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丘令陸離兒託李棟帶封血書,張須陀看以後相信了李棟等人臨陣倒戈投靠之舉。雙方正要走入賬內商議怎樣攻下章丘時,杜伏威勒馬叫住李棟。
李棟奇道:“何事?”
杜伏威不無擔心回道:“我與張君可輔公袥等人,與將軍不太一樣。我們私自打開城門,放任知世郎攻入城內,按律當被砍頭。”
杜伏威這樣一說,李棟也沉思起來。
與張須陀從沒打過交道,對他的爲人一概無知。從史書上知道,他對部下士兵特別呵護,治理軍隊也很有一套,一生中打了無數次以少勝多的大仗。叛亂之罪無論哪個朝代都是死刑,他對大隋律令是嚴還是鬆,卻一點也不知道。
剛纔他雖說亂世無對錯,將來攻破章丘城池以後,城內俘兵和老百姓肯定會通過無數種小渠道透露於張須陀。現在不過問叛亂情況不等於將來不會治他們的罪。
而且杜伏威等人因爲被陸離兒下過大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如果杜伏威現在帶領兵馬就此離去,李棟的精心備好的計劃就要化爲泡影。不放他們這個時刻離開,將苦心經營的計劃順利施展出來,一舉拿下章丘城,即使將來治他們的罪,講話也有份量,不會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
打好注意,李棟便說:“懇請你能夠留下來,助我打贏這場硬仗。之後我們便穿褲子放屁——兵分兩路。我絕不會坐視你們被抓而不理不顧的,那不是我李棟的爲人。”
李棟所說很是好笑,杜伏威笑了幾聲後嘆道:“我素來敬重將軍爲人。大隋律令朝令夕改,倒行逆施,民不聊生,百官離心,我看天下要不了多久即會大亂。不若將軍隨我等入駐長城嶺,我將山寨首領讓與你坐。憑你的才華和謀略,帶領我們在這亂世之中,將有一席之地。勝比在他人賬下聽令強上何止百倍?”
杜伏威所說的一切,李棟何嘗不想?憑着穿越來的先知先覺,再加上本身具備的優越指揮能力,將來會有比他所說更大的一番作爲。可現在還沒到時候,遠遠沒有達到盜賊蜂起,四海鼎沸的亂世紛爭之際。
必需繼續忍耐,坐等矛盾進一步激化,至少要等到楊玄感起義反隋,樹起大隋內部反叛第一竿旗幟才行。而且現在自己只是結識了杜伏威,隋末三大力量其中的一支,另外兩支力量此時還沒有覺悟到反隋境界。
“助我打勝這場硬仗後,我就放你們去長城嶺。而我也將離開章丘一段時間,去辦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拿下章丘實際上是一塊跳板,可以助我跳得更高跳得更遠。即使你們將來也受無用窮。”李棟決心已定,執意留下杜伏威的兵馬,這是目前唯一能夠控制的,而且爲數並不多的隊伍了。怎能輕易放他離去?
杜伏威一時拿不定主意,提馬與張君可等抵頭商量了半天,才勉強同意李棟所說。只是攻下章丘以後,便不再回城了,兄弟們就此別過。
李棟在心裡長嘆啊,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總是會走,擋也擋不住,這就是歷史長河的必然性。杜伏威到底還是造反了。如果輕易放杜伏威走上這條不歸路,穿越而來對歷史毫無影響和改變,等於白白穿越一次,那他也不是李棟了。
這時張須陀已經到了賬前,回頭一看,喲呵這些人呆在那裡幹嗎?便命人高聲呼喊,李杜等只得縱馬入營。
章丘城上的役兵一看李杜等人長驅直入府兵大營,臉色大變,趕忙把消息報給知世郎知道。
知世郎聞言苦笑,道:“算計來算計去,還是坐視他們從手上溜掉了。早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就不應該放他們出城,斬立決!”
賈行頓時來了精神,得瑟地罵道:“出城以前我就料到他們會有這一手,極力阻攔他們,卻被靈通師傅放過了!”
靈通和尚暗罵賈行不是東西,要不是你們答應得太快,沒給我留太多思考的餘地,怎麼着現在也拿下他們了。不過李棟等人也不是沒有後顧之憂,便說:“李棟之父李渾還留在城內。陸離兒和陸柔也是我們兩大籌碼,只要將這三人拿下,李棟攻城便投鼠忌器,不會全力以赴了。”
知世郎大喜道:“這事還有請靈通師傅多多出力了。”
小靈通點頭答應下來。心道:“李棟啊李棟,黃口小兒,貧僧這次要下狠手了,絕不會讓他們留一口活氣。”
此刻李棟身在府兵營,與張須陀正坐議排兵佈陣之事。
張須陀的意見是兵合一處,發起猛攻,不給敵軍喘息之機,一舉拿下章丘。
李棟的意見是,兵分兩路,一路在西門,一路在東門,而北門留着不攻,給知世郎等人放一條生路,逼他早日退出章丘城。
張須陀道:“賊軍有十萬,我府兵僅兩萬有餘。敵衆我寡,再分出一部分,豈不是更弱了?何況敵軍居高臨下守城,我們自下而上攻城,大大提升了攻城難度。合兵便有了一些優越。”
張須陀的計策也不能說不是正確的。可自己以弱攻強,以下攻上,絕不能和賊兵硬拼硬,而要運用計策使強敵變弱,使自己變弱爲強,從而佔據有利形勢。形勢一旦發生轉變,章丘猶如探囊取物,輕而易舉了。
李棟道:“賊軍守城,居高臨下,以逸待勞,以靜制動,這的確是不可辯駁的優勢。若換一個角度分析,窩居章丘內便是他們的劣勢。我們兵分兩路可以形成犄角之勢,賊軍出城攻打西門府兵,我等在北門便同時攻城。西門賊軍也就無心戀戰,棄轉而攻打北門。這個時候西門便要響應北門,對章丘發起攻勢,北門的形勢也就立即變換過來。”
“這樣以來我們便扭轉了整個形勢。使賊軍疲於奔波,弄不清楚到底誰是攻打章丘的主軍,居高臨下,以逸待勞,以靜制動的優勢也就不復存在了。”
張須陀身經百戰,實戰經驗十分豐富,一聽之下就知道李棟分析得十分有道理。轉念又問道:“知世郎如果不引兵出城,我們的計劃豈不是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