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 姓梅?
想了想,心下一驚,梅寒?
於是趕緊吩咐:“快快有請。”
“等等, ”敏兒拉住素青, 看着我提醒道:“小姐, 四少爺出府前可是再三交待您不可隨意見外人的, 這個梅公子來歷不明, 您還是推了吧?”
我好笑:“敏兒,梅公子也是朋友,前日在趙府你不是也見過嗎?”
敏兒撇撇嘴:“小姐, 在趙府見過一次就算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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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不理她, 轉向素青, 說道:“去請梅公子進來。”
*
梅寒, 歲齡雙十有二,原名簡逸, 因某種不足爲外人道的原因與家庭鬧翻,並憤然自我更名爲梅寒,據說是隨了母性;詩會之前名不見傳,之後和我一樣聲名大噪;主業經營繭絲等紡織品原材料生意,偶爾玩票餐飲業, 北宮焰說他還是望月樓的合夥人之一;與楊暘和趙馨盈兄妹不僅交情至好, 且是楊家生意場上的最大合作伙伴。
總之一句話, 梅寒是個才財雙全的大好青年。
“三小姐。”
“梅公子。”
廳中相互致禮落座之後, 不等他瞥眼示意, 我便主動揮手將一應侍婢僕從退下,並讓敏兒守在外面, 嚴令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我望望他,淺淺莞爾:“梅公子,現下廳中已無閒雜之人,有事不妨明言。”
梅寒笑了笑,不語!
隔了會,他神色複雜的看着我,溫聲問道:“舒兒,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我微訝!這是什麼語氣?這算什麼問題?我與他相熟嗎?
我笑笑,不置可否:“總算活下來了,不是嗎?”聯想起他在趙府說過的話,心下不由得暗暗計較起來。
聞言,梅寒表情愈發的莫名難辨。他緊抿着嘴,似乎在強烈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看去,眼角處的青筋似在波波跳動,一雙澄亮的眸子瞬間佈滿了仇恨之意,桌案上,他的拳頭緩緩握起……
“舒兒,我一直在找機會見你,至今已等了五年之久。” 抑制了很長時間!梅寒的情緒方漸漸恢復平靜。
我訝然!等了五年?
稍稍定住心緒,我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舒兒,你就不奇怪我因何要找你?”看我面色泰然無波,梅寒有些驚訝。
我笑笑,不答反問:“公子今日過府不就是爲了解惑嗎?既如此,我又何必多言?”
梅寒定定的看着我,良久不語!
半晌,他纔不知褒貶的說道:“難爲你年紀輕輕,心性卻能這般沉靜淡然。”默了默,又低低補了一句:“這點很像她。
像誰?三夫人?
我彎彎脣角:“沉靜如何?不沉靜又如何?當往事不能改變而只能被動接受的時候,在我看來,泰然處之是最好的應對法子。”說完,我端起茶盞輕輕的啜飲了幾口,又悠然的放下。
梅寒怔了怔,片刻,他戚然一笑:“如此,到是爲兄失態了!”
爲兄?
心下一震!
我收回目光,緩緩起身走到繡有蝶型梅朵的屏風前,裝着欣賞的樣子掩飾自己當下紛亂不已的繁緒。施榕喜梅,院裡種有梅樹,牆上掛有梅畫,便是用來隔當而立的屏架也多以梅朵爲飾。
“舒兒,你也好梅?”片刻,梅寒立在身側。
我輕言:“無所謂喜好,不過家兄甚愛。”
“家兄?舒兒是指施蒼?”梅寒問。
我搖搖頭,看着他淡淡的說:“在我心中,兄,惟施榕一人也。”
聞言,梅寒臉色變了變。
我笑笑,轉身回座。
雖然梅寒尚未細言清楚,但已足以證實我之前的猜測,施舒果然不是施家真正的女兒。如此,我在相府得到那般對待也非完全不可理解。華夏文化向來注重血統,別說愚昧不堪的古代男人了,就是思想開放的現代男人,又有幾個能容下自己妻子生下別人的骨血?想來,以丞相的處事手段,能留施舒活命已屬不易。
梅寒近前,盯着我道:“舒兒,爲兄今日前來並不是想要改變什麼,也不奢望能……替代施榕在你心裡的位置,只因爲兄有要事待辦,是以想在離開豐京之前與你講述清楚。”
我頷首,揚手說:“公子請坐。”
梅寒看着我,低低問道:“舒兒不能喊聲哥哥嗎?”
我移開目光,不能,至少在我完全明白真相之前不能!
我不是真正的施舒,我對她所謂的血親並沒有很強烈的認同感。我只知道,當身處異世的自己苦苦的在生死線上掙扎時,給我關懷和疼愛的只有施榕一人。在我心裡,“哥哥”這個稱謂已然重若生命,它不是什麼人都能冠上的。
見我不語,梅寒幾聲苦笑。
坐下後,他緩緩說道:“之前你在相府深宅,爲兄不得入門;後得知宇辰楓劫親,爲兄多方查找皆未獲你蹤跡;詩會上,好不容易與你相見,卻又被有心人橫加阻撓;之後,你入了平莊,宇辰楓更是將你護得嚴嚴實實,爲兄數次在莊外徘徊,可總也見你不得……”說到此,梅寒的情緒再度激動起來,他站起身在廳內不停的踱步 ,似有無限悲憤。許久,他才頓住腳步,直直盯着我,一字一字的說:“舒兒,你本不姓施,你是……”
“舒兒,這位公子是?”梅寒話音未完,施蒼突然出現在廳內。
我和梅寒俱是一愣!
他怎麼進來的?眼角瞥瞥門,完好的關着;再看看窗,悠緩的晃動着……
電視劇誠不我欺,有點功力的人果然思維都不正常,放着好好的門不走,偏喜歡鑽窗子。
施蒼大步走來,上前一把將我擁入懷裡,他目光犀利的看着梅寒,沉聲道:“送客。”
送客?誰送客?
不想心裡的疑問還未冒到頭頂,只聽一聲“是”,一個帶着面具的白衣人影瞬間閃到。
我愣了愣,這便是昨日施蒼要安排在府上的人手?
面具人首先給我和施蒼行了個禮,然後轉身走到梅寒面前揚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梅寒不理,依然負手挺立傲然的看着施蒼。
轉眼再觀施蒼,表情雖不復剛纔的凌厲,但眼底的凜然卻依舊濃重。面具人見梅寒不爲所動,亦不多話,只聽“嗖的”一聲響,立時手中多了把寒光逼人的軟劍。望去,那劍鋒似能削骨爲泥。
心下登時一顫!
梅寒卻是不懼,他勾勾嘴角,面上掠過一絲嘲諷,對着施蒼淡然說道:“施督管,五年了,在下曾多次下帖求見,皆被你拒之門外,詩會上,你派人將在下死死困住,欲阻我兄妹相認,今日我與舒兒既已相見,你再阻還有何用?”
施蒼的大手緊緊的環在我腰間,擁着我一步步走向梅寒,開口冷如冰鋒:“梅寒,舒兒是我妹妹,從我爲她定名的那一天起,她便只能是我的!你見,抑或不見都不能改變什麼。”
我腦袋“轟”的一下,這又是怎麼回事?
爲我定名?施蒼嗎?
什麼叫只能是他的?
“施督管,煙姨故去之前曾託人給在下帶來一封書信,她提到了你,所以,儘管在下與施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卻不會與你爲敵,同樣,亦不會與施榕爲敵,在下今日過府並未想過要將妹妹帶走,恰恰相反,我很放心她留在這裡。”說着,梅寒看向我,肅顏道:“舒兒,你記住,你我雖是異父,但卻同爲一母,我們的母親……名字叫梅若寒!”
果然……
梅若寒——梅姨娘——相府的忌諱。
我怔怔的看着他,一時口不能言。
梅寒又道:“舒兒,能見你一面,爲兄心願已了,今後亦不會主動找你,”說着,他指向施蒼:“還有,你能活下來全靠他周全,恩是恩,怨是怨,莫忘了這一點!”說罷轉身就走。
“等等!”我衝口而出:“你要去哪裡?”
心裡亂亂的,梅寒,他說他是我的哥哥,他說梅姨娘纔是我的親生母親。好吧,我接受,不管親生母親是誰,對我而言這兩個字更多的只是一種象徵,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可他說施蒼是我的救命恩人,這是怎麼回事?
還有,和他是異父,那我的生身父親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