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衆人茫然不解,凡心老爺子示意,讓我將夢境大致說了一番。果然,衆人全驚呆了。面目表情有憎恨、厭惡也有些許同情。老爺子微微一笑:“好了,我來說說真實情況吧!”緩緩看了衆人一眼,接着說:“小寒開始所遇,是我四十歲的事兒。那時我還在仝家任‘執法’,當年得知一位老友故去,所以向鎮生請假連夜趕路去了。可越急越出事,爲了抄近道卻誤入歧途。就這樣進了圍山村,跟着發生的事兒,就是小寒夢境中所遇。我一個四十幾歲的人,本不會對一個小丫頭起邪念,何況她…她還救了我…”此時老爺子表情痛苦,嘴角連連抽搐着。
“哎…就是那天夜裡,無意間被我看到她…”老爺子看向我,說:“小寒,當時你馬上選擇了離開,好樣的!可我…不是人!我…根本挪不開視線和身體,那時才知道,自己竟然在這方面如此…不堪!最後我衝進屋中,失去理智就想用強,可…她畢竟是我的恩人,又…又是個孩子,所以我最後放棄了,用掉了那僅存的理智。”
緩緩站起身,來到我們對面右邊三個操作檯。雙手抓着其中兩個操作檯上的遮屍布,說道:“離開那天晚上,我走出了人生最錯且禽獸不如的第一步,這就是結果!”說着情緒激動下掀起了遮屍布。
衆人同時大驚,跟着站了起來,向臺上看去。當我看清時,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眼前赫然躺着丫頭和她爺爺的屍體。就如同夢境中所見一樣,丫頭爺爺斜肩被人用利器劈開,此時屍體已經被縫合起來;而丫頭四肢更是在斷裂後,被人用鋼釘又接了回去。雖然兩具屍體完整,可面目和整體腐爛已經十分嚴重了。後又被人做了防腐處理,才能保持至今。兩具屍體面部,也被精心化妝過,用來遮掩那腐敗狀態。
凡心老爺子拿出三支香,拜了一拜,喃喃道:“對不起!丫頭,是我害你生命就此定格,恩將仇報。老哥,我倆初次見面,卻讓你如此慘死,實在…”跟着顫抖不止。祭拜後,穩定了情緒接着說:“小寒,當時丫頭被屋頂和橫樑託了兩次,減緩下墜之力,實際上還有一息生氣殘存,可是我…我因爲懼怕東窗事發,竟然…竟然眼睜睜看着她在面前就此斷氣,死不瞑目!之後我跑出了村子,一直在附近躲避了幾天,直到發現村中並無異狀,才返回。原來村中人口不多,多日來,丫頭一家慘死並未有人發現。就這樣他們被…被暴屍多日,等我回去,已經腐爛得十分嚴重了…”
馨兒在旁雙拳緊握,銀牙“咯嘣嘣”咬得直響。我知道,她已氣憤至極。走過去,拉着她的手,使個眼色,暫時安撫住情緒。
又緩緩把遮屍布給蓋上,來到左邊三個操作檯旁。凡心老爺子說:“這件事後,我性情大變,在仝家幾乎再沒朋友。隨後我找機會把他們二人屍體偷運回來,用秘法保存着,本想警醒自己,誰知,不久後竟被趕出了仝家。我不像其他三人,有家也有積蓄。我…我暗地還好賭成性,既無家室,又無積蓄,離開仝家可以說一無所有。沒辦法,我把這二人屍體隱藏後,開始流浪,一路到了天津。在窮困潦倒時,讓我遇上了李長洪。”
扭頭又看了我一眼說:“小寒,我不如你。那時我根本沒想過救他,當看到那錢包中厚厚鈔票和報紙時,一條惡毒的計劃就已經產生了。我看着李長洪死在面前,之後如你所見,用我最得意的易容術扮成了他。費盡心機,好不容易纔混入這個新家,心中真是得意非常。可萬萬沒想到,全被阿蘭打破了。之後發生的,你們也都知道了。可有一點不同!小寒,那晚我對李長洪女兒下手,實則得逞了!只不過事後她要報警,我才…纔將她掐昏了過去。當時,我以爲她死了。真沒想到,在夢境中本該受我控制展現事實,可你竟然擺脫了,所以讓結果產生了些許變化。”
說到這裡,他將那三臺上的遮屍布一一掀開。果然就是夢境中出現過的,李長洪妻子和兩個孩子,面目還能辨認,可身體幾乎被燒燬了。只是他女兒雖然漂亮,可與馨兒完全不同。當時在夢中,怎麼會…
又拿出三支香祭拜一番後,接着說:“可惜,李長洪的屍體被警方發現,我不能將其帶走,屋中其他傭人全被火焰吞噬,所以只能…”
“你真是禽獸不如!害死了這麼多無辜的人,還侵害了兩個**,你配活着麼!”馨兒終於爆發了。
凡心老爺子看向馨兒,並未生氣,反而是大笑起來:“哈哈哈!是啊!我不配活着!早就該死了!所以纔會接連有了報應!本以爲捲了錢財,會有好日子過,誰想到竟然突發身體不適,檢查之下才知得了癌症。散盡不義之財,始終不見任何好轉。本來已經認命了,可是老天似乎和我開了個更大的玩笑。阿蘭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是我的骨肉!”
他又走向右側最後那操作檯前,說:“本想洗心革面,堅持活下去,就爲見到孩子出世。那段時間,確實苦了阿蘭。她不止要照顧我,還要掙錢養家,自己又懷着身孕。哎…我知道,所有苦難,都是我們兩人應得的報應!可是…可是孩子是無辜的…”說着緩緩掀開了遮屍布。
臺子上竟是一個小小且未成型的胎兒。仔細看去,好似還有畸形。雙眼長在一邊,右邊嘴角開裂至耳根,手腳指殘缺。樣貌確實可怖!
老爺子輕輕愛撫着屍身說:“小寒,在夢境中你又選擇奪回控制權救了我們,謝謝!真的!當時我們並沒有這般幸運,孩子就這樣…”
“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有孩子!不配!害人害己!”馨兒又激動起來,我趕忙按住了她。
悽慘一笑,老爺子並不回頭,答道:“是啊!我和阿蘭都這樣認爲!可是,天罰並未結束。在那種烈焰焚燒之下,阿蘭竟然奇蹟般活了下來,簡直不可思議。可是面目和身體皮膚全毀,聲帶受創不能再吐人言。我只好用易容手法,給她做了假面。不過是用樹脂和膠類,沒再害過人。”
此時我們同時看向他身後的老太。只見她緩緩走上前來,此時藉助燈光,果然看到是一張假面。難怪在門口見她時只感怪異,卻又說不出來原因。這就是阿蘭!
阿蘭緩緩取下假面,屋中衆人同聲驚呼。這哪是人臉,簡直就…就像厲鬼一般。這就是地獄業火焚燒後留下的證據,是懲罰!這面貌,真是單用恐怖去形容都不到位。阿蘭讓衆人看後,又緩緩戴上了假面,退回原位。
老爺子也把那具胎兒屍體蓋上,深深嘆了口氣,說:“欲罷不能,害人害己;一念成貪,毀身毀命!這是我們兩人的現身說法,希望能給各位敲響警鐘。我被癌症折磨至今,卻不能死,受盡痛苦。最後發現,長期待在這極陰之地,相對能好受些,才選擇不再離開。同時守着這些人,用我們這後半生儘可能去償還一些。”
“所以,你們使用的,僅僅是潛夢朮催眠夢境,而非上人所傳之術是麼?”莫姐此時插口到。
點點頭,老爺子說:“是的!凡心試煉也不過全是虛幻,引人墜入貪慾之中。凡心就是貪慾組成,試煉也就是一場空,怎能比得上我們這實情所生的夢境試煉。”
“的確!如果我沒猜錯,阿蘭你是判夢道對麼?”莫姐問到。
阿蘭在後點了點頭,我心中卻深受打擊。判夢道可以說是潛夢道中終極產物,本該判定一切正邪加以控制和甄別。誰能想到這“執法”角色,卻更加利益薰心。殷大叔如此,阿蘭更甚,都是深陷其中而不自拔。難道權利和絕對優勢,真的會導人走向深淵無法回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