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看到九叔現在這般表情,好似解開心結一般。陰雲散去,甜美笑容再起,緩步進來坐在我身旁,正對九叔。
“咳咳~”九叔尷尬,假裝幾聲咳嗽。門外大洪如夢方醒,趕忙又把包廂門帶上,這回是我起身反鎖上門。
那女子視線一直盯着九叔,此時我坐回原位,才扭頭一笑,說道:“一直聽鎮堂說仝怡寒,精明、心細、可愛,今天見到本人,不假。甚至還有很多,是他描述不到的。你好小寒~我姓莫,名兒有些俗,叫秀琴,莫秀琴,叫我莫姐好了。我是他的潛夢師。”說完,伸出手要與我握手。
“哦!”我確實有些吃驚,可仍不自覺遞出手去,能感受到她細嫩的肌膚,但卻勁力十足。
只聽莫姐衝着九叔,微一皺眉,略帶埋怨:“剛纔大洪已經告訴過你,我已上車,馬上就能從硬座那邊過來。爲何不等我?接你電話時就說過,你這外行人不要胡亂引導小寒,這對他百害而無一利。怕你胡來,所以我馬不停蹄地趕上這趟車。可還是…你總這樣,魯莽!”可能馬上又覺態度不佳,在侄兒面前失他面子,所以故意調整姿勢,翹腿而坐,緩了一緩才說:“不再說了。剛纔你們對話我聽到一些,接下來你不許插嘴,尤其是關於那塊蟬玉和小寒!”
說來,自從這位莫姐進來到現在,並不多時。可這一陣噼裡啪啦的“軟刀子”般話語,壓迫感真強!這傢伙。話中意思彷彿是九叔下屬,可這語氣和態度,比他更像老闆,且關係透着不一般。再看九叔那模樣,好笑至極。如犯錯孩兒被老孃責罵,蜷縮在旁。“噗嗤”一聲,終於沒能忍住我的笑聲。
看了看我,莫姐也是微微一笑,擡起右手手腕,說:“小寒,你看?”
我先是一愣,隨後仔細去看,“忽”的一下站起身來,雙手還抓着莫姐的皓腕。激動地說:“這…這是…”
怎能不讓我吃驚,因爲她手腕上正戴着兩條手鍊。一條琥珀材質,主位刻有‘修夢’兩個篆字,所有串珠都如玻璃珠般大小,上用雙面刀法刻蚩尤紋,技法同樣繁雜多變;另一條手鍊爲純金材質,主位有‘醢夢道’三字隸書,串珠分大小,大珠呈厚菱形,如二分錢般,小珠橄欖形,如棗核般,全部用隱刀法雕刻鱗紋。
“咳”九叔在旁輕聲一咳,方纔拽回我的心神。看到雙手仍拉着莫姐,幹忙撒手,藏雙手在背後。
莫姐和藹一笑說道:“無礙~”看了一眼九叔,接着對我說:“我家族代代相傳,自是這修夢道。而另外一條控夢道信符,來自…”
說到這裡,我發現莫姐表情似十分痛苦和恐懼,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不知爲何。
此時九叔終於開腔說道:“素兒,以前的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不要再想。這與小寒和目前形勢無半點關係,不用說的那麼清楚。”
感激地看了看九叔,莫姐點點頭。原來,莫姐還有個稱呼是“素兒”,想是小名。叫得如此親熱,看來九叔也是有問題…
九叔似乎察覺我眼神中有不對,馬上擡手假裝生氣道:“看什麼看?我…”
還未說完,莫姐聲起:“不是說過讓你禁聲麼?”接着看向我說:“小寒,這兩條手鍊你看過了。潛夢道級別你也聽他說過一二,所以信物形勢和材質都會有所不同。”看我手中蟬玉,點頭說道:“不錯!確是引夢道信符。我也只在家族所傳《樊心錄》中看過繪圖和描述罷了,果然不錯。你說曾看到三行內容是麼?”
我點點頭。
莫姐又問:“爲何現在不能再見,能給我說說其中因由麼?”於是,我又把當年破廟中所發生的,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莫姐聽得十分仔細,期間還不停詢問一些細節。其中就問道:小寒,你說當時發現被那姑娘再次欺騙後,由於憤怒,有段記憶模糊了。等再清楚時,是被一陣刺耳‘嗡嗡’聲驚醒,緊跟着就是劇烈疼痛,造成主意識昏迷在潛意識中,之後什麼也不記得,被迫返回現實,是麼?”
我再次點點頭。
莫姐右手拇指和食指,迴腕兒輕捏自己的下巴,沉思半晌。忽然說道:“小寒,還記得疼痛時,位置在哪裡麼?”
我仔細想想,說道:“好像是肩膀附近,疼痛還讓我上半身痠麻無力。”
如靈光乍現,莫姐和聲問道:“小寒,能脫了上衣,讓莫姐看看麼?”
這…突如其來,讓我全無心理準備,臉上一紅。可又想:“恐怕莫姐已經發現端倪,所以纔有此要求。”於是點頭,將上身短袖退下。
莫姐仔細看了起來,甚至還用手摸在我脖頸和肩膀附近,一寸寸的。不多時,只聽莫姐喚道:“鎮堂,快來看!”話音很是激動。
九叔聽到馬上探身過來,湊眼去看。莫姐用手摸着我的鎖骨,對九叔說:“這孩子被人下了‘蠱魂鎖’!你摸他的鎖骨與常人有何不同?”
九叔馬上伸手也摸了起來,我更是好奇,低頭直看自己鎖骨,到底有何異處。
摸了半天,九叔伸手進自己衣領中摸索。後,對莫姐說道:“常人鎖骨,即使隔着皮膚,摸起來表面也感光滑。可小寒的,皮膚與骨骼之間,卻似有段段突起物。確實像你所說,是‘蠱魂鎖’。”似乎知我不懂,跟着解釋道:“‘蠱魂鎖’是一種源自殷商後期的酷刑,咱們現代人就說是鉤鎖骨之刑,一般爲禁錮重犯所使。因爲鎖骨被制,身上勁力全無,不用擔心重刑犯脫逃,或去毀壞鐐銬。‘蠱魂鎖’就是這種原理,用十分薄韌的金屬片,穿進皮膚,環扣鎖骨一週,每隔一段均扣上一道。除進口外,不會再刺破其他皮膚,這要有高超的技藝纔可以操作。摸你鎖骨上,每邊最少有四道,上鎖之人絕對是高手。難怪你在氣憤之下運力,會被阻礙,這就是‘蠱魂鎖’的效果。是對潛夢師和習武之人最有效的禁錮術。難怪你不能再見蟬玉上的文字,說明能力已被壓制。”
我愣了很久,似乎是在腦中消化剛纔兩人所說信息一般。心道:“怪了!這是誰下的黑手,我怎麼不知道?而且聽起來,這是大‘手術’啊!即使能在我不知情下安裝,可是恢復時最少要經歷十天半月的苦痛,我怎會沒有記憶啊!記憶好似被…”
猛然一驚,背後冷汗就下來了,甚至覺得心中絲絲涼意。嘴脣發顫,失神地說:“難道…難道是…是母親?”
聽我這麼一說,九叔也是一愣,嘴裡叨咕着:“不可能…怎麼會…”
看我倆如此表現,莫姐不明所以,問道:“你們在說誰?小寒的母親麼?”問了半天,看我倆都不答話。莫姐雙腿叉開猛然下踏,“砰”的一聲。果然震懾之下,我倆都回過神兒來,同時看着莫姐。
九叔馬上回道:“我之前與你提過,小寒母親應該是控夢道中人,所以會不會是她…”
莫姐又看了看我,說道:“小寒,不用吃驚,如果真是你母親所爲,那目的可能是爲了保護你!”
我馬上擡起頭,顫聲說道:“爲什麼?父母能如此對我?所有一切只有我不知情,甚至母親的真正身份。親母竟能對自己孩子做出此等殘忍手段,爲什麼?”
莫姐將我樓在懷中,溫柔的說:“傻孩子~一切都是猜測,不要有太多懷疑。你想,如果通過禁錮,是否就不會有人發現你的潛夢能力了呢?換個角度,也許這就是對你的一種保護也說不定。”
搖搖頭,如此牽強的理由,只能用來自欺欺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