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潛劍生
雨夜,武當派的山門緊閉,作爲天下第一的劍派,平時這裡絕不會如此。
不明道人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他的雙肩,面頰,腹部,已止不住的流出血流,手中的“天英劍”已斷爲三截。身爲劍法的大家,他怎會被人傷至如此?且得意的兵器也被斬斷。
在他對面站着的,是一男一女,看向不明道人的眼神透出殺意。兩人用的,已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鐵劍,然而也正是這一對劍,斬斷了“天英劍”這等神兵,更兼在不明道人的身上留下傷痕。
“我們可以不殺你,只要你接下江湖令,我以北劍的名義保你。”男子出言,聽得不明道人心中一顫。他萬萬想不到,以俠義著名的北劍蔣英和南劍展飛霜也會成爲無相神的麾下,嘴角微抽,沒有言語。
南劍燕尾服飛霜俏臉一寒,本來充滿溫柔的雙射出一道精芒,脣未啓,音已至:“不明前輩,武當弟子已被我等引走,只要你肯接江湖令,不僅你本人無事,連門下弟子也不可能有問題,否則…”
“要挾我……”不明道人略微有些憤怒,可卻沒有多少流露。“貧道這一條賤命,終要化爲塵土,死與不死無所謂。可加入貴教,萬萬不可。”
“老道,你要領死,我們現在便可成全。可你門下弟子,恐要成爲武當派的殉葬品。你可要明白,丐幫龍門總舵,已是作了前車之鑑。”蔣英的話正切中要害。不明道人一怔,他自然不希望門下送死,更不希望門下背上罵名,遂正色道:“那就讓武當派爲俠義道殉節吧!
“找死!”展飛霜臉色微紅,劍花一抖,奇特在地面一點,霎時一柄劍已削向不明道人右手三指,既快,又準,不明道人仗劍一擋,可蔣英的一把劍已點向他的咽喉。
很快的兩劍,沒有間陳,天衣無縫,若是一人劍招被擋,另一人之劍立到。且展飛霜劍招凌厲狠辣,蔣英卻穩重沉厚,陰陽相濟,根本無人能防,因此數月之間,聞名黑白兩道撫數劍客死於兩人之手,包括“英雄劍”這樣的好手,也不過走了十招。
可今天偏偏有人將他的劍招擋了回去,因爲只要他們再進一步,便要傷在一對拳頭之下。
那只是一對普通的拳頭,用的招式也是最普通的直拳。可這拳又來的太快,太突然,一襲“鴆尾”,一襲“頭門”,全是人體死穴,縱然蔣氏夫婦劍法無雙,也非金剛不環之軀。只好退開,遠遠看向拳頭的主人。
一個黑衣的年軾人,以面具遮住自己的面容。整張臉,只有一隻眼睛露在外面。此刻飄然落下,雙手背後,朝向南北雙劍,並不言語。
“閣下好身手,不知來此有何貴幹?”蔣英看出來人功力高絕,不敢大意,準備先探明雙方虛實。
“北劍蔣英,南劍展飛霜,我奉家師之命,讓你二人離去,如若不從,手下不留情。”神秘人的聲音渾厚堅實,以蔣英,展飛霜,不明道人的功力竟聽不出此人的年齡,不由得暗暗驚奇。
“你師父算什麼東西?敢陰我們行事,可先試試我的劍!”展飛霜雖驚於對方不丹的內功,可他也不可能被對方的內力喝住,不及蔣英阻止,兩劍乍收倏起,這次她盯緊了對方的雙掌,劍已刺向“乳中”,“期門”兩處大穴。
來人輕哼一聲,詭異的一拳超出展飛霜的所有預料,拳至半空,陡又化爲掌刀,間不容髮與展飛霜的長劍對擊一下。展飛霜起先一怔,可隨即便開始大喜,她用的雖是普通鐵劍,可多年苦修的劍氣,足以使凡鐵化精金,連“天英劍”這樣的神兵,又何況一對肉拳?
然而她錯了,只不過明白的太晚。鐵劍在那雙手掌面前便如泥塑的一般,連一點聲響也未發出便折斷了。可是那隻手並沒有絲毫的停頓,繼續斬向展飛霜的預後血管。
蔣英動了。他不可能無動於衷,因爲他的妻子已受到生命的威脅。鐵劍如龍般馳出,上手便是削殺斬刺四招連環使動,看似是攻向那襲來的手掌,可卻是手指一勾,劍式反向下刺向來人的肘部,攻其所必救。
蔣英有把握在手掌攻到展飛霜頸側之前廢掉手腕,他甚至連來人動另一隻手也計算在內,以他的劍技,兼顧兩隻手是沒有問題的。因此,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來人那一對神乎其神的手人,眼看便要廢掉其肘部。
可也忘了,對方還有腿。而且他不道,這個人的腿比他的手更快,就在蔣奇的劍尖已碰到那個肘部的黑衣時,一道白影陡現,還未看清是什麼,胸口如鐵柱撼至,他的身體已飛了出去,抑制了住的鮮血從口中噴出。
“英哥!”展飛霜不顧一切的回退,來人的那一拳也有意停頓,忽地一聲收回身後,不再追擊。展飛霜挾起面如金紙的蔣英,一臉關切。蔣英輕吸一口氣,輕輕道:“多謝大俠手下的留情,在下與賤內無禮之處,還望海涵。”
來人點了點頭,盯着蔣英
道:“家量千叮嚀萬囑咐,不可殺你二人,我也只是依命行事。你們二人今日離開這裡,永不要投奔邪教,速找潛逸閣大閣主金劍王候,傳我一句話。”
“大俠之言,在下謹記。要傳什麼話,我夫婦自當傳至,不惜性命。”蔣英道。“你只和他講。鬼啼三聲盡,塵土亦可歸。是非彈指過,江湖幾人回!”來人言罷輕嘆一聲,不再言語。蔣英、展飛霜,不明道人三人均不解其中之意,可也不敢多問。
“大俠放心,我夫婦今日便脫邪教,傳話與金劍王候。可若他問及傳話人,我又…”“你只要道天山七子門下潛劍生便可,現在吃了這個快走,那幾個監視你們夫婦的人已爲我殺了,去吧!”來人邊道,兩顆靈藥飛至,蔣英服下,便覺入口即化,異香撲面,內傷已好了七分。起身,旋了一個大禮,道:“潛劍生大俠之恩不敢不服,尚有一事,便是武當弟子……”
“他們怎樣!”不明道人面色大變,他最擔心的還是門下弟子的安危,倒忘了自己的傷。“不用擔心,在下殘肢劍客已前往救援,不日即可將他們送歸此處。”潛劍生道。
不明道人和蔣氏夫婦聽到“殘肢劍客”四字時,不由得一顫。不明道人道:“殘肢劍客青年被無相神教舵主歐陽文略所傷,早已死去,面今怎歸到天山七子門下?七子現在還好?”
潛劍生道:“我師兄本是必死,可他修習過七絕中海蛟魔羣的歸元閉氣訣,爲我師父天山劍祖所救。至於在山七子,瘀一師叔均已亡故,只餘家師尚在。”
“天山七子全有兩甲子以上內力,又怎會亡故!”蔣奇驚訝道。“這個中另有原委,你們的任務很重,現在便出發,去吧!”“那在下告辭。”蔣英與展飛霜夫婦飛身退去,身影漸行漸遠。潛劍生也要離工,可不明道人卻阻止道:“大俠請留步。”
“不用一口一個大俠,叫的不舒服,你便叫我少俠好些。”潛劍生明顯帶有些笑意。
“少俠,蔽門派全仗閣下與殘肢劍客相救,這等恩情不可不報,貧道願聽候吩咐。”不明道人正色道:“吩咐倒不必,只是前輩要保存武當實力,加緊有志之士的培養,有朝一日,我等舉義天下,滅了無相神教與八大家族,還要靠武當的一份力。現在我要走了,丐幫的悲劇不可重演,我與師兄要殺幾個兇人。”潛劍生道。
“日後滅無相神教之時,貧道自當盡全力。從今晶盧,武當山山門緊閉,山中弟子全力習武,只待少俠義旗一舉,我等便全力了擊。”不明道人正色道。
“那在下先走一步。”潛劍生身法一縱,不明道人眼一花,身影已經消失。地上的斷劍在日光的照耀,發出耀日的輝光。
市肆之中,總有幾分勢鬧,這裡各色人等皆有。來往叫賣之人,前來買賣的人們,甚至還有雜耍賣藝這人。所以這平一個人,不可能引人注目。
立花疾風本來就不是個引人注目的人,雖然他的腰間有一把劍,可在這樣的世風之下,文人雅士也將劍作爲身份的象徵,所以他不會被人注意再政黨不過。就這樣,他進了一家酒店。
“老闆,來一份清淡的酒。”疾風道。“客官,這都是烈酒,沒有清淡的……”“大丈夫喝什麼清淡酒,烈酒才合壯士,立化君何時如此了?“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出,疾風頭都沒回,冷冷的一笑,道:“武藏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烈酒。”
宮本武藏毫不猶豫的倒了一杯酒,腕子一振,酒水向疾風飛出,半滴也無瀉出。
“那我試式!”疾風輕描淡寫的道,手指在後頸處一夾,刷地一聲,杯中酒晃了三晃,竟了一滴未灑,疾風哈哈一笑,一飲而盡懷中水酒道:“好!好!好!”
“酒好,功夫更好。沒想到你會修煉止水境界。”武藏不知何時已坐在疾風對面,看得那夥計目瞪口呆,動也不敢動彈,疾風揮了揮手,他飛也似的跑了。
“不知這麼多年你的劍禪合一有何進境,有時間較量較量。”疾風笑道。“你若僅僅是小次郎的境界,那你敗定了。”武藏又喝了一杯酒。疾風只是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兩個淡的不錯,可惜都是紙上談兵。當年海蛟魔君號稱天下第一劍,死於非命。雨辰不可一世,被我八大家族與無相神教剿殺,死無葬身之地,你二人也是如此。”一個神秘聲音道。
武藏和疾風臉色同時一變,酒店之中只有他們二人,可來人卻有“順風耳”的神奇功法般,將二人淡話聽的清清楚楚,這又是何故?當即兩人身形劉齊一動,衝出酒店,一道黑影疾馳而出,空氣中還留有殘音:“在大街上太驚世駭俗,到效外一斗。”
不及回答,那道人影已消失在街尾。疾風與武藏憤怒,卻又不得不追,行至效外,忽然那道黑影一閃,無跡可尋。
“小心有詐!”武藏察覺了氣氛的不對,一片平曠的土地,半個人影也沒有,只有風聲,在
耳邊鼓盪。立花疾風手按刀柄,咔嗒一聲,一道刀光急掠而出,黑色的長鞭本是掃向他的面部,這一格擋,堪堪的向旁連的土地斜插而去。
“好劍法!”聲音自無限的遠方傳來,以疾風和武藏的功力,竟分毫也辨不出其人所在方位。“宮本武藏和立花疾風,扶桑武士的代表人物,劍法也不過如此。”
“閣下何人,藏頭露尾,何不現身一見?”武藏道。“我若現身,你二人便沒有命在。”那聲音不屑地道。“我便自己找!”疾風身菜向前一趨,手中的妖刀隨鞘反削而出,這一刀斬何空氣又有何用?
可是現在,這一擊真的起了作用。空氣之中真的有人暴喝一聲,兩隻手掌憑空而現,排山倒海般的勁力,竟穿過劍網,全點疾風胸口“膻中”,“中庭”致命傷上死穴。
“好掌力都住手!”武藏看見來人出掌的剎那眼睛一亮,快絕的一腿一劍,先掃來人之掌勢,腳尖先於來人腕脈一扣,將勁力消彌於無形;那柄“天從支劍”並未了鞘,僅僅是用護手一格,疾風的臉色也已變了。
“我說丹波,以後找我們,沒必要裝神弄鬼。”武藏分開兩人的身體,道。百地丹波收回手掌,那柄黑色的長鞭也際於懷中,笑道:“我若不是用計激你們兩個,你們又怎麼會跟着我來?城鎮中全是八大家族牛奶線,在那裡講話不方便。”
“這麼說那個店小二也是細作?”疾風道。“自然也是。幸好你和武藏喝的酒中未攙毒藥若疾風再喝他後上的酒,必要中毒。”百丹波道。
立花疾風一怒,道:“好一個八大家族,我先回去燒了他。”“不爭不急,那只是是兵蟹將,用不着咱們動手,這次找你們倆,還有更重要的事。”百地丹波道。
“有什麼大事連你也解決不了!”武藏笑問道。“你也別開我的玩笑了,那套中原奇書‘彩虹掌法‘我只學了些皮毛,你剛纔那一式太極破已破二人的招式,真正厲害的招數,你還不知有多少?”百地丹波笑道:“閒話少講,中原武林大劫將起,我等也必要被捲入其中。前幾日丐春幫掌門‘七彩丐’順清大壽,卻被無相神教三位高手領人挑了全幫,龍門總舵被滅,餘下各處好手已成一盤散沙。”
“丐幫之呈我也有聽聞,青山洞主與手下十六位護法已速住蓬萊鳥九州盟總盟,與夜兄商議對策。我們當下的任務,便是救更多的正派人物,團結在一起,剿滅無相神教與八大家族。”立花疾風道。
“正合我意。現在天下各方勢力,極其複雜。論賢歷之老,當屬少林,武當,丐幫幾大門派,中外山峒,天刃門,雲夢宮實力也強,這以他們也脫不了干係。麻煩的便是白鱗島,巫蠱教的聯盟,實力強大,獨佔一席,如能爭取,也是一大強助。”武藏道。
“這也確實難辦。巨魔將吳越和巫蠱教主孟良有心爭霸,他們帳下高手如雲,一旦攪起風雨,恐爲八大家族所趁,到時候個個擊破,血雨腥風恐怕要加於我等。”百地丹波道。
“現在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爭取到丐幫,少林,武當以及天刃門,雲夢宮,崆峒派的支持,九州盟目前也在加緊聯繫黑白兩道,時機成熟,我們便與八大家族,無相神教來一次決戰。”立花疾風道。
“那正好了,天刃門由我去勸說。崆峒派交結宮本君;雲夢宮那邊,立花君,由你聯絡。”百地丹波言華,又是一嘆道:“只可惜,那位七絕後人亡於八大家族之手,否則……”
“我不認爲雨辰死了,也許如果他還在,江南玉家也許不會像現在這樣安靜。”
“不管怎樣,江南玉家也晚們要爭取的。九州盟那裡,不人想不到這點。“武藏肯定道。
“閒言少敘,現在每一刻都不能浪費,咱位分頭行動,事成之後在九州盟會合。”百地凡波言罷,當光身形竄出,其它兩人也不再遲疑,各自往上的地而去。空曠的平原,又一次恢復了平靜。
許久,又是兩道身影閃現。黑衣黑巾,各自只留一隻眼睛在外,其中一人失去右臂,劍械在腰間,而另一位長劍背立,赤赤獎是救了武當派的殘肢劍客一潛劍生。
“師弟,他們三人倒是幫我們辦了大事!”殘肢劍客嘿嘿一笑道。“不過有三件事他們說的不對。”潛劍主語氣冰冷道。殘肢劍客明顯是一怔,頓了一頓,問道:“有什麼不對?”
“第一點,崆峒派和天刃門,雲夢宮均屬世外高手,他們三人並非中原武人,想要勸其組成聯盟,實在不易。第二點,江南玉家絕不會安靜,不論那個人在還是不在。”潛劍生話到一半,不再多言,只是自顧自的前行,留殘肢劍客一人留下。
“第三點是什麼?我很好奇!”殘肢劍客一步躍出,轉眼便在十丈之外,趕上了潛劍生。
“第三點,雨辰死了,這是不用置疑的。”潛劍生詭異的笑,又道:“我覺得咱們有個好去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