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辭職?”林森把還沒有送到嘴裡的咖啡放下,不解的看着方爾。因爲今天參加節目,他穿的是比較正式的黑色西裝,西裝筆挺,可因爲黑沉沉的顏色,襯的他有些壓抑。
方爾不敢看林森的眼睛,可口氣卻是異常的堅定。“我覺得不適合助理這個位置,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做事情也笨手笨腳的,我想我還是應該去找一份專業對口的工作。”
或許是從小的家庭教育的關係,雖然是江南女子,因爲一段失敗的婚姻,方媽媽從小撫養方爾長大,方媽媽在那個小鎮也算的上是比較漂亮的女人,示好的人很多,周圍的鄰居有事沒事就過來說說哪家遠方的侄子,可方媽媽從來不鬆口,笑着拒絕,雖然委婉卻絕不含糊,任何事都是自食其力,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你,方爾耳濡目染言傳身教,她的價值觀世界觀自然是獨立的而不是靠依附於一個男人。前段時間,方爾一直都會感覺到無力,大概就是因爲覺得有愧於心吧。
最能鼓舞人心的,是自己。方爾在中心廣場看到一段文字。
爲自己的目標努力着
全身心的投入一件事情的時候
就不再整天想睡懶覺
不再熬夜看偶像
也不用刻意想着該怎樣好好生活
刪掉那些原以爲離不開的東西
然後覺得
這纔是生活本來的樣子
方爾覺得自己快要看不到自己生活本來的樣子了,而他們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世界裡如魚得水,她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做自己喜歡的事。
“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林森用手梳理了一下方爾柔順的長髮,口氣溫柔,卻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方爾搖頭,“工作都挺好的,只是我希望能做自己擅長的事,而不是在劇組裡啥事都做不了。”一個人明白一件事只需要一瞬間,她站在森日大廈外面的時候就已經把所有的事想清楚了。
“既然都挺好,那就不能再做下去嗎?”林森收回手,眉頭緊皺,輕輕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所有的疲憊都顯露無疑,好似在面對一個小孩的無理取鬧。
“林森,”方爾再次搖頭,還是埋着頭,“我想做點自己想做的……”
還沒等方爾說完,林森直接打斷她說道:“你今天下午去哪兒了?”
方爾下意識的擡頭,正好撞進林森那雙狹長的眸子裡,渾身不由的一顫,那雙眸子不像是往日那樣帶着暖意,她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種神色應該是……不耐煩?
“今天下午去哪兒了?”林森的口氣重了些,眼神也更加凌厲,整個人嚴肅的讓人不敢直視。
“我……我出去轉了一圈,你怎麼了?”方爾聲音放軟了些,緩緩的伸手過去抓林森的手,覺得這樣的他有點讓她害怕。
林森從方爾的手心把手拿了出來,眉頭緊皺,又按了按太陽穴站起身來:“既然你都已經想好了也不需要我的同意了,你想幹嘛就幹嘛吧。”說完他看也不看方爾,轉身往臥室走,背脊挺直。
方爾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裡像是別人用針輕輕紮了一下,不痛不癢不見血色,就那麼叮的一下,像是一隻被放了氣的氣球,空落落的。她是不是做錯了?林森這幾天很忙,她知道,可她卻還拿這件事去給他添堵。
今天她出門之後,在這座城市逛了好久,她到A城已經有整整三年了,可好像是今天才知道A城有多大,感受到這座城市的風土人情。今天她走過很多地方,聽到了很多次林森的新歌,知道這首歌是從微博上,聽到這首歌是和滿大街的人一起,明明是告白的歌,可兩人卻一整天都沒有見面,好像它不是用來告白的而是用來離別的。
方爾蜷縮在沙發上,抱住自己的腿,手機毫無預兆的響了幾聲,她吸了吸鼻子掏出來看了一眼。
是一個視頻軟件的推送,平時方爾都不會關心這些東西,可今天她卻點了進去。因爲視頻的標題是:林森新歌首發特別採訪。
視頻裡的林森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一絲不苟,方爾覺得坐在那裡的那個林森看起來有些陌生。
穿着高跟鞋包裙的主持人畫着精緻的妝容,禮貌得體的進行了開場白介紹,然後就是對於林森新歌的詢問。
“聽說林森的新歌mv是很節約資本的,是不是工作室最近資金週轉不靈還是贊助商手頭有些緊?”主持人風趣的從側面問道。
林森微微一笑:“不是。”他不拒絕回答,也不挑起話頭。
果然,主持人尷尬一笑,繼續問道:“這一次MV鏡頭好像全部都是一個人呢,我爲你廣大的粉絲問一句,你們兩位的關係是?”她最後一個字的音調拖得老高讓人浮想聯翩。
林森的笑容加深:“都說喜歡一個人是掩藏不住的,在最開始我和她開始發展的時候就被人捕風捉影,果然是因爲我沒有掩藏好嗎?”
“這麼說是真的在一起了嗎?”主持人的表情有些激動。
林森點頭,握着話筒的手緊了緊,視線注視着鏡頭:“這首歌是我寫給她的,名字叫做《初》,這首歌是我人生的一個新的開始,而那個女孩,是我的情竇初開。”
這一段話,方爾反反覆覆播放了好幾遍,聽到淚流滿面。方爾從一開始看到時候關閉了彈幕,後來打開了滿屏都是彈幕完全看不到後面的錄像,上面反反覆覆被刷的一句話就是“林森我愛你!”“要是林森這樣對我,我一定賣腎都要和他在一起!”“最後那一段看着鏡頭的好像是對我說的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叫醒我!!!”
方爾放下手機進臥室,臥室的燈沒有開,只有浴室裡暖黃的燈透過一層磨砂玻璃灑下來,照亮浴室前的一塊地,方爾看着裡面模模糊糊的那個人影,眼淚又止不住的滾,不知道是在惋惜林森說這段話的時候自己沒有在面前,還是因爲他的那一番話覺得暖心。
林森洗完澡出來,身上繫着鬆鬆垮垮的浴巾,脖子上搭了一張深色毛巾,髮梢上還在滴水。看到方爾正站在浴室門口他顯得微微有些吃驚,他彎腰,一眼就能看見裡頭線條分明的肌肉,視線再往下被腰帶擠在一起的寬大浴袍阻斷,林森微微彎腰寬大的手掌按在她的頭上,大拇指輕輕摩挲着方爾的眼角。
“怎麼哭了?”
光線暗暗的,方爾卻覺得一張臉有些發熱。她向前走了一步拉進兩人的距離,伸手摟住林森的精瘦的腰,臉埋在他的懷裡,聲音嗡裡嗡氣的。林森剛剛洗完澡,渾身都冒着熱氣,她一張巴掌大的臉被燒的熱熱的。
“林森,我錯了。”她不該作死,明明什麼問題都沒有卻因爲想要追求自己的心安去給林森添堵,因爲自己的一時興趣無視林森的疲憊,她有時候都懷疑自己配不配得上他那麼好的愛,她都懷疑自己配不配得上林森對自己的那一顆心。
林森回抱住她,臉上掛着笑,手指穿過她的髮絲,輕笑一聲:“小傻瓜,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剛剛不該那麼直接的拒絕你,我口氣重了,”他將頭輕輕的放在方爾頭上,“對不起。”這不是林森第一次給方爾說對不起,方爾卻第一次覺得心酸。
兩人靜默抱在一起,良久,林森動了動腦袋:“你是不是睡着了?”
“……”
晚上兩人依偎在一起睡覺,方爾快要睡着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的聽到林森說了什麼,卻又好像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
“爾爾,你要是不想在做助理,就換工作吧,我不該因爲自己的一己私慾就把你困在自己的身邊,你本來屬於你自己的世界,不過你要在森日工作,這樣我才能放心,不讓別人把你勾引走,好嗎?”
方爾聽了個大概,困得要死,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好。”
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的時候方爾揉揉眼,下意識的摸了一把身邊的位置,已經涼了,應該走了超過十五分鐘了,她打了一個哈欠起牀洗漱。最近一個月的時間兩人的時間差基本都是這樣,以前是她醒了林森一直再睡,現在換了一個順序。
方爾頂着一頭亂七八糟的頭髮去洗漱,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句話,她微微皺眉,快速的把牙刷完又在臉上胡亂摸了幾把,便跑出去找手機。
可她找遍整個臥室都沒有找到手機,最後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好像根本就沒有拿進來,她最後在沙發上找到手機,找到自己常聯繫的那個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
“親愛的,昨天晚上我做夢夢見你了。”方爾最開始是想打電話的,但是怕打擾到林森的工作,選擇了間接一點的方式。
她坐在手機旁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回信,把手機塞進睡衣兜裡,又去收拾了一下自己,她正在撥弄頭髮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了。她幾乎是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把手機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