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醉眯着眼睛看了看,似乎看到前面的黑暗裡有什麼東西一閃即逝,但眼前有光照着看不太清。想了想藍醉關掉頭燈的開關,眼前猛然就黑了下來。
一下子遠處的亮度就清晰多了,但見融爲一體的黑暗中有微弱的瑩綠色光斑微微閃爍,亮度很暗,數量卻不少,影影綽綽的一塊塊密佈鑲嵌在夜色裡,要不是君漪凰眼神好使,其他人還真沒注意到。
藍醉突然想起什麼,頭皮一陣發麻,猛地一下按開礦燈開關,看看君漪凰又看看白素荷,輕聲道:“不會那麼巧吧?”
白素荷皺着眉頭細看了下,搖頭道:“不像,上次你也去過,遊魂都是星星點點滿天亂飄,這個不一樣,是固定在原地一片一片的。而且我也沒感應到陰氣,如果是遊魂,數量這麼多這個距離我早該察覺了。”
“不是遊魂……該不會等會我們摸過去,迎接我們的是個紮好彩燈的舞會party?然後主持人會告訴我們這個陵墓其實是個大型的鬼屋遊戲場吧。”
wWW▪тт kΛn▪¢〇
聽白素荷一說不是積屍地,藍醉立馬鬆了口氣。上次那種冤魂纏身的感覺她可是不想再經歷一遍了。感覺當前的氣氛因爲接二連三的事故實在太過凝重,藍醉隨口就開起玩笑來。
“胡說什麼。”君漪凰難得的臉色端正嚴厲起來,低聲呵斥藍醉道:“死者爲大,不管怎樣你至少對墓主放尊重些。”
藍醉鮮少被君漪凰呵斥,想開玩笑結果碰了一鼻子灰,摸摸鼻子頗有些尷尬,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冷不丁背後突然冒出一個人聲,嚇了她一大跳:“你們站這裡商量什麼呢?蒙箏找到了?”
藍醉聞聲猛一回頭,卻見榆晨揹着王富貴站在背後,胳膊肩膀上裹着白生生繃帶的豹子也在旁邊,正冷冷的看着她們。
“咦?你們怎麼也來了?”
“大家好歹都是一條道上的,臨到坎兒哪能讓你們冒險來找人,我們幾個先上去睡覺的道理。”
榆晨打了個哈哈,話說得好聽。但藍醉看着他閃爍不定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實際目的肯定不是這麼一回事。不過這個當口她也懶得揭穿他,又把頭燈關上指着遠處的綠色光斑道:“我們正在猜那是什麼東西。榆哥你來得正好,你們蒐集過這個墓的資料,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不?”
“這是什麼?看着有點像螢火蟲,不過螢火蟲怎麼會長在墓裡?”卻見榆晨和王富貴看到黑暗中閃爍的光斑,也是面露茫然直搖頭。
“站這瞎猜也不是個辦法。一路上我們過來都沒看到岔道,蒙箏肯定是跑過去了,我們要找她遲早都得跟上去。對了榆晨,狼眼呢?怎麼蒙田沒跟着你過來?”
藍醉頭上的燈要熄不熄的,董仲這才後悔沒把狼眼留下。先對着榆晨一伸手,接着往後掃了一圈發現少了個人,不由問道。
“他礙手礙腳的,我讓他先上去了。哎壞了,我顧着追你們,把狼眼這茬給忘了!”
“我擦,蒙箏不是他妹嘛,我們都來了他反倒跑了,什麼玩意兒,是個爺們不!”
董仲嫌棄的啐了口,應着他這聲罵,藍醉頭燈給力的閃了一下,雖然一秒後又亮了,但光亮明顯比剛纔更弱了兩分。
“操,什麼西貝貨,等回去我了看我不收拾姓譚的那小子!”本來預計還可以用上兩個小時的頭燈看現在這樣估計連半個小時都撐不到了,董仲一猶豫,還在想要不要先倒回去從蒙田那把狼眼拿回來,前方突然傳出一聲女人的尖叫聲。
這聲音他們不久之前剛剛聽到過,熟悉得很,白素荷馬上臉色就變了:“是蒙箏!”
尖叫過後就是一陣嚎啕大哭,哭聲裡夾着嘰裡哇啦的話,斷斷續續的,誰都聽不懂蒙箏嚷的到底是什麼。
沒聲音的時候他們還能自我安慰蒙箏很安全,但蒙箏這一哭,他們都沒法淡定了。董仲回去拿狼眼的計劃胎死腹中,一行人急急忙忙就往蒙箏發出聲音的方向衝。
隨着他們快速的奔跑,綠色光斑的位置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明顯。倏地感到左右一空,似乎到了主墓道的出口,眼界豁然開朗,隨即一行人即刻驚呆了。
視線不再受墓道的出口限制,綠色的光斑瞬間充斥了整個眼簾。入目之處粗略估計寬度至少有兩三百米,地面上密密麻麻填滿了淺綠色的光斑。光斑自稍遠一點的地方開始向半空中蔓延,密度逐漸稀疏,從光斑變成光點,但在頭燈照射不到的絕對黑暗中卻越發的顯眼,星星點點就如綴在天上的繁星一般,襯托着地面的塊狀光斑,景色簡直可稱爲光怪陸離,見所未見。不像地底古墓,倒像是他們無意間闖入了蟲洞,突然間穿越到外太空一樣。
“這……這是什麼東西?”榆晨吃吃道,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
藍醉深吸一口氣,這纔回過神來,從仲叔提的揹包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巧匣子,將匣子一端對準半空,按下底部的一個紐子。
“都把頭轉開!”
只聽見嗖一聲響,一抹白光飛速從匣子中飛出,衝到半空之上砰一聲炸開。原本的黑暗立刻被刺眼的白熾亮光驅散,將前方照得清清楚楚。
藍醉偏着頭等亮度稍微暗淡一點以後,才眯着眼睛把頭轉回正面。這一轉,藍醉又呆了。
如果說剛纔是驚訝,現在簡直就是驚呆了。
遠處的一切在照明彈如同白晝的光芒下纖毫畢現,連接主墓道出口的是一個異常大的墓室。
藍醉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稱之爲墓室,還是稱爲廣場,畢竟這個大小……已經完全超越了他們對墓室的定義。
左右相距至少在三百米以上,高度約莫有十來層樓房高矮。距離他們所站的主墓道邊緣三十多米左右的地方,青石板被一層淺綠色的苔蘚替代。苔蘚的顏色很漂亮也很稀罕,近似於瓷器中青釉的顏色,表面被照明彈的光亮覆蓋,反射着一種淡淡的接近透明的青色。
在苔蘚之上,不規則的爬滿了一條條手臂粗細的黃金色藤蔓。藤蔓在照明彈的照射下,同樣反射出黃橙橙沉重的光亮。這大概就是爲什麼藍醉他們在遠處看是一塊塊零碎的淺綠色的光斑,而不是完整的一大塊。藤蔓的枝幹上對稱密集佈滿了枝幹一樣呈金黃色,兩個巴掌大小的金黃色葉片。葉片舒展鋪在青釉色的苔蘚上,兩者顏色相稱,說不出的瑰麗動人。
如果僅僅是這樣,藍醉他們還未必會驚呆,讓他們驚呆的是藤蔓盡頭是一株十來層樓房高的黃金樹。那些鋪在苔蘚上的藤蔓不過是黃金樹過長的枝幹拖延在地上的部分。黃金樹的主幹起碼有四五人合抱粗細,整個樹幹從一人高的位置開始就不斷有旁枝外延,旁枝又抽出更多的枝幹,層層疊疊的竟然橫向長滿了這廣場三百來米的寬度,形成一道金色的樹牆。
“金……金樹!”豹子吞了口唾沫,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全了。眼中冒出貪婪之色,往前趕緊了兩步就想跑過去砍一截金藤蔓捏在手裡。
藍醉他們也是看得心醉神迷。這顆樹如果真是金子鑄造!那他們在場的所有人——每一個人,都頃刻間一躍成爲富可敵國的富豪!
但是馬上他們就失望了。
隨着豹子的快速接近,臨近他們的一根藤蔓突然就像活了一樣,似乎感受到了外人的入侵,害怕得整段枝幹都微微顫抖起來,隨着金色樹葉的抖動引起樹葉樹幹上的金光反射,衆人眼前也是一片金光璀璨,當真是被亮瞎了眼睛,舒展鋪陳在淺青色苔蘚上的金色葉片邊緣也輕微的向內蜷起,就像是一個內向羞澀又膽小的孩子,整個兒縮成一團小心翼翼的躲在角落裡發抖。
仲叔個頭高,趕上兩步一把抓住豹子的後頸衣領往後拉。豹子被拉退了兩步離那段藤蔓遠了點,藤蔓馬上就停止了顫抖,葉片也重新舒展,再度安靜的躺在苔蘚上。
“這……這樹……是活的?”豹子的話裡包含了各種情緒,吃驚、失望、憤怒、暴躁,不一而足。
而豹子的情緒也代表了隊伍裡大多數人的情緒。
一顆本來以爲是黃金鑄造的樹,突然間發現其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而僅僅是一顆普通的、不過類似於像含羞草之類的植物,那種失落感和從富豪夢中一下子跌落回現實的落差,讓每個人心裡都是酸苦夾雜,難以言表。
“白……白姐姐!藍姐姐!是你們嗎?救命啊!救救我!”蒙箏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大概是因爲照明彈的關係,蒙箏這次終於喊了句大家都聽得懂的話。藍醉和白素荷這才一激靈,慚愧的對望一眼。
不說藍醉,即便是白素荷剛剛也被這麼一顆以爲是黃金鑄造的樹給驚到了,居然忘了蒙箏還身處於不知名的境況之中。
“蒙箏?你在哪?”黃金樹的枝葉實在太過茂密,尤其是臨近樹幹的位置層層疊疊的不知道堆滿了多少樹幹樹葉,範圍又大,一時間一羣人只聽到蒙箏的聲音,卻看不到她人到底在哪。
“救命啊啊啊!嗚嗚嗚白姐姐,白姐姐!這裡,這裡啊!”
藉着漸漸暗淡的照明彈光芒,白素荷聽聲辨位,總算在左上角離苔蘚邊緣不遠的一處黃金樹枝葉堆下發現一個被葉片覆蓋住的凸起,以及從裡面伸出的半隻手。
“你沒事跑葉子堆裡去幹什麼?你幾歲,好玩啊!”一看到那個被葉片覆蓋了的人形,白素荷氣就不打一處來。掙扎着從董仲背上爬下來,邁着發軟的兩條腿就往那堆凸起的位置走。
要不是看着她在水道墓室裡拼命救了她的份上,真是不想管了!
“我……我沒有啊,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那堆人形樹葉左扭右扭,噗嗤一聲又冒了一個圓溜溜的腦袋出來,正是蒙箏。只是這會蒙箏頭髮臉上都沾滿了淺青色的苔蘚,蓬頭垢面看起來無比狼狽。
看到白素荷靠近,蒙箏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驚叫了一聲:“白姐姐不要過來啊,這些葉子會抓人!”
但是蒙箏這聲遲來的警告說得太晚了。
白素荷這時候已經靠近了苔蘚地與青石板路面的交界處,鄰近這塊地方的黃金樹枝葉也像剛剛豹子靠近的時候一樣顫抖起來,葉片也蜷縮着向後退。但這一次白素荷沒有立刻離開,停留的時間比豹子長了些,只見那些向中心蜷縮起來的黃金葉片向後退了一小段後,突然猛地一下向前撲射而出,就像毒蛇襲擊獵物一樣,金色的枝幹就是毒蛇頸子,筆挺豎直立在半空中,枝葉上對稱分佈的無數的金葉子就像千手觀音的無數隻手,呼啦往前圍攏,牢牢抓緊白素荷的身體兩側。當樹枝感覺到獵物已經被抓牢後,枝幹倏然後撤,拉住白素荷就往苔蘚深處的黃金樹枝隊裡拖。
“臥槽,什麼鬼!”從白素荷靠近到被黃金樹拉進去只不過一個呼吸間的事,藍醉在後面看得明明白白,忍不住爆粗一句粗話,看得是目瞪口呆。
她們果然是太輕率了,看着這樹之前抖抖索索的樣子還覺得沒威脅性,搞半天這樹居然會捕獵啊臥槽!
白素荷被拖進樹葉堆裡,眼前一片金光璀璨,聽到身體被拖在樹葉上沙沙作響人也有些慌。不過她生性冷靜,慌了一下就強自靜下心,將還能動的左手從腰間掏出軍刀就往黃金樹藤上割。
但這細細的樹藤樹皮居然無比堅韌,鋒利的軍刀在樹藤上拉割了幾下居然都沒切斷樹藤,反倒是一根超細的藤蔓從縫隙裡鑽進來纏上了白素荷左臂,讓她連移動刀鋒的動作都做不了了。
白素荷一呆,沒想到軍刀沒起到預想中的作用,一咬牙乾脆把軍刀丟了,口訣默唸手指輕彈,一點指甲蓋大小的火星就從她的指縫間竄出來。
這點火星與她之前召喚的火鳥根本無法比擬,拖着白素荷的枝葉似乎感覺到了獵物旁邊突然又竄出來了一隻小小的獵物,分出了一條小小的枝條去抓那點火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植物天性懼火的緣故,當黃金枝葉接觸到那抹火星,葉片剛剛把火星包裹住之後就馬上鬆開,但這時火星已經沾上了葉片,只見那片葉片在空中不斷騰挪揮舞扭曲,其他抓着白素荷的黃金枝葉也鬆開了大半,圍到被火星沾染的葉片附近一起揮舞,活生生就是一羣人幫忙撲火救人的植物場翻版。
白素荷一看這招有戲,又丟出兩點火星,這下抓拉白素荷的這團樹葉全都瘋魔了,枝葉滿天亂扭跟跳舞一樣,白素荷趁機連滾帶爬的往外衝,幾步逃到苔蘚外的範圍,扶着剛剛趕到的藍醉大口喘粗氣。
“這……這到底什麼鬼玩意?怎麼看着跟人一樣!這麼滲人!”藍醉扶着白素荷,看着不遠處纏擾成一團的黃金枝葉瞠目結舌。剛纔白素荷用火星燒樹枝她全看到了,這樹的反應真就像有生命一樣,難道在墓里長久了成精了?
君漪凰都能跟着她到處跑了,這個可能性好像也不是沒有……
白素荷這一刺激,原本只是包裹住蒙箏的那團枝葉動作也激烈起來,更多的枝葉一層層撲到蒙箏身上,把她好不容易伸出來的腦袋和手又全部裹住,速度迅猛的就把人往後拖。蒙箏這下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只能咿咿嗚嗚的在枝葉織成的黃金繭內手腳亂蹬掙扎。但這點掙扎的力量對於黃金樹而言無異於蚍蜉撼樹,根本阻止不了樹幹將她往樹叢深處拖的動作。
“蒙箏!”白素荷向前兩步想去救蒙箏,卻被旁邊的藍醉一把抓住,只不過耽擱了這麼一下,就看蒙箏被纏成的黃金繭被拖到主幹附近,一下頭下腳上的倒吊起來。
眼看那團繭子掛在樹上左右擺動不休,但一羣人都見識到了這些枝葉的厲害,誰都不敢邁進苔蘚範圍內一步,藍醉雖然帶着槍,但對方是樹不是人,□□威力再大也是瞎扯,只能眼睜睜站在原地聽蒙箏斷斷續續的尖叫哭喊聲,誰都想不出個辦法來救她。
“對了,火!這樹不是怕火嘛,丟個火把進去燒它!”王富貴一拍榆晨肩膀,連聲大喊道。
衆人一喜,緊接着又皺眉不展起來。這次下來的時候因爲怕陵墓沙土內摻雜的君影草毒,誰都沒帶火把之類的東西,只是帶了一堆的電筒礦燈。白素荷現在身體沒恢復,剛剛弄出來的那點火星就是她的極限了。現在裹着蒙箏的枝葉是剛裹着白素荷的十來倍數量,那點火星哪裡還起得到作用。
這一時間,讓他們去哪裡找火燒樹?
對了!
董仲想起什麼,伸手在身上幾個口袋一陣亂掏,最後終於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個打火機遞給藍醉:“我就帶了這個。”
“我這也有。”
“我還有個。”
看到董仲掏出打火機,榆晨和豹子這纔想起來,也紛紛在身上掏。幸好他們都是煙鬼,下地了煙和火機也還都揣在身上。
也不知道這能不能管用,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藍醉隨手撿起一個,打了兩下火石點燃,對準蒙箏所在的那團枝葉呼一下丟了過去。
但是他們情急之下都忘了一件事,沒有引燃物打火機是不可能一直燃着的。果不其然,打火機還在半空中,那團被風吹得歪歪斜斜的小火苗就噗一下滅了。
“臥槽!”
眼睜睜看着打火機忽悠忽悠摔進黃金枝葉堆裡,然後又被一團葉子呼啦捲起帶得不知所蹤,藍醉忍不住又爆了句粗口。
真是一病急就亂投醫,居然把打火機直接就丟出了,簡直是個逗逼!
“你不是有照明彈嗎?直接衝着樹幹來一發,幾千度的溫度還怕燃不起來?”豹子在背後粗聲道。
“是,樹是燃了,蒙箏也變烤豬了。她跟你多大仇?”白素荷橫了豹子一眼,一口回絕了豹子這不靠譜的建議。
“拿件衣服點燃了再丟過去……”有榆晨他們在背後,君漪凰也不可能有動作。只能無奈的提醒陷入二貨狀態的藍醉。
“啊……哦。”藍醉一臉赫然,接過仲叔從身上扒下來的一件背心,掏出剩下的打火機,點燃了放在衣服下襬燒。
衣服點燃後冒出一股難聞的化纖燒焦味道,不過淺藍色的火焰也逐漸旺盛起來。藍醉抓着背心裹成的球,看衣服上的火燒得差不多了,這才手一掄重新往蒙箏繭子那頭丟。
藍醉打小練出來的準頭不是蓋的,火球穩穩的飛到蒙箏所在的樹枝繭子下方,火光把繭子照得紅彤彤的。就這麼一會的功夫,蒙箏所在的那團繭子掙扎比起剛纔已經微弱得多了。
衆人擔憂的看着那團火球,要是不奏效他們還真想不出其他辦法來了。幸好有了背心這個火源,火焰小了一下始終沒熄,落到樹葉堆後立刻舔上了附近的樹枝。
裹着蒙箏的樹枝嘩啦一下就散開了,紛紛揮舞着去撲打下方的火球。蒙箏從半空中倒着摔在地上,啊一聲打了好幾個滾。好在下方的苔蘚和樹葉都很厚,蒙箏掙扎幾下爬起來,看附近的枝葉這會都沒空搭理她,撒腿就往外跑。
踉踉蹌蹌一口氣奔到藍醉和白素荷身邊,蒙箏才手腳發軟的一下坐倒在地,哇一聲哭起來:“白姐姐,藍姐姐,你們怎麼把我丟在這!我還以爲你們不要我了,嗚嗚嗚嚇死我了!”
人救出來了,看着蒙箏滿臉的無辜加指責,藍醉的舊仇也翻上來了。擔憂的臉色一冷,惡狠狠道:“你再說一遍?”
“我……不是你們把我丟這的嘛……你們先前說是可以出去了,我跟着你們走,走着走着我就看到好多妖怪和鬼,頭都沒有了,好可怕,嗚嗚嗚。白姐姐讓我跟着她快跑,我就跟着跑了,跑着跑着白姐姐不見了,大家也都不見了,周圍黑得不得了……我被好多鬼抓住,那些鬼好多手,每一個都抓住我不放……然後然後不知道爲什麼,我眼睛前面一亮,鬼又全部都變成了樹,但我還是怎麼都掙不開!”
聽到蒙箏抽抽噎噎的抱怨,藍醉黑着一張臉看向白素荷:“還說不是鬼上身?”
“……我真沒覺得她身上有陰氣……”白素荷這會對自己的判斷也產生懷疑了,遲疑道。
“人也救出來了,先走先走,要算賬也等出去了再慢慢算。”董仲看到藍醉下巴上的傷也是一肚子的氣。但又看看蒙箏乞丐一樣亂七八糟髒兮兮的狼狽樣兒,真是又氣又無奈,只得拉扯着白素荷道:“白丫頭,上來我揹你。”
蒙箏聽說要出去,精神立馬一振,撐着發軟的手腳從地上爬起來。剛剛一個人走丟在古墓裡已經讓蒙箏嚇夠了,趕忙想拉住個人作伴。白素荷讓董仲揹着不方便拉,她就想去拉藍醉。沒想到藍醉看到她就是一臉的不散,還有一臉的血。一轉頭,君漪凰對着她更沒好臉色。榆晨豹子就不提了,蒙箏轉了個圈,最後還是小跑兩步跑到白素荷旁邊,扯住白素荷垂下來的一隻手,緊緊的抱在懷裡埋頭跟着走。
董仲一拖一變成一拖兩,本來就不大好的脾氣火氣就更上來了。哼哼着往前衝,剛走了沒幾步,感覺後頭突然變重了,一扭頭看蒙箏呆在當地,怯怯的四下到處看。
“小丫頭你又怎麼了?”
“你……那個……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蒙箏一臉神經兮兮的樣站在原地左顧右盼,戰戰兢兢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
董仲一愣,跟着後頭的藍醉和榆晨也都停了下來,側耳細聽。
果然,一陣斷斷續續的男人□□聲從黃金樹深處傳過來。只是那聲音很輕,又時斷時續的,剛剛大家都在走路腳步聲蓋着沒聽到,這一停下放輕了呼吸,聲音就變得清晰起來。
“還有人?”藍醉低聲詢問道,猶豫了一下又道:“該不會真是這棵樹成精了,看到我們要走想把我們騙留下來吧?”
“不會吧。”豹子濃眉一皺:“幹我們這行最不信的就是鬼啊神啊的,要真有鬼還倒個屁的鬥。肯定是還有其他人在。對了,剛纔刨了我手一下的那王八蛋不也是往這邊跑的!肯定是那王八蛋!看我逮着他不活剝了他!”
被人莫名其妙挖掉手上一大塊肉,豹子的火氣不亞於藍醉臉上被劃一刀。沒找到罪魁禍首的時候也就算了,這會聽到正主兒就在旁邊,豹子粗獷的臉馬上猙獰起來,掉頭就往回走。
“豹子,幹什麼呢!”榆晨把豹子喝住,道:“別節外生枝!”
“榆哥,不幹了他老子這口氣壓不下去!他媽的老子跟他無冤無仇的,我們都要出去了,他無緣無故來那麼一下是幹毛!”
“要教訓他先上去拿了燈再說!等會燈熄了就是他幹你,你個蠢蛋。上去把機關關上再拿個人在門口守着,他還能跑?”榆晨拍了豹子一巴掌,恨恨道。
榆晨這一說豹子才猶豫起來,剛滿臉不樂意的跟着榆晨走到主墓道出口的位置,結果剛拐進主墓道里就看到一股刺目的白光朝他們臉上晃。
被強光照到眼睛的人紛紛舉手擋住光作出攻擊姿勢,沒想到光線那頭響起個男人聲音道:“終於找到你們了!”
舉着電筒的男人趕緊往前幾步,藍醉眯着眼睛看去,發現來人竟然是他們以爲都上去了的蒙田。
“喲你這小子怎麼也跟過來了?怎麼,良心發現終於記得你妹了?”董仲看這個蒙田十分的不順眼,這下看到他便口出嘲諷戲謔道。
“呵呵。”蒙田乾笑一聲,假裝聽不懂董仲的奚落。看董仲他們一副要往外走的樣子,蒙田朝裡緊趕了幾步,一臉痛苦道:“你們要出去?不用出去了。”
“幹什麼?你小子轉性兒了?想倒鬥自己上,爺兒們累了要先上去,不奉陪了。”
“上去?上哪?我去看了,那個機關有自動重置裝置,機關上的石板蓋回去了,我們誰都出不去了!”
蒙田的話無異於晴天霹靂,震得一行人耳朵嗡嗡作響。藍醉呆了呆,忽地一把抓住蒙田衣領:“你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水晶墓室裡的那個機關有重置裝置,我剛看過了那機關從裡面根本打不開,我們誰都出不去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裡面!”大概是經過了最初的震驚和絕望,蒙田的反應反倒是所有人裡最冷靜的,衣領被藍醉抓住也不掙扎,眼睛裡完全是死寂一片。
“你胡說八道什麼!對了,你和姓陳的那些個是一夥的!老實說你想耍什麼花招!”
蒙田的話太具有衝擊性,尤其是當人發現馬上就可以逃出生天的時候,竟被告知唯一的生路是不存在的,這麼大的刺激換誰都受不了。這下不止是藍醉,榆晨放下王富貴,也衝到蒙田身邊,一把把人從藍醉那邊拎到自己面前。
“花招?誰有這閒心跟你耍花招!他媽的要能出去老子早就出去了!這地底下老子一秒鐘都不想呆了!倒鬥,倒個屁的鬥!人家倒鬥一輩子都是摸金髮財,老子跟着你們黃金珠寶陪葬品沒看到半顆,刀山火海的倒是一路上沒斷過!老子早就受夠了!你不信是吧,不信你自己去看!”
被人接二連三封衣領被唾沫星子濺滿臉,泥人都有火。蒙田從發現機關被關上開始的絕望與憤怒壓抑到現在,終於爆發了,一把甩開榆晨,恨聲道:“你們這夥黴神,老子本來還想反正要死,不如一起好歹做個伴,黃泉路上也熱鬧。你們他媽的一個個都什麼玩意兒,拉幾把倒,大家各走各路,各死各的。”
話說完,蒙田掉頭就往墓道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