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雖小,杜伏威對李棟的禮節卻十分到位,舉止恭敬有度,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
生死關頭殺進重圍,解救章丘於水火,李棟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治他的罪?何況他只是縣尉的助手,有指揮權卻沒有軍法處治權。
李棟客氣幾句讓他起身說話,見他身後幾條大漢身形彪悍,兵器滴滴嗒嗒流着血跡。他們的穿着和身後府兵一樣,也是五花八門的,並不是隋制服飾。這幾人很面生,神情倨傲地看着李棟,似有牴觸情緒。
李棟心想,這些人似乎不是府兵,倒是有些像山賊。不論是兵還是匪,擊退知世朗大軍,解救了章丘百姓之危,這卻是不爭的事實。便對杜伏回禮,贊說:“杜朗來的正是時候,立下大功一件,稍後回城,我與明府爲你邀功請賞。”
那幾名奇裝異服的大漢聽了李棟一番話,哈哈大笑,神色非常輕蔑。似乎李棟說的邀功請賞跟彌天大謊一樣。
杜伏威制止不是,不制止也不是,臉面非常尷尬。
輔公袥提馬向前走了幾步,來到李棟和杜伏威近前,急忙制止:“不得無禮。這少年朗是位大勇之人,章丘被圍,若不是他挺身而出,這座城池已慘糟知世朗**了,更沒有諸位來分一杯羹的份。”
那幾人中,有個始終面沉似水的中年大漢,神情之間頗有威風,傲慢說道:“與那些狗賊討價還價,沒的讓人笑話潦倒不通事物了。”
那中年大漢言語之間把章丘府衙一干人等稱作狗賊,要麼是具有深仇大恨,要麼道不同不相爲謀。不管是哪種情況,趕來解救章丘一干人等,都與他的話意大相違逆。
何況李棟的父親李渾也在章丘任有微職,被嗆了幾句,李棟愈加肯定自己的推測,遲疑地問杜伏威:“這位壯士怎麼稱呼?何出此言?”
杜伏威說:“這裡不是講話的地方,等回到城內,再和你詳細述說。”
這個時候,知世朗大軍已逃得沒了蹤跡,來不及逃跑的都被斬殺了。城下遍地斷槍殘戟,屍體堆積成丘。城上府兵守城時,把點燃的布條拋到城下,城下也燒成一片,火勢越燒越旺,濃煙滾滾,遮天蔽日。李棟便命府兵們去撲滅火勢,以免傷及索然無辜。
杜伏威帶來的府兵,趁機搶收知世朗大軍逃跑時丟下的的輜重。眨眼功夫,陣前遺留的軍物資幾乎被他們劫掠一空。他們很是得意,沒有怎麼費事就搶得大堆物需。
李棟帶領的府兵也搶了一些物資,但遠遠沒有對方搶得多。有些府兵不滿,罵罵咧咧的,對方也張嘴開罵,雙方似有衝突起來的跡象。李棟叫來一個小兵,命他制止了雙方互罵。不管怎麼說,杜伏威帶來這些人,救了燃眉之機,對自己和章丘都有大恩。
恰在此時,杜伏威一行人背後的屍體堆,顫微微站起一個小兵,搭弓射箭,瞄準了譏笑李棟的那條大漢。其他府兵正在戰場上忙着收拾輜重,誰也沒有注意到。
李棟與他們面對面,他們身後發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電閃石光之間,來不及細想,李棟舉起手中橫刀,當作一杆槍投擲出去。
杜伏威還以爲李棟被譏笑得怒火上衝,要和大漢拼命,伸手慌忙去阻攔。橫刀疾如流星快似閃電,“嗖”地一聲,帶着冷風擦着大漢耳邊,疾射他的身後。
那條大漢嚇得臉色大變,時間太短了,根本來不及抽刀格擋,只能眼睜睜看着橫刀向自己射來。
他身邊的一衆人等,乒乒乓乓抽出配刀,眨眼衝到李棟身前,正要下狠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啊!”橫刀直插小兵胸間,沒入他的身體,只留下一個刀柄在外,一股鮮血迅速淌了出來。那名小兵眼中帶着迷茫,世間還有這麼快的刀法?遂帶着一萬個不相信的理由,倒在屍體堆上。四肢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
這下變起倉皇,衆人先是一驚,然後一喜。譏笑李棟的大漢面帶羞愧,來到面前,給李棟深施一禮,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豪爽一笑,李棟攙起那條大漢說:“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壯士快些起來。”
杜伏威帶來的一幫人,對李棟的看法纔有所改變。剛纔發生的驚險一幕,換作其他人出手,不見得比李棟做得更好更出色,由是對他也敬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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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大漢恭敬說道:“某張君可願隨鞍前馬後,供君驅使,還望不要因對你有所不敬,而拒絕在下。”
他是張君可?李棟胸中一滯,心花怒放。又來了一員虎將。穿越前聽評書,以爲張君可是虛構的人物,沒料歷史中真有這個人物。只是想不太明白,將來身爲瓦崗將領的張君可,爲什麼在這裡出現?而且還是杜伏威手下一員?
隋末農民起義的三大陣營中,杜伏威佔據江都附近,位於偏南一隅。與中原的瓦崗,涿郡的竇建德形成鼎立之勢。至於幽州羅藝,太原的李淵以及鄭國王世充等人,卻是隋朝內部陣營,在天下大亂之際,爲了自保自立的割據勢力,與農民起義軍不完全一樣。
李棟問杜伏威:“從哪把張君可請到這裡的?”
杜伏威微微一笑,說道:“張須陀不在齊郡城內,我等十分沮喪,只得慢慢往回趕。路過一處茂密的森林,林後幾十座聳立的丘陵,連綿重疊,官道在這裡變得曲折迴轉。官道靜得出奇,我提醒大家加快越過去時,被一哨人馬攔住去路。”
這哨隊伍約有千人,從山林裡衝出來,迅速將章丘府兵圍住。杜伏威更加沮喪了,陣前力戰而亡,還能落個爲國捐軀的虛名,爲家族門楣還可添些光彩。死在這些藉藉無名的人手裡,屍體也難保證,真叫一個窩囊。
杜伏威講到這裡,忽聽城上有人高場喊叫:“城下可是李棟等人?”
李棟擡頭上望,見城牆上面多出十幾個人,正在向城下打量。其中一人正是在關鍵時刻龜縮城內,不敢引兵出戰,錯失戰敗知世朗良機的縣尉。
此刻,他帶這些人站在城頭,有什麼企圖?李棟按下心裡的不滿,向城上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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