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這位親切的警官竟是雷家中人,名叫雷瑞豐,是第十代旁系。雖然雷家與仝家因生意不合,可是雷瑞豐卻反感家族中所作所爲,選擇離開當了一位刑警,自給自足。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那位醫院曾幫助過我的醫生,竟是他妻子,名叫尚蘭娟。
果然世界說小不小,說大不大。
知道這兩層關係,反而有些拘束和無奈。拘束是因爲他們夫妻幫了我這麼多,現在又死皮賴臉住下,總覺得有些…無奈卻是因爲,雖然奇河生意衰敗,可雷家卻仍屹立在此,反看仝家,雖然歷史比他們輝煌的久,可如今又如何呢?
算了,寄人籬下都是事實,想再多無用。活着!才最重要。
與他們夫妻正式見禮後。尚阿姨說道:“仝怡寒,難怪那天我覺得耳熟,原來是仝家長孫啊!是否記得你約五歲時,有個小女孩被其他孩子欺負,糖果被搶。你看到後挺身而出,雖然負傷,可仍把女孩糖果搶回。最後還派家人把那女孩送回家中?”
這個…完全沒印象了。小時候仗着自家勢力,總欺負人倒是真的。打架無數,可卻不記得幫人之事。於是搖了搖頭。
尚阿姨一笑,說:“沒關係,等小珠回來自然清楚。她僅比你小一歲,名叫雷玉珠。”
到了晚上,尚阿姨從幼兒園接回一個小姑娘。人未見聲先到:“媽媽,寒哥哥在哪兒?”
聲落,一蹦一跳進來一個小姑娘。粉撲撲的小臉兒、元寶小耳、高挺的鼻樑、深眼窩兒、圓溜溜的大眼睛透着精明,雙馬尾、穿着格子布小短袖和布圍兜、下穿小燈籠褲,腳上穿着老牌飛躍的小白鞋,背背小書包,頭戴遮陽小帽。
看到我先是一愣,馬上跑至跟前,仔細端詳。許久小頭兒一點,將我抱住。花費時長不短,莫非…
尚阿姨此時笑着接口道:“小寒,你別介意。小珠她——臉盲~”說完和雷叔叔一起笑了起來,甚至阿姨捂起了肚子。那邊氣得小丫頭腮幫鼓鼓的。
這…這是親媽和親爸該有的態度?心中納罕。因爲在我記憶中,父親一直與母親相敬如賓,從不玩笑,在我面前更是家長味兒十足。從未見過像他們家人這種氣氛。忽然,我心中生出了一種感覺,十分奇妙。恐怕,那就是羨慕!
晚上,阿姨做了滿桌好吃的。實話說,這一年有餘,我再沒見過如此豐盛的晚餐了。回想起當年,不自覺眼淚流了下來。叔叔和阿姨明白原因,都感心酸。可小珠不明所以,看到我哭跟着也哭了起來。兩小二重奏,這叫天地變色啊~
終於,我倆被叔叔阿姨勸住,悲聲止歇。阿姨給小珠擦着眼淚,她卻在問:“媽媽,剛纔我們爲什麼哭?”孩子~
席間,叔叔將我的事情大致說了,當然不包括案件有關內容。阿姨點頭同意,認爲我暫住一週絕沒問題。這樣還能與小珠做伴兒。而小珠呢?更是興奮地滿屋亂跑。
哦~看到她這些舉動習慣,終於讓我想起來了。在五歲時,確實有這麼一檔子事兒,還她糖時就像現在,高興的如**般亂轉。說來慚愧,當時我去幫她搶糖,問心有愧啊~我…我其實是想自己吃來着,畢竟家族開始衰敗,很久沒有零食入腹了。只可惜到手後正巧有大人路過,所以才…算了,都過去了。
這一週真讓我享受到了家的溫暖和趣味,這是以往從未享受到的。轉眼一週過去,孤兒院那邊已經聯繫好轉接,就要說再見了…
分手時小珠拉着我痛哭起來。我呢?也是強忍淚水。可此時,尚阿姨卻做出了一個驚人決定,就是要收養我。雷叔叔工作時看似神勇、剛毅且威嚴,可是在阿姨面前,卻如老鼠遇貓,不敢違抗。再者,一週相處,也覺得與我相投,自然贊同。小珠呢?更沒的說。就這樣一拍即合,辦理手續和登記,我留下了。真正成爲了這家的一員。
1986年9月,阿姨幫我辦了手續,開始上小學了。
自記事兒起,我家還都是私塾。從未像這樣與這麼多人一同上學,熱鬧、新鮮、有趣,再者我本性開朗,沒多久就與同學混熟。又因家學淵源,知識面兒豐富,遠遠優於同輩孩子,且年齡偏大,所以直接上了二年級。
第二年,小珠也升學了,與我同校。晚上回家,在叔叔阿姨面前替我吹噓,口沫橫飛。說一進校,滿耳都是老師們在提我的名字,好似成爲了全校的天才一般…這傢伙,行!把哥捧得高高兒的,舒服~
叔叔阿姨也是高興,着實誇獎我了許久,鬧得怪不好意思~
在1990年,我整十二歲時。由於幾年相處下,敢情已深,在叔叔阿姨的溝通和授意下,我改變了對他們的稱呼。換爲爸、媽!晚上躲在被中,偷偷哭了良久,終於不再是孤兒這般了…
1991年7月,我小學畢業,那個年代還要參加小升初的考試。毫無懸念,我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上了前營市最好的學校,一中初中部。着實爲爸媽和小妹長臉。還記得當時學校要家長上臺講話,老爸開天闢地的與老媽爭奪了一番,雖然最後還是妥協了。
晚上由於興奮,老爸把家裡最後那半瓶酒一口氣幹了,仍意猶未盡。沒辦法,老媽只好同意再去買過。大晚上,還是我去吧。溜溜達達走了出來,就聽背後有人喊我。原來,小珠也追了出來。
這幾年,小珠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絕對算是個美人胚子。身材高挑中帶着纖纖柔美。可性格卻像個男孩子,大大咧咧。由於怕麻煩,早已不再梳馬尾,而是換了一頭披肩短髮。
挽着我的胳膊噘着嘴說道:“哥~你幹嘛不等我?說了要跟你去的,等人家換個鞋子都不行?”
我無奈回道:“小妹啊,這麼晚了,路上道兒黑,不安全。”
“呼”的一聲,一腿踢到,幸好躲得快,否則這下鼻子就被這妮子踢爆了。
因爲老爸是刑警,拳腳功夫一流,所以我們這幾年間也偷學不少。可惜,還因那場大雪,我身體關節受創頗深,手腳力量,恐怕還不如一般女子,到了寒冬渾身關節酸脹難忍。老媽費盡心力,仍不能助我恢復,始終爲此自責。也許正因如此,反而小珠越發刻苦習武,如今真要比較起來,時間一久,老爸必敗下風。
此時看小珠又嘟着嘴,問道:“怎麼啦小姑奶奶,又生什麼氣?”
“哼”了一聲,小珠回道:“爸爸都曾受我偷襲,可是怎地就不能傷到你呢?”
無奈聳聳肩回道:“小姑奶奶,大哥這身體情況你不是不知。被你這爆表般的武力擊到,焉有命在?放了爲兄吧~”
於是我們倆一路玩笑,一路打鬧着幫老爸買酒去了。
回來的路上,小珠一手拎着酒瓶,一手仍挽着我。頭靠在我右肩說道:“哥~你以後如何打算?到了大學,是要遠去他鄉麼?”
看了看天上的星辰,輕輕嘆了口氣,我心中也是矛盾非常。說實話,這麼多年,始終放不下當年仝家大火和白大伯、小娟的慘死。至今仍是無頭公案,這是我心中不可逾越得坎兒。多年來我一直想盡辦法探尋原因,可無濟於事。這一切都與仝家秘密有關,只能…
剛想說些什麼,猛然一雙大手從背後伸來,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攔腰, “忽”的一下,被人拽進一輛飛馳而過得車廂中。“砰”!車門滑動關上。
小珠雖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驚住,可門裡出身,僅是一瞬。反應夠快,瞬間回神兒,騰空轉身飛踢抓我之人。還是慢了一步,僅僅把車門玻璃踢了個粉碎。落地毫無停留,緊追而來。
此時一人從副駕位置探頭出來,大聲說道:“小姑娘,借你小情人兒一用,我是他九叔,不會害他,稍後我會派人解釋,不要追了——”車子疾馳而去再也不見。
原地只留下驚魂未定的雷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