍着她的背。
傅子白終於嚎累了,整個人軟綿綿地靠在沙發上。
“已經九點多了,我們回去吧,你想回去睡還是跟我一起?”官佩瑜準備去扶傅子白起來。
“我……”傅子白還沒來得及回答,包廂的門就被人從外面用力推了開來。
容烈黑着一張臉,抿着脣看向醉倒在沙發上的傅子白,身上還穿着家居服。
“趕緊扶我起來,”傅子白用手肘搡了搡官佩瑜,“我都醉得人事不省了,居然覺得自己看到了容烈那個王八蛋。”
容烈身旁的氣壓更低,官佩瑜只覺得自己背上開始冒冷汗——她原本就覺得容烈身上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殺氣。“你沒看錯,確實就是容烈那個……來了。”
“你開玩笑,他哪會……”傅子白話說到一邊,便看到門口的高大身影驟然靠近,緊接着就覺得自己被人給打橫抱了起來。
“餵你放開我,你這個x娘養的xx你他媽的快點把老孃放下來……”傅子白一邊死命掙扎一邊罵,酒吧裡的人聽到動靜全都轉了過來,因爲酒吧裡大多是認識傅子白的老顧客,原本聽到她叫嚷還想見義勇爲一下,結果看清抱着她的男人是誰之後全都打消了這個念頭——沒人會想去招惹容二少,除非那個人活得不耐煩了。
官佩瑜猶豫着要不要去攔,靳雲渚卻適時地出現在她面前,拉過了她的手,“放心吧,容烈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官佩瑜隨即點了點頭,跟着他走出酒吧。
只見傅子白被容烈丟進了跑車,隨後那輛拉風的法拉利在衆人的注目中揚塵而去。
“容烈是喜歡子白的吧。”官佩瑜坐進車,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不然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阿烈穿成這個樣子出門,”靳雲渚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說不定明天他這個樣子就會見報,然後容家老頭子就會一個電話打來把他罵個狗血噴頭,你說如果他不喜歡傅子白,他犯得着受這個罪?”
“那就好。”官佩瑜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你喝了多少?”靳雲渚湊近了些去聞官佩瑜身上的酒味。
“我就喝了半杯。”
“那臉怎麼紅成這樣?”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些酒精過敏,”官佩瑜忽然想到了傅子白,低頭說了一句,“或許喝酒不變臉色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