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喬南枝重重打楊瓊花耳光,楊瓊花受之不及,重重跌在地上。我記憶中的楊瓊花,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頭髮散亂,妝容被淚水抹亂。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的意思,陸明鏡也拉住我的手,生怕我做點什麼事。
說實話,我真不想看他們吵架。可既然是楊瓊花綁了常歡,線索從她嘴裡說出來會更爲可靠。
“瓊花,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逼向絕路?你情我愛是小事,你現在涉嫌綁架,你不管不顧要去坐牢,你爸媽嗎?就算我和你離婚,你就不爲自己考慮考慮?”
楊瓊花捂住被刪的臉頰,痛哭不已,“陸明鏡,倘若和你離婚,我便再無以後!”
“你真是……瘋了。”喬南枝咬牙切齒,說不出再多。
我半蹲下,懇求楊瓊花,“楊瓊花,你聽好。我和喬南枝沒有舊情,這次聯繫在一起全都是因爲我想查清楚你當年塞了個什麼男人給我。現在我查完了,也不會再查了。s市,我消失了五年多,還會繼續消失下去。我答應,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喬南枝。你告訴我常歡在哪裡,好不好?他還小,他很無辜……”
“我爲什麼要成全你?”楊瓊花狀態癲狂,“爲什麼你們都高高興興,我獨獨要忍受失去丈夫的痛?”
“噗通”一聲,我向她下跪,“我求求你告訴我。”有過周燕西的經歷,我實在經受不起常歡不在我已知範圍的恐慌。
我和楊瓊花針鋒相對多年,我太知道她想要什麼。她最想要的,肯定有羞辱我。
陸明鏡當即探手扶我,我犟着跪在地上,目光灼灼盯着楊瓊花。楊瓊花笑得肆意,“李長樂,當年你都沒向我下跪,如今,爲了你的兒子,你跪了?!哈哈,看來你就是賤,這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孽種,果然是你的全部生命啊。”
我強忍住屈辱感,“楊瓊花,你說什麼都好。這次你告訴我常歡,從此你我再不相見。”
陸明鏡喊我,“你起來,你求有什麼用。起來,我帶你去常歡。”
我茫然低喃:“找不到怎麼辦……上次你也是三天後找到我,周燕西還沒帶着我們跑。要是她這次派去抓常歡的人又跑了呢……要是我的孩子受傷了……”
場面一片混亂,楊瓊花半跌在地上,狼狽不已卻笑得張狂。我跪在她面前,誰拽都拽不起。
就在我以爲會一直僵持下去的時候,喬南枝道,“瓊花,你放過常歡放過你自己,我回家就撕毀離婚協議。我跟你過日子。可你始終要明白,人不能一錯再錯。”
這句話逼得楊瓊花豁的站起,直衝喬南枝吼:“既然你覺得我錯得那麼徹底,你又何必假裝無量佛拯救衆生呢?我去坐牢,我去死,又和你有什麼關係?”
喬南枝用力一扯,將她帶進懷中,“我們和好吧。瓊花,是我錯了,我不該跟你離婚。我錯了,我不該忘記我愛你的。你告訴李長樂她兒子在哪吧,讓她走,我們再也不見。好不好?”
擁抱在關鍵時刻顯得特別有用。
楊瓊花逐漸平息下來,我見情勢好轉,藉着陸明鏡的力緩緩起身。起身的剎那,我身形一晃,眼前一片烏黑。陸明鏡及時扶住我,給我緩衝的時間。
治癒楊瓊花的瘋狂的,是喬南枝的愛,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
楊瓊花最終冷靜下來,打電話問她付錢的人問到地址。楊瓊花轉告我時,仍舊是惡狠狠的。我根本不願意和她計較,怕生出什麼幺蛾子,我還要了那個人的聯繫方式。
時間緊迫,我直接和陸明鏡去趕飛機。
江湛姍姍來遲,他到醫務室時,連喬南枝和楊瓊花都離開了。他打電話給我時,我和陸明鏡正在等登機。陸明鏡奪過我的手機,交代一番。陸明鏡離我咫尺,他說的話我都聽得見,就是交代江湛去酒店取一下我的行李。
想想也是挺不好意思,我難免會有些私人衣物。但這比起常歡的安危,都不重要。江湛沒趕上我們那趟飛機,我也沒機會接洽過我的行李。
下飛機後,陸明鏡領着我,緊接着攔了輛出租車。
分明在s市,他還暈厥過去,鼻下兩股血把我嚇得不輕。遇事之後,他仍然是男友力max,我記得方寸大亂。而此刻的陸明鏡,就像一盞明燈,指引我走向最好的路。
楊瓊花告知的地址是個在一個小旅店,當我去敲門時,悄無人聲。詢問前臺,那個人不久前退房,至於去了哪裡,人海茫茫,她當然不知道。
既然楊瓊花放手了,那個人爲什麼窮追不捨?
我當時頭重腳輕,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陸明鏡花錢再訂那個房間,趕在清潔工阿姨整理之前,他帶我進去。我啞着聲兒問,“陸明鏡,怎麼辦?他帶走我的孩子……又一個人帶走我的孩子……”
假若是楊瓊花,我還知道,她是因爲恨我。我還能下跪求,喬南枝可能爲了我還願意用舊情拉回一個瘋魔的女人。
可如果是個陌生人呢?
我能做點什麼呢?
我真的特別沒用,處理不好很多事情。可命運偏偏對我十分殘忍,總給我諸多考驗。
陸明鏡雙手搭在肩膀上,“你好好坐着,有我。有我在。”
聽他的,我木然坐在牀沿,目光呆滯看他動作。
他撿起一張手機卡:“那個人扔了卡,想必就是楊瓊花告訴我們那個手機號。如果他不是別有目的怕我們追,他不會把手機卡都扔了。楊瓊花應該不會留一手,要不是他見到常歡起了歹念就是他早就蓄謀,可能是販賣孩子,可能……”
我最害怕,是那種乞討集團,把拐來的孩子折騰得特別慘,然後讓孩子出去乞討的。
想都不敢想,我眼前一黑,直接暈過去。
****
我意識到渴,彷彿在大漠中行走,我繼續一口清泉。
猛地睜眼,映入眼簾的是頗爲熟悉的天花板。幾經兜轉,我竟又回到陸明鏡的臥室。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常歡!
我猛地起身下地,也不穿拖鞋,直接跑出臥室,“常歡,常歡,你回來了嗎?”
“我在。”陸明鏡的聲音從樓下飄來,沒多久,他出現在我面前,“我在,常歡還沒回來,但我一定會讓他回到你身邊。”
我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胳膊,“陸明鏡,我們去找吧。你會帶我去找常歡的,對嗎?陸明鏡……”
他的手拖住我的腰,將我抱起,“長樂,你聽我說,現在是半夜。你暈倒了,你這幾天神經緊繃,沒休息好。我之前跟你說過,你身體本來不好,平日更要注意休養。你想要找常歡,你自己得健健康康吧?”
掙開他的手,我急切道,“我要找常歡,我要找常歡……”
陸明鏡將我拽進懷中,大力將我的頭按在他胸口,“下午我要了酒店的視頻,有了曾華的照片,就那個拐走常歡的男人。你知道,江湛有經驗,那時候周燕西藏得夠好了,做得夠乾淨,江湛還是發現了。”
停歇的當口,他的手接替撫摸我的後背,穩定我的情緒,“曾華不過是個膽小的人販子,作案手段絕對不會比周燕西有技術。你聽我的,好好回去睡覺,醒過來,我就帶你去找常歡。”
我依然不放心,在他胸前氣息虛弱地問,“曾華會不會虐待小孩……常歡會想我的……是我對不起他……都是我的錯……”
每次我的爛桃花,被殃及的總是常歡。
“是我不好,我生病時,我手底下的人沒有好好看住常歡。是我不好。”他頗有些低落,“我們乖乖回去睡覺好不好?”
“陸明鏡,我睡不着。”我不醒還好,這一醒,擔心着常歡的,全然沒有睡意。
他稍微推開我,低頭和我款款對視,“我跟你一起睡,一定能睡着的。”
我怎麼聽,有股子曖昧呢?
他本身也在休養期,我完全沒心情,兩個人同牀共枕,真的是蓋着棉被純睡覺。
讓我挺感動的是,他把我當成小姑娘似的,給我講一些睡前故事。我被他逗得,還真迷迷糊糊又睡過去了。我要是真大半夜折騰出去,搞得兩個人都暈倒在馬路上,不用別人罵,我自己都要罵死自己。
我不知道陸明鏡睡得好不好,反正我睡得不好。
可能是我之前睡過,凌晨五點我就起來了。我看到陸明鏡還在睡,將明將暗的光線裡,陸明鏡的線條柔和,別樣迷人。
我稍稍有一刻的清明,吻上他的鼻樑,低喃聲謝謝。
輕手輕腳下牀後,我走到洗手間,打給江湛。
“喂?你怎麼起的這麼早?我剛纔想打給你們,又怕吵到你們。”江湛劈頭蓋臉說道。
我心中欣喜,“有常歡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