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棟對李密所說的話不置可否,反問道:“天下勞苦大衆的心思主要在哪兒?”
“毫無疑問,一定是讓人們安居樂業,過上安逸的生活。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難道不是這樣?你還有更好的安排?”李密回說,但他覺得李棟似乎別有所指,以試探的語氣向李棟問道。
“天下勞苦大衆吃苦受累、流離失所、背井離鄉,過着生不如死的悲慘生活,全因奸佞把持朝政,王道不倡明所致。王道既倡則漫天烏雲散盡,和平與仁義將如陽光普撒人間,使老有所依,幼有所養,鰥寡孤獨者皆有所歡,這纔是我們當務至急的重任。”
李密恍然大悟,他自己的意思憑兵力削盡各地起義的義軍,由小到大,由底層向上層漫延,最終恢復王道。而李棟的意思是總攬綱目,從上至下,直接恢復王道。怪不得還在瓦崗的時候,便派出輔公柘潛回江南。很早以前,李棟便下一盤很大的棋。李密對李棟超凡脫俗的眼光十分佩服,便不再說什麼。
穿過南城,渡過洛水橋,過了端門,便進入皇城,再走一段路,說是路其實比廣場還要寬敞廣大,來到宮城南門應天門前。一路走來,路兩邊的瓦崗小兵站得滿滿的,都羨慕地看李棟,覺得他便是隋煬帝夢中那位具有奪取天下的“十八子李”。
這次成功攻佔洛陽,意義非凡,等於向天下百姓宣告,李棟要奪取隋朝的江山。皇帝輪流坐,今年到我家啦!可是來到宮城,李棟卻止步不往前走了,問李密:“這宮城內是否有專門爲武將準備的歇息之所?”
李密很是奇怪,來到李棟面前說道:“過了這道門便是乾陽殿。乾陽殿裡又有兩座小殿,分別是文成殿和武安殿,文事在文成殿議,戰事在武安殿議。越過這兩座殿。便是大業殿。在這裡楊廣每隔一天便接受衆臣拜見一次。李將軍在這裡接受瓦崗衆人的朝拜,是奪取大隋的第一步。難道你不想在乾陽殿和大業殿接見衆兄弟?”
“是的!”李棟果斷回說:“如今我們什麼名份?我手下帶領的府兵,是隋帝下的命令,讓於仲文老將軍支派給我的。我的職責是保護大隋,怎麼能以低犯上。以小犯大,奪取大隋江山?我們是臣,而楊廣是君,君臣名份有別,以後休要提這等犯忌諱的話!”
李密捱了批評也不氣惱,怪怪的一笑,我知道如何走這程序。沒這個程序。既不合法,天下勞苦大衆也不支持,這個程序還必需按照老規矩走。自己怎就忘了一點?糊塗,糊塗至極啊。李棟幸好提醒了自己。
當即便不勸李棟直接進入乾陽殿和大業殿,面南背北接受朝拜了,李密在前帶路,沿着皇城大道折而向東,來到承福門,也就是位於皇城之外的東城。
在這裡設有大隋全境內的總驛站,端的是豪華異常。除了驛站之外,還設有接待各州郡刺史、郡守、通守等朝拜的會館,以及接待各番邦異國朝覲使者的四方館。東方來的夷族便住在館內東方,南方來的蠻族就住在館內南方,北方來的西方來的各住在館內北方和西方等等,不論哪個會館都建造的富麗堂皇,流光溢彩,一時恍如闖入了人間仙境。
李棟一行人隨着李密在皇城內,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紛紛議論,這裡的景色美輪美奐,那裡的宮殿高可參天,走着走着無人說話了,都大睜兩眼不暇相接。爲什麼?景色過於奢華侈糜,超出了人類接受的極限,這哪裡還是建築?簡直就是用金銀砌成的,每一根花草樹木,每一處假山池沼,甚至都不能說假山,而是真正的山石,全是全國老百姓的血淚凝聚而成。
其他暫且不說,單就皇城兩邊的水裡,探出水面的石塊便高達十丈(近十三層樓高!),院內廣植名花名草,秋冬季節萬物調零,便以綢帛剪出春夏的花荷鋪在水面,使水面四季常綠,宮內永遠一片春意盎然。更不提那些九曲十八轉,飛樑畫棟,小橋閣道等小處的景物,更是極盡人間的奢華,窮思維之精妙,結構之綺麗,冠絕古今中外!
這便是權利,這便是人間至高無上的皇威,以人的力量改變萬木蕭條零落的冬天,以人的力量留住飛苒流逝的時光,改變大自然四季更替輪迴,用巧奪天工來形容毫不爲過。
皇城內蔚爲大觀的景色,李棟一時歎爲觀止,可謂觸目動心,一步一驚魂。隋煬帝用這樣的奇思妙想打造一個陪都,在生產力低下的隋朝時期,那需要耗費多少金銀財富,可以養活多少孤苦伶仃無家可歸的難民?爲了一個人的耳目口舌五官之慾,使民不聊生,易子而食,他焉有不敗,他若不敗,天理何在?簡直人神共憤,蒼穹難容!
衆人來到總驛站,這裡也是一片奢華。李棟找一個位置坐下,對衆人吩咐道:“大家都是兄弟,不分彼此,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我們議一議日後的安排。”
這時李密又上前,對李棟朗聲說道:“李將軍,如今我們已經攻取了大隋的東都,某與楊玄感沒有辦事的事,在李將軍您的手裡圓滿完成,真是可泣可歌之啊。我們以後再也不是流落瓦崗佔山爲王的流匪了,從今天起,我們再也不能像在瓦崗一樣,以首領稱呼彼此,再也不能像在瓦崗一樣,沒有高低上下貴賤官民之分。
要對攻佔洛陽的各位首領和將軍,以及奮力拼殺的府兵嘍羅進行封賞,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合適位置和官職,名順了才能言順。再像以前一樣煮大鍋菜,不分眉毛眼睛盛一勺來一碗,不用外人攻打,我們自己就先亂了分寸。”
李密說完對身後站在一層的瓦崗衆人問道:“大家說是不是啊?誰不是想着封妻廕子,光耀門楣纔出來拋頭撒血潑死爛命的拼殺?現在成功了,便要有所表示吧?”衆人歡聲雷動,人人神情振奮。若是得到李棟封的高官,日後住在皇城裡,天天當神仙,還不樂死啊!大家都企盼着李棟金口玉言,對大家進行封賞。
李棟聽了眉頭挑了一挑,胸中驀然一動,心說李密此人太會來事了。可是我還不能答應他,便板着臉嚴肅說道:“蒲山公,你也是經歷過兩朝的博聞之士了,怎麼能出這樣坑害我的建議呢?衆人都是隋朝的勇士,爲國出力乃是一個人的本份。況且我以什麼身份對大家封賞呢?大將軍?恐怕沒有這個權力吧!”
李棟第二次駁回了自己的見解,李密仍然不生氣,笑着說道:“隋帝無道,荼毒生靈,天下苦隋久矣。今日我瓦崗衆將士拿下東都,當舉義旗替天行道,瓦崗乃是上天派遣下來的正義之師。剛纔你不是說要和大家議一議日後的安排?其實不用議了,這是明擺着的道理,殺五蓄以祭祀天地,昭告天下百姓,瓦崗將揮師南下,攻取江都,建立……建立……自己的王朝!”
說到最後李密結結巴巴接不上茬了,李棟會建立什麼樣的王朝呢?李棟從沒和他談論這件事,他自然不會知道。最後靈機一動,他便把“王朝”這籠統的說法脫口說出。
李棟聽了勃然大怒,忽地站起來,指着李密喝道:“好你個蒲山公!你當初造反失敗,楊玄感一家老少盡數被誅,難道你也想用這個方法坑害我李棟麼?可惜你打錯了如意算盤,我不會上你的當的!瓦崗也好,府兵也罷,全是大隋的正義之軍,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我李棟上受皇恩浩蕩,中承諸位親如手足的衆兄弟之盼望,下護芸芸衆生之苦難。爲大隋甘腦塗地再所不惜,剛剛做出一點點成績,便把尾巴蹺到天上去,豈不是惹天下人笑掉大牙?看在你往日立功的份上,饒恕你這次胡言亂語,下次再提及此事,李某便要割袍斷義,與你化兄弟爲仇敵,你可知道?”
李密當衆被李棟揭黑鍋,聽了也不氣惱,仍然是嘿嘿一笑,道:“某的話講完了,餘下的事情,李將軍自己看着辦!”
當李棟說不對大家封賞的時候,衆人眼睛裡的欲丶望之火登時熄滅了,臉上一片失望和灰暗。可是說到只有一點點的成績時,大家在心裡默默的對比着,從江都到清河,從齊郡到東都,大隋四分江山已經納入囊中三分,這還不夠大的麼?李棟將軍真的不想自立爲王,真的要替大隋甘腦塗地?
他如果堅持只做將軍,我們最多也就是副將軍,餘下的只不過是虎賁將軍,驍果將軍等等,那些耀武揚威的將軍風範一輩子別想想念了。可是李棟將軍以往絕不是這樣對待我們的,凡是有了好處一定會拿出來和大家共同分享。這不符合他的做事風格,今天特別的奇怪。便把渴望的眼神集中到李棟身上,看他到底有什麼理由解釋,剛纔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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