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盛夏,月色如水。
月華覆蓋下的長安城,有着不同於喧囂雒陽的寧靜。這座古老的城市在夜色中散發着它厚重的底蘊和溫良的氣息。
但在這股氣息之中,似乎又瀰漫着不安和躁動,似一條潛藏的巨龍,在蠢蠢欲動,粗壯的脈搏已經開始蓬勃跳動……
出了戒備森嚴的皇城,平陽公主徐徐往裕嵐居行去。身邊還有兩個女衛,這是從劉夼那裡出來後就跟上來的保護她的。而這麼安排的人,不消說,肯定是禁宮女衛校尉江萍乾的。
說起來,江萍是平陽公主派去禁宮保護小周後和幼帝的,來到長安後,小周後被支出權力核心層,前段時間還去了趟華山,這江萍自也跟着去了。
不過這次鄒燃的雍州衛回國勤王的消息實在太過炫目光彩,連帶着,小周後的地位也水漲船高,最起碼,東宮不敢再放任西宮徘徊在外了。
江萍派來的女衛只對平陽公主說幾句話,其中最重要的一句便是:“西太后想見殿下!”
就這一句話,讓平陽公主想了很久,連到了裕嵐居門外都不知道。
“殿下!”菱悅站在門口,朝平陽公主行禮,但眼神卻警惕地看着那兩個女衛。
“是萍兒的人。”平陽公主隨口道,然後下馬,把馬繮交到那兩個女衛手裡,道,“把馬牽到後院去……”
“我來吧,殿下!”菱悅搶過馬繮,然後對兩個女衛道:“殿下到家了,你們回去覆命吧!”
那兩個女衛也沒說什麼,行個禮就離開了。
平陽公主卻奇怪地看着菱悅道:“你怎麼了?爲什麼這麼謹慎?”
的確,菱悅的表現明顯是不想這兩個女衛進入裕嵐居,可她們是江萍的人,作爲平陽公主身邊的四個親衛,平陽一向一視同仁,她們四個也親如姐妹,怎麼這次這麼謹慎?
菱悅卻閉嘴不語,只是用眼神示意平陽公主先進屋。
平陽公主眼神一肅,也不再說話,徑自走了進去。
院子裡一如既往,只有自己帶回來的十幾個親衛,不過他們都一身戎裝,正盔帶甲,刀劍入鞘,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這讓平陽公主的眼神愈發陰鬱起來。
菱悅將馬交給其他人,然後帶着平陽公主來到內室,這時她才壓低聲音道:“殿下,有位故人來訪,是以屬下這麼謹慎。”
“故人?誰?”平陽公主實在想不到是誰,哪怕是當朝首輔來了,估計菱悅也不會如此慎重吧?
菱悅正要說話,內室中走出兩個帶着斗笠和蓑衣的男人。平陽公主在看清其中一個人的面容時,頓時瞪大了雙眼,驚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分割線……………………
“屬下鄒燃,見過公主殿下!”
這位故人,正是如今風頭無倆,戰鬥力冠絕天下的雍州衛指揮使,即將封公爵之尊的鄒燃!而陪伴着他的,自然是鄒燃最得力的臂助劉全劉武周!
只是,他怎麼出現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玉田衛嗎?
這話說來就長了。
羊橋一戰,在鄒燃雍州衛的幫助下,聖十字軍團的查爾斯終於獲取了“聖戰”以來最重要的一次勝利。藉着這次勝利,查爾斯的聖十字軍以讓人震驚的速度在飛快壯大,波斯尼亞行省、亞美尼亞行省、亞細亞行省幾乎是在舒門城被攻破的第二天就宣佈獨立了。
之後,羅馬帝國周邊數個行省,包括埃及、西班牙、敘
利亞、西里西亞、毛里塔尼亞等十八個行省宣佈獨立。其中亞細亞、亞美尼亞、西里西亞三個行省組成聖十字聯邦,其他獨立行省紛紛加入聖十字聯邦,以抗衡羅馬帝國。
在幾乎衆叛親離的局面中,原本最讓查爾斯寄予厚望的上下不列顛行省,以及雷提亞行省、日耳曼行省卻沒有舉起獨立大旗。
事實上,這三處在羅馬帝國的邊疆之地,也是出雄兵的地方,更是查爾斯努力經營的所在,在他的想象中,這三個地方應該很快就會響應他的號召,發動對羅馬人的聖戰纔對的。但是卻偏偏沒有。
當然,上下不列顛、雷提亞、日耳曼這三個行省並不是沒有發動起義,不過卻詭異的都被鎮壓---值得一提的當然是雷提亞行省的莫拉蒂領主,在他麾下的五個城堡中,三個發動叛亂,但在他的指揮下,居然在短短十天時間裡就將叛亂鎮壓下去,並同時派出軍隊協助其他地區平叛。一個月後,羅馬帝國的鷹旗,依舊在雷提亞上空飄揚。
而作爲這次“聖戰”的重要幫助者,鄒燃也受到了聖十字軍最高的擁護和尊敬。
查爾斯特地從阿雅克修城趕到了布加勒斯特---羊橋之戰結束後,雍州衛就退到了這裡休整。至於他作爲聖十字軍的大主教(也是事實上的最高統帥)爲什麼要千里迢迢趕到這裡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鄒燃!
能率領三千騎兵橫掃整個波斯尼亞行省,並且*迫安敦尼在羊橋與其決戰,最後一戰定乾坤的人也就只有這個來自東方大帝國的戰神了!
要籠絡住這個人,無論如何也要籠絡住!現在聖戰還沒有真正勝利,一旦得到鄒燃雍州衛的支持,那將是絕大的助力,十個軍團都抵不上他一支騎兵!
查爾斯抵達布加勒斯特時,是漢元1005年末,漢帝國此刻已經陷入蛟龍衛作亂之時,只是消息還沒有傳來罷了。
必須要交代一下的是,在這一年裡的事情。
首先是安敦尼,這位羅馬帝國的皇帝果然在羊橋山谷中逃的一命,不過他付出了毀容的代價---身體百分之七十的大面積燒傷!最後在親衛的拼死護送下,依靠游泳躲在海岸的一處礁石中,然後狼狽逃竄到亞細亞,接着偷渡回國……整個過程無比悲壯,也無比悽慘,等他回到羅馬的時候,僅有一個枯瘦如柴的親衛跟着他,而這個親衛卻是李繼風之前送給他的保鏢---希姆。
回到羅馬城時是羊橋之戰後的半年,羊橋大敗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羅馬帝都。慘敗回國的安敦尼差點又被元老院拋棄。當然,只是差點。
不得不說,羅馬歷代的奧古斯都或許都在保佑他,因爲沒有找到安敦尼的屍體,很多人認爲他已經燒成了灰,鄒燃當然不可能憑藉骨灰認出羅馬皇帝---事實上,在那片山谷裡,皇帝的屍體和普通士兵的屍體並沒有區別---所以與鄒燃達成協議的維基亞•齊塔並沒有立即回國,而是去了亞美尼亞行省接羅素去了。這一來一回,他反而比安敦尼還要遲一個月到帝都。
就這一個月的時間,讓安敦尼有了翻盤的時間。已經知道維基亞•齊塔準備讓羅素登基的安敦尼,在這一個月時間裡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殺人!
安敦尼的哥哥辛普森,還有原格洛尼茲城城主哈奇在這次殺人行動中可謂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他們殺的對象,當然是阻礙了皇權的元老院……
等維基亞•齊塔抵達阿爾卑斯行省時,整個羅馬已經翻了天。皇帝徹底取締元老院的消息也傳到
了這裡。聽見這個消息後,維基亞•齊塔足足呆了半個小時,而後居然仰天大笑,帶着羅素掉頭返回了亞美尼亞行省。
臨走時,他只說了一句話:“羅馬帝國,從此不存在了!”
百年之後,當後人回顧維基亞•齊塔這句話時才感覺到這位第二執政官的睿智。
是的,安敦尼取締了元老院,這等於動搖了羅馬帝國最根本的統治基礎。西方終究不比東方,沒有了元老院,羅馬公民和平民就少了進階的期望,他們也不再會支持羅馬皇室。在後來,羅馬帝國幾次復興,最強大者甚至再度統一了半個歐洲,可始終無法再與康納斯大帝時的羅馬帝國相提並論。
元老院已經被取締,皇權在這一刻得到了高度凝聚,後來的奧古斯都又怎麼會容忍再次被限制?即使有幾位頭腦稍微聰明的奧古斯都想着再次成立元老院,但也只是表面文章,真正的元老院已經不可能重現。當時間流逝過去百年之後,元老院限制皇權的作用已經徹底消散,而它作爲羅馬帝國統治基礎的意義已經不復存在。
其次,聖十字聯邦在這一年時間裡不斷壯大,經過商討,共同推舉查爾斯爲聖十字聯邦的首席仲裁官。聯邦首都設在埃及行省的亞歷山大,同時組建一個政府架構,同時向阿拉伯和大漢派出使節……
正是這些繁瑣之極的事,讓查爾斯耽擱了行程,直到一年後纔到達布加勒斯特。
再次是亞美尼亞行省,它雖然宣佈獨立,也加入聖十字聯邦,但它卻依舊自居羅馬正統,並且宣佈安敦尼的違法地位,推舉羅素爲“羅馬帝國”的新皇帝!而康士坦丁家族也在這一刻達到了它的頂峰。
當然,亞美尼亞之所以能夠如此獨善其身,很大的原因是它西邊的波斯尼亞行省和亞細亞行省擋住了羅馬的壓力。
而在鄒燃身邊,狼羣僱傭軍徹底依附了雍州衛,亞美尼亞行省的繆西婭也送來足夠的裝備和後勤補給。維基亞•齊塔雖然承認羅素的皇帝地位,但卻沒有去亞美尼亞行省,而是留在了布加勒斯特,開始治理這一個行省的地方政務。
應該說,堂堂一個帝國的宰相,來治理一個行省的政務,不能說大材小用,但也絕對是張飛吃豆芽的事。短短一年,維基亞•齊塔就將這裡治理的井井有條。
當然,這也跟鄒燃從不干涉“羅馬內政”有關係。他的雍州衛,只在布加勒斯特駐紮,然後吸納聖十字軍中的精銳,一年之後的雍州衛,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只有三四千人的小隊伍,而是擴展到了一萬人!在鄒燃的故意指導下,狼羣也正式更名爲蒼狼衛,並且收納了新兵,組建成了一支新軍團!
如果鄒燃願意,他幾乎可以自稱元帥了。因爲除了規模龐大的雍州衛,和作爲雍州衛附庸的蒼狼衛,鄒燃還統帥着波斯尼亞行省和亞細亞行省將近四十萬的聖十字軍!
應該說,狼羣和聖十字軍作爲僱傭兵界的頂尖存在,如今也在各自領域綻放出了新的光彩。
鄒燃和查爾斯就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見面了。
當然,見面時查爾斯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叫“上官鴻”的男人就是他朝思暮想要籠絡的雍州衛指揮使鄒燃!
……………………分割線……………………
PS:本來想今天碼個大章的,可是有事要出去一下,這出去可能就又要一兩天,所以就先發上來吧!將近四千字,大夥湊活着先看,等五一輕鬆下來,再給大家多碼幾個大章!謝謝大家不離不棄的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