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夜襲
殘陽如血，太昊長風的目中，隨着日光的變化閃耀着殺戮的紅光。一代忍術大師服部半藏也被他制住，手掌一發力，便可建全功。
可他忽然聽下了，人在佔據上風的時候，往往有一種強者的姿態，這會讓他們遲疑是否立刻下手。這種心態，每個人都會有，說到底便是一種驕傲。
太昊長風靠近了木堆，手中的針在空氣中掠出了娑娑風聲，它的手略微對準了樹木的中心，對於他來說速戰速決纔不至於被人搶功。
“撲！”勁風在太昊長風面前轟動，波地一聲悶響，胸口如受捶擊，血影自木堆中直飛而起，連環三劍七掌劈面而來。
“領死！”太昊長風膽戰心寒，可他畢竟是八大家族子弟，臨危不亂，在這三劍七掌臨身之際身形撲地鶻起,斜掌反銼，另一掌側剎雨辰後腰。便聽驟雨般的落葉飄零之音，金黃的鐵鏈槍自修中甩出。
太昊長風這一掌若挫中雨辰的手掌，勢必能將其手腕挫斷。側剎雨辰後腰之掌勢刮出獵獵風響，掌中勁力已切入護體氣罡之中。
雨辰厲聲怒吼，掌招力削太昊長風手腕，竟要在對方攻勢到時反入，腳步移動，身形陡然一化爲八，疾速的兩腿竟然已掃至太昊長風的膝骨，看似簡單的反擊，實則是雨辰暗將“滾地刀”與“小擒拿”兩式融入招式中。
這樣的一擊，縱是太昊長風也暗自驚訝，雨辰這一套雜招使的着實突兀，任你才智絕頂，若不躲閃必被斬斷雙膝一腕。
退！太昊長風心裡只剩下這一個念頭，他面對的對手只有族中長老才能對付。可這一個念頭剛起，雨辰的指，掌之力已齊齊攻上，袖中的鏈子槍連閃，只用一式“雲龍八連橫”鐵鏈在雨辰的臂上一纏，牛毛般的尖刺在其中伸出，盡數沒入雨辰的血肉之中，氣血一衝，無影無蹤。
“哼！”劇痛也中是哼了一聲，手臂一掙，起身雙腿猛然橫掃向太昊長風側肩，一連七腿，暗運真氣，吃勁的鏈槍一鬆，太昊長風得以大吐鮮血退後幾步。
“七日入心針，中才七日之後針入心室，任你是神仙轉世也要血脈枯竭而亡！”太昊長風獰笑着望向雨辰，踉蹌着後退，口角鮮血因抑制不住。
“今天我先讓你死！”雨辰運一口真氣，大致無恙，遂放下心來，沒有在意，手中鐮刀伸出，一步一步向太昊長風逼近。血色的衣物，陶製的面色僵化的面具，讓雨辰看起來像是地府的死神，此時便要向八大家族索命。
太昊長風的嗓音中不住地顫出恐懼的音符，時斷時續的氣息中，勉強擠出一絲強音道：“你……你倒底是什麼人！八大家族和無相…神教，你…得罪不起！”“八大家族的名號對我無用，無相神教我早晚也要殺光！”雨辰扶了持面具，猛地一啓，拿了下來。
“你！…是你！”太昊長風好像見了鬼一樣，下巴不間斷的上下拌動，瞳孔暴突，咽喉上下動彈，卻好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了一樣，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他在家族的“江湖令”中見過很多次這個畫像，那是他們家族天字第一號對手中唯一一個年輕人，也是被所有人最不重視的一個。
可這個人殺了半藏—手中的鐮刀便是證明，沒人可以在不殺死那個男人的情況下奪去他的兵器。而且他展現的實力，竟以重傷之軀力殺已方十幾位黑衣死士。
“現在你可以死的明白了！”“等等！啊！”太昊長風的手臂已經被鐮刃切下，鮮血如泉般斷斷續續的噴涌，面部了肌肉劇烈的抽動，幾乎痛的昏死過去。
“你殺了我，八大家族……不！”雨辰不願浪費時間，鐮刃橫斬，刀起頭落，無頭的屍體隨着權杆向斜側邪臥倒。滾落的頭顱，緩慢地出了不遠的距離，停下。
一道黑影，靜靜的佇立，雨辰冷冷地回頭，忽然，那陶製的面具從中間分開。半餉之後，咔嗒一聲，落在地上，摔爲碎片。
“好刀氣！”雨辰望着來人，抹去額頭的一點鮮血。那鮮血，是剛纔那一剎之間，被這人的刀氣從中間劈開。
“十步之內，還無人能中我的刀氣而不死。你，是第一個。”血峰清將手掌內翻，在中指的尖頭，點滴的血氣飄浮，一刀既了，生死立判，是以血峰家族的這一刀，叫做“生死刀”。
雨辰詭異的一笑，籲出一口長氣，鐮刃別入腰間，因爲他知道，對於這樣的高手，武器已經算不上什麼。紫氣在掌間浮動，一把飛刀漸漸地在手指中伸出，他在等待機會。
“沒想到，頊昊陵的兒子能有如此實力，殺死半藏，連殺我八大家族三位青年
高手，當年你父親也不過如此。”血峰清幽幽地道，好像面對的不是對手，而一位晚輩。
“耽誤時間等待援軍，以你這把年紀還爲八大家賣命。不如安亨晚年，也做個功勳老臣，不用再過刀口行走的日子。”雨辰全神戒備，這個老者無論是展現的實力派，還是身上露了的殺意，都令他不敢輕視。
“我既然敢單槍匹馬追蹤一個殺死半藏的人，自然是有我的信心。其實八大家族和你並非死敵，只是無相神教教主要取你性命。現在你若回頭，也許還有救。”血峰清斜眼一瞥，幾處綠色煙火昇天，那代表的是，所在區域沒有目標。
“身爲八大家族長老，我再問你一次，降，還是不降。”血峰清表情驟然變得嚴肅，指間刀氣飛動，衣袂輕舞，蓄勢待發。
“作夢！”雨辰低沉的的一喝，兩字尚未出口，身形甫地一動，早已儲備的飛刀迸射而出，紫雷心經運轉，磁力與特製的飛刀共嗚，一時間空氣中電光亂閃，血峰清臉色一連數變，又掌在空中一抓，另一掌和雨辰胸口一指，赤紅的刀光直劈雨辰“巨闕”穴而去。
身形就地急速在半空中翻騰，雨辰見識過一擊的威力，自然不敢大意，混元真氣催發破甲劍氣運於雙指一夾，只覺熱氣隨指經脈而入，身體在空中的平衡瞬間轉變。
“接掌！”血峰清等的便是一這刻，掌刀斜鎩，先是一陣刀氣劈向雨辰肋下，疾快的復疊兩掌，連點雨辰的後背而去。
雨辰被血峰清一喝，已是一驚，躲的已來不及，匆快間鼓氣收腹，真氣全聚於肋下，哧地一聲，刺痛傳入體內，可卻未傷及心脈。
沉橋扎馬，雨辰拼的完全是硬板橋，血峰清的掌招本就是一滯，他便在接下這一招的剎那身體連旋於地，雖是背對對手，可腰肢卻從最難以置信的方向一扭，雙拳抖出兩道開金裂石的真氣，晃得血峰清面前金花亂閃，原本點向雨辰背後後的手掌半途變招，猝然之間已砍向雨辰的右腰。
“咔嚓！呯！”肋骨斷裂之音與悶響幾乎同時響起，血峰清仰仗內深厚硬抗雨辰全身力量的兩擊，可雨辰這一擊中含有混元真氣、紫雷心經與破體劍氣三重勁力，一股遊血倒回他的五伏心經，稍一運氣便會有針刺的劇痛。
“好厲害的小子，此害不除，八大家族也有危險！”血峰清心頭暗忖，擡頭一看，雨辰的一點白色殘影沒入深嶺，可他一時三刻也提不起真氣，咬了咬牙，從懷中掏出一支信號彈猛然向上一拋，連續三道劍形信號，在即將落下夜幕的避暑嶺綻開。
這是一道特殊的命令，意味着長老極高手的命令，八大家族的高手迅速就近集合，由大到小，向嶺的深處緩緩深入。
夜，終於除了—避暑嶺的夜晚，與白日一般的陰涼，四季如秋，雖有常綠的樹林，可在夜晚的月光下，只能秀過星點的樹影，引出三分的寂靜。
驀地—一道身影穿過林間，那一襲血衣在夜風的吹動下輕舞飛揚。悄然中那偶爾爲之的樹葉婆娑與沙沙風聲，格外透出幾分鬼氣，映襯着青年人的鬼魅般的血色蹤影。
停下身形，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喘息，青年人的肋下明顯的有一個凹陷，月光映襯出他蒼白如紙的面色，正是與血峰清對了一招的的胡。
重創，雨辰沒想到血峰清會臨時變招，刀氣劈入肋下，大九重氣脈中血氣滯得，任何一個人，現在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月光，灑在雨辰的臉上，那是待久的，刺目的光華，粼粼的映在前面的地面之上。
“天可憐我，尚有一口水可以喝！”雨辰心下暗忖，走到那一彎水光之前，忽然，波光擴散，隱約之間像是有一口深潭一般。“這裡還有湖，不可思議！”雨辰試探了一下水深，起碼有近一丈的深度。
猛然扎入其中，雨辰顧不得許多，痛飲湖中之水。生命的基礎，便是水，湖中的水，便如大旱之後的甘露，滋潤着他那枯竭與虛弱的身體，也讓他那顆殺戮的心，歸於平靜。
“我都做了什麼？”雨辰的身體陡然直起，卻是想起了自己白天的經歷，那一幕幕充滿血腥的場面，連他自己也不由得一顫，咽喉也不由得動了一下。
“少堂主，我們就在這休息吧！”聲音自雨辰背後傳來，引得雨胡警覺陡生，閉一口氣，緊急的向湖中一跳，獨留下無盡的月光揮灑。七個人走到湖邊，其中赫然有“青衣赤刀”萬谷平，“六合堂主”郝着溪等無相神教高手。中間一位男子，雖然年輕。可卻如衆星拱月，六位高手將其護在中心，顯然是很重視。
“你們不必如此，這深林
之中，諒那個鐵劍盟主也不敢隨意出手。即使他出手，也要看看能不能接下我的刀。”年輕男子輕輕地邪笑一聲，手中的雁翎刀晃了三晃，顯然並沒有將他們要面對的敵人放在眼裡。
“少堂主武功高強，可那欠劍盟主也非易與之輩，特別是他劍下功夫，屬下與他相持，也不過二十招便要落敗。”“神劍客”馮靖楓說話之間很是小心，可那年輕男子還是冷哼一聲，道：“雖說我鬥不過他，可有招之內，也未必落敗，何況他與我教中人及八大家族的高手相持，已經負傷，根本不用擔心。”
“少堂主說的是。”這六位高手都是原白蓮會的高手，自然不敢得罪這位少堂主，隨口應和之下，也不由得接受了幾分。畢竟是大批高手追捕雨辰，猛虎鬥不過羣狼，力戰之下也要受傷，即使出手，他們七人也無所畏懼。
“好了，現在準備休息吧！還有什麼問題嗎？”那年輕男子環視衆人，卻只有“青衣赤刀”萬谷平站前兩步，道：“屬下尚有一事不明。”“說！”“少堂主怎麼就一口咬定，這次我們的對手是鐵劍盟主呢？”
“這個容易。”年輕男子道。“上山之前，我先去避暑嶺看了看。當我察看那兩個八大家族年輕後的時候，他們身上的傷口是從肌肉直接沒入骨骼之中的，那傷口也只有破甲劍氣才能做到。”
“鐵劍盟主本爲七絕後，又如何習得破甲劍氣？”萬谷平疑惑道。“我父親和我說過他當年並未殺死李御明，只是將他困於一個先天形成的奇陣之中，廢了他的雙腿，估計姓雨的誤入其中，得其傳授，方接掌鐵劍盟。”
“此人不除，必成大患，少堂主還是小心爲上。”馮靖楓最是冷靜，年輕男子也點頭同意，揮揮手示意衆人退下，萬谷平掌人也不再多言，各自離開，在樹木旁側倚靠休息，片刻之後，湖邊只有火堆中燃木的噼啪之音。
燥動的火焰，安靜的湖水，一切似乎那麼的協調，溫暖的氣息在一衆高手的心中恙起睡意。縱是武林高手，也是血肉之軀，人總是需要休息的。
湖水波動，蒼白的手指抓在湖岸連，雨胡深吸了一口山嶺中略帶溼意的空氣，身體直挺挺自湖水遊至岸上，悄無聲息的，走到了那沉睡的年輕男子面前。
“咳！”雨胡驚異的回頭，只是一位無相神教的高手在夢中輕哼。殺意陡起，掌刀轟然間砍向男子的頸側。
忽然，他停下了自己的手掌，因爲他改變了主意。冷眼掃視，不遠處睡着的正是萬谷平與馮靖楓，兩人尚在夢境之中。雨辰躡手躡腳的走到馮靖楓眼前，在他的“氣海”穴上一點，悶哼一聲，表面上看來沒什麼特別，實際上武功已廢，短時間內無法醒來。
“閣下深夜偷襲，真不愧是一代宗師啊！”聲音甫地一起，一道刀光自背後射來，兩聲穿雲裂石的爆響。雨辰暗叫上當，修長的手指避開兵刃，忽然兩拳掃動，堪堪地在刀氣的縫隙之中破了雙拳，蕩向年輕男子的面門。
“好招！”年輕男子不驚反喜，原本劈了的雁翎刀隨手腕一轉，白霖四射，好似九天飛雷，刀刃在恍惚之間已削向雨辰腕脈，臉上剎那的笑容，在他看來，雨辰的一隻手已廢了。
可刀刃竟然莫名奇妙的出同在了雨辰的手中，正在中指與食指之間。年輕男子一驚，臂力牽動，可任他如何用力，那刀也是紋絲不動。
“閣下這招李代桃僵之計，着實高明。”雨辰冷笑一聲，兩根手指快逾電閃的向內一併，刺耳的金屬折彎之音，刀光彎動，斷刃直射男子面門而去。
身影如風動起，“赤面酒葫蘆”與“青衣赤刀”身體齊齊射動，一隻鐵葫蘆與一對掌刀一左一右，紛紛夾擊至雨辰仙腰。而男子則是將斷刀一橫，迴腕抽去，金鐵交擊之音甫過，斷刀已向雨辰當頭劈下。
平地裡一陣柔風，雨辰的腳步斜向側後方一劃，看似簡單的一步，卻巧妙的讓出一個空隙，撲棱棱的連環兩爪當空罩了，青氣環繞，一撲鴆虛子雙目，另一爪勢頭走低，卻是抓向萬谷平的右肋。
“赤面酒葫蘆”鴆虛子只當面前金星一閃，下方的鐵葫蘆隨繩線向回一動，雷霆般的反向上一轉，正格在雨辰的一爪之上。與此同時，萬谷平的身體就地一滾，矮小的身體如一團火還應，雙掌赤紅，用上了獨門的“赤金刀“，反插雨辰的腹部。
一掃一蕩，雨辰先是開碑裂石般的一抓，刷地一聲，鐵製的葫蘆被雨辰拿在手中，腿部一蕩，回身反掃萬谷平頸側。
呯呯兩聲，萬谷平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悶哼一聲，胸骨盡裂，已經氣絕而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