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我四肢終於可以活動了,雖仍不能如初,可也比廢人好多了。那天的事兒小娟嘴快告訴了白大伯,沒想到他竟如見厲鬼般抓着我們詢問詳情,包括當時所說一字一句。後拿起蟬玉看了良久,嘴裡不停叨唸着:“爲什麼?老爺你竟如此狠心。爲什麼?”我和小娟面面相覷不知所說何事。
自那之後,白老伯如變了個人,精神緊張且神秘。不僅限制我出去,還要求我按那人所說假裝廢人,並專爲我做了一架“輪椅”。爲什麼?我不停地問,可惜換來得只有白大伯搖頭苦嘆。
說也奇怪,之後我再看那蟬玉竟不見字跡。這是爲何?是我中了夢魘,還是…
一年後,逐漸把此事淡忘了。又到我的生日,白大伯辛苦工作省吃儉用,爲我買了一個小小的蛋糕。放在以往,這種寒酸的東西,我連看都不會看。可是這一年中,也許是成長了,也許吃過了苦頭,也許是是看到了人間百態。這小小的蛋糕,對我來說如比珍饈。在我強烈要求下,加上白大伯和小娟,三人一點點品嚐着這人間美味。其中包含了多少苦、淚和心酸。
初夏時節的某日,白大伯出去工作,小娟則跟着一些大娘幫人洗衣去了。本來幫人洗衣就是辛苦活兒,也掙不了多少錢,小娟還是個孩子,最後商量只能掙得半價,才勉強答應帶她。
自己在家惱怒非常,屋中來回踱步。屋子臨街,只有不到二十平方,三人所有吃穿、使用和休息都在其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心生厭惡。
雖不知自己在氣什麼,爲何厭惡,可就是停不下來。累了就往桌邊靠去,“咯嘣”一聲腰間似有硬物與桌角接觸。啊!想到了,是那放在腰間衣物夾層中的玉片。白大伯曾要求,不能佩戴,只能藏匿。
此時拿在手中再看。怪了!上面的字竟又浮現而出,可只看到三行靠後,不見之前的一題和頭兩行。奇怪至極!
不管如何,我又在光下仔細辨認起來,這次看到第三行是:避前引潛回歸正途,遇阻控夢以退爲進。
突然又是那種眩暈感,不敢再看,忙坐下穩定心神,慢慢地…慢慢地…心神終於恢復後,繼續看那塊蟬玉,字跡全無。這是…難不成字體需藉助心神,只能在特定時間看一兩行字不成?一旦心神損耗,字體就會隱藏不見。這也太奇怪了。
由於不知其中因由,這次沒和白大伯提起。
轉天我實在憋悶,坐着白大伯爲我製作得“輪椅”離開了小屋。我曾答應白大伯,不能走遠。只能順着小屋往南,來到不遠處的奇河旁。果然,河中水位恐怕已是歷史低點兒,河牀邊緣露出厚厚腐泥和水族屍體,腥臭撲鼻。
皺皺眉,看向天空。哎,彷彿仝家以往所有的繁榮,都隨着奇河而消失了。費勁兒轉向,準備順來路返回。突然旁邊走過兩人,只聽一人低聲說道:“大哥,姓仝的那老小子肯定不會配合,不如上些手段纔好!”由於從小耳力特殊,極細小的聲音都躲不過我的耳朵。父親稱這爲“犬耳”。
姓仝的?難道是找家族中人?聽口氣不善,莫不是要綁票?想想,心中透着一樂,隨便!那羣人沒一個好東西,愛綁誰綁誰,哪怕賣了都成。無所謂!
只聽那位大哥說道:“笨蛋,他心裡藏着那張地圖,不讓他繪出來怎麼行。動了手段還怎麼繪?”先一人問道:“可大哥,這等機密不用手段他怎會說?”大哥笑道:“嘿嘿~放心,我請了高手,此人無需動刑,就能窺探人心所有秘密!”先一人吃驚道:“這麼厲害!那要不少錢吧?”大哥啐了一口說道:“呸!你這沒用的東西,這點小錢兒,怎能與那地圖中秘密相比?走啦,先去把仝老九弄來纔是正事兒!”說完兩人奔向仝家老宅去了。
呦!有趣的信息不少,似乎仝家有一個什麼地圖,聽着似是寶藏,我怎麼從未聽聞。再就是竟然有人能窺探人心,且被窺探之人竟是那肥豬般的九叔。
又想起去年那個奇怪的人,也自稱是我九叔。哼,想佔便宜罷了!不去管他。可是胖九叔的熱鬧是要去看的,當年對我母親打罵,他也有份兒。去看看,他會有何等報應?
看四下無人,站起身,趕忙把“輪椅”推回家,找了白大伯一頂舊草帽戴上,太大剛好能把臉遮住。輕車熟路來到了仝家老宅。
順“密道”進去。實際上不值一提,就是一個狗洞而已,小時淘氣懶得繞路走前門兒,經常從這裡鑽出去玩兒。
“密道”就通後宅,躲在草叢間,看着這荒草叢生的院落、那臭氣熏天的池塘和年久失修的池邊涼亭,心中疼痛莫名。閉上眼,回想當初父親在世,即使家變,也不忘打理後院。因爲他知道,母親最愛坐在亭下喂池中游魚。我也最愛枕着母親膝蓋,悠閒自得的午睡。
一聲驚呼,把我思緒打斷,再次睜開眼,回到那破敗不堪的景象。不再理會,循聲望去,只見兩人扛着一個碩大的麻袋,其中好似有人蠕動。來到牆下,兩人用力將麻袋甩出院落,就聽“嘭”的一聲大作,好似還伴隨着有人細小的哼唧聲。
心中好笑,準是那肥豬九叔被扔出去了。不摔死,恐怕現在也找不到北了,真是活該!不過這兩人也是膽大,光天化日就敢翻牆躍戶,不怕警察麼?
就看那兩人也真是矯健,飛爪上牆,幾個蹬踏,五米多高院牆就這樣輕鬆翻出。牛!
怕跟丟這些人,我也急忙矮身回鑽“密道”而出。還好洞內洞外雜草挺高,正好可遮住我的身形不被發現。就這樣繼續暗中觀察。
那兩人看過四周無人,拖着那個麻袋就向宅後急行,看架勢是要去那後山荒廢的龍王廟。
原本龍王廟在奇河旁,一直由仝家負責打理和主持每年的祭祀活動。最後家道中落,就被另外兩家同行中的雷家奪權。因爲龍王廟在雷家碼頭旁邊,爲了擴充自家存貨範圍,執事後竟不管天怒人怨,硬是把龍王廟搬到了後山。從此,不管如何祈福,都難再有好的水況。雖然百姓心中不滿,可又能如何?
果然,這兩人拖着麻袋進了破廟。這一路上已經開始有斑斑血跡,想必這下夠肥老九喝一壺的。
我也輕聲走到廟後一處破牆,通過裂縫朝裡看去。廟中竟已站立一人,那兩人見此人毫不驚慌,想必就是他們口中,那會操控人心之人了。
一人將麻袋打開。果然!肥老九鼻青臉腫地探出頭來。緩了半天才看清局勢,可嘴中塞着阻塞物,不能發聲,只有喉中“咕咕”聲響,似在說着什麼。
那位老大在拿出口中之物前說道:“死胖子,悠着點!敢要亂叫,馬上給你送個透明窟窿!”看肥老九點頭,方纔把異物取出。
就看肥老九磕頭如搗蒜“咚咚”直響。這傢伙!爲了活命真下本兒。看着心裡解氣,差點笑出聲兒來,還好忍住了。
就聽那位會操控人心的問道:“你是現在告訴我們,還是要我費事?”
肥老九哭着說道:“大爺!放了我,你們要多少錢,都給,請您放了小的。小的回去必然十倍…不…不…是百倍回報…”
還沒說完“啪”的一聲就被旁邊一人扇了個結實,嘴角立馬兒流出鮮血。
那位會操控人心者接着問:“這是我兄弟給你的警告,別再廢話,說吧,地圖是什麼?別讓我費勁兒竊你心神!”
好似真被問蒙了,肥老九隻能磕頭說不知是何地圖。
那人又一聲大喝說道:“我們要‘那落幻城’的地圖?”
這下有作用了,肥老九先是一愣,接着不知從何處生得怪力掙扎起身,剛纔那種三孫子般的態度不見了,竟露出了兇狠之態說道:“原來爲此!想瞎了你們的狗眼!別說我不知實情,即使知道,你們也沒這本事取到秘密!哈哈哈哈…”接着竟然不怕死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