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怎麼打人呀?”茶客甲說得正帶勁兒呢,哪成想被人劈頭蓋臉的打了好幾個耳光,眼前一陣金光閃閃,耳朵也被打的嗡嗡直響,整個人都呆住了,傻愣愣的看着打人的漢子。
“打你?哼,我還要把你送官呢。”那漢子掄圓了胳膊用力打了茶客甲七八個耳光,打得自己的手心都有些作痛了,連忙停下來,吹了吹火辣辣的手掌,聽到茶客甲的嘟囔後,狠狠的說,“我告訴你,你要再敢編排我家二少奶奶,看我不撕了你的舌頭,打掉你的下巴”
“我、我哪有編排你家少奶奶?”茶客甲終於回過神兒來,兩頰傳來火辣辣的痛感,令他禁不住吸口冷氣,卻發現臉皮稍有扯動,那灼痛感越嚴重,不由得苦笑兩聲,“我們這裡好端端的喝茶談戲,哪裡招惹你了?恩,你爲何對我下次狠手?”
冤呀,簡直太冤枉了吧,這青天白日的,怎麼就碰到這麼個愣頭青?
茶客甲心裡哀號着,嗚嗚,他今天也忒倒黴了吧,好容易在好友面前得意一回,還被人打了一頓。打就打吧,還偏偏是大臉——孃的,這個混蛋不知道‘打人不打臉’的道理嗎?
被一個陌生人噼裡啪啦打了這麼多耳光,饒是個泥胎也會發火呀,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還是個自認爲是男子漢的男人?
若今天被人打了,他不吭聲,不追究,日後還不經常有人欺負到他‘臉上’?
越想越生氣,茶客甲倏地站起來,一巴掌拍向打人的漢子,嘴裡還不住的說,“我管你家二少奶奶是什麼人,你打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那漢子一開始見自己順利的打了人,捱打的那人,挨完打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他便心底一陣高興,心說話,今天這任務也太簡單了吧,嘿嘿,沒想到這世道,打了人還有錢拿,簡直太爽了嘛。
只是,他完全沒有想到,茶客甲會突然惱羞成怒的當場爆發,一時沒有準備,乾乾脆脆的捱了對方几個耳光。不過,那漢子畢竟是吃這碗飯的,跟人打架那是基本的技能,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他一手擒住茶客甲的手腕,另一隻手舉起來便是一巴掌——
“乙兄,還不幫忙呀”
茶客甲這次反應還算敏捷,他一看對方制住了自己,蒲扇般大的厚巴掌又拍了過來,忙扭臉尋找幫手。
“你令堂的,欺人太甚”
不用兄弟招呼,茶客乙也擼起了袖子,只可惜他打架經驗不足,慌亂之下摸了一個茶杯砸了過去。
那漢子正和茶客甲較勁,突然聽到耳邊有風聲掠過,趕忙一側臉,‘嗖’的一個黑影閃過,半杯熱茶灑了他一身。
“大家快來幫忙呀,咱們兄弟好端端在這裡喝茶品戲,這人無端跑來打人,”茶客乙顯然明白了自己不是打架的料,所幸腦子還算靈活,回過頭拱起手對四下裡的茶客們求援道,“想咱們京城乃是天子腳下,王法森嚴,豈能容這等狂妄之徒肆意欺侮?”
“沒錯,他若對這戲看不慣,完全可以去牡丹戲樓砸嘛,幹嘛欺負咱們這些平民?”
“哼,我看是那個什麼二少奶奶惱羞成怒了吧,知道自己的醜事被敗露了,特意找了京裡的小混混使壞呢……哥幾個,咱們一起上,好生教訓教訓這個狂妄的小混混”
“就是就是,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哪有這些魑魅魍魎作怪的道理”
“上呀”
這些人都是茶館的常客,彼此之間也算點頭之交,如今眼瞅着茶客甲被人欺負了,茶客乙又聲情並茂的求援,大傢伙也來了勁兒,呼啦一擁而上的衝上去幫忙。
哐當、嘭嗵、哎喲……沒用多長時間,安靜優雅的茶館裡,椅子飛來飛去,茶杯四處亂丟,這個抱着頭直哼哼,那個捂着胳膊哎喲喲,還有不少人被打得見了血,等附近巡邏的武侯趕來時,場面異常混亂。
幾個武侯見狀,着實被嚇了一跳,心裡直嘀咕,孃的,這都咋了呀,聽說過喝醉酒撒酒瘋鬧事兒的,可這茶館裡怎麼也能打起來?
“……老子是儒商業協會趙府的,這些刁民故意編排我家二少奶奶,小的忠心護主,這些忍不住教訓了他們,有什麼錯?你們哪個敢抓我?”
打人的那漢子,見武侯來了,用力掙開衆人的拉扯,留下一番色厲內荏的威脅後,便趁亂擠出了茶館。
“冤枉呀,武侯老爺,我們只不過是談論戲曲而已,哪裡知道牡丹戲樓的這出新戲是根據趙府二少奶奶的故事改編的?”
茶客甲捂着流血的額角,臉上一片慘白,他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哀怨了,只恨自己幹嘛這麼多嘴、愛顯擺,這不,報應來了
“恩?什麼新戲?什麼事關趙二奶奶?”
武侯也好,圍觀的百姓也罷,聽到兩人這沒頭沒腦的解釋後,個個好奇不已,更有那喜歡湊熱鬧的,當下便趕去牡丹戲樓買票看戲。
一時間,關於趙二奶奶‘換子成龍’的謠言,俞傳俞烈。
……
“哼,此地無銀三百兩二少奶奶,這人肯定是蘇家派來誣陷您的”
茶樓的二樓雅間,紫晶氣得滿臉通紅,若不是一旁紫株拉着她,她早就衝下樓,找那些人理論了。
“恩,我也猜到了,”王綺芳淡淡的點點頭,這種拙略的把戲,只要有腦子的人一看便知道。但令她無奈的是,坊間多得是以訛傳訛的閒人,他們唯恐天下不亂,如今見到有這樣的熱鬧,哪會輕易放過。
瞧着吧,經過今天這一折騰後,她趙二奶奶更坐實了換子成龍的罪名。
“那、那咱們怎麼辦呀?今天若不是來茶樓幫忙查賬,咱們還不知道京裡有人故意陷害您,二少奶奶,這件事非同小可,您可不能不重視呀”
說起來也巧,這間茶樓是俠客盟的生意。那日鐵楚耍賴的將俠客盟在京城的生意都交給王綺芳,請她幫忙打理,其中便有這間茶樓。
雖然不齒鐵楚不負責任的行徑,王綺芳還是抽空走訪了那些店鋪,逐一進行查賬、盤庫最後整頓,今天正好輪到這間茶樓。
唉,沒想到呀,駙馬府的人倒也有幾分頭腦,懂得有些事越抹越黑的道理。他們散佈了王綺芳的謠言後,本來等着王綺芳跳起來跟他們理論,他們便可以大張旗鼓的跟王綺芳對質,以達到最終敗壞王綺芳名聲的目的。
可謠言散佈出去好幾天了,平安坊的王宅一點動靜都沒有,王綺芳更是像個沒事人一般,該去泡溫泉就去泡溫泉,該去查鋪子就去查鋪子。再瞧瞧他們,上竄下蹦的折騰了這麼多天,半分都不見有效果。
不過,不得不說蘇狀元的頭腦就是靈活,稍微思考了片刻,便有了對策。李爵爺當年不是說過嘛,山不就我我就山,既然人家王綺芳不動,那咱們就幫她動。
於是,蘇氏兄妹經過一番商量,便有了今天茶館的一幕。
“是呀,這件事的確非同小可,”王綺芳咬了咬下脣,似乎在忍受着什麼。努力平復了許久,她恢復往日的風淡雲輕,道:“對了,派去青州的人到了嗎?可有信息傳回來?”
既然蘇家的人想借小新哥兒的‘身世’做文章,肯定會派人去青州找所謂的‘證據’。依王綺芳對蘇姨娘的瞭解,她深知這個女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沒有證據便會製造一個證據出來。想想當初蘇姨娘流產的時候,她們想方設法的污衊紫晶,不就用的這種方法麼。
爲了防止蘇家有機會作假誣陷她們母子,王綺芳在聽紫鵑提到什麼‘換子成龍’的新戲後,立刻派了八名身手還算敏捷的娘子軍去青州,做好一切防範工作。
“回二少奶奶,還沒有收到她們的飛鴿傳書,”說到派去青州的人,紫晶對人選有些不解,她問道,“二少奶奶,去青州跟蹤蘇家的人,這件事非常重要,您爲何不派清風清雨她們去,而是派還算不上咱們自己人的娘子軍去?”
“呵呵,要的就是不是自己人,”王綺芳聽了這話,淺笑道,“而且這八位娘子軍,素有公正不阿、不徇私情的名聲,別說普通的娘子軍佩服她們,就是三公主那裡,對她們也有印象。”
“那、那就更不應該讓她們去了呀,萬一——”
這可是牽扯到孫少爺的血統和身世呀,容不得半分馬虎,一旦有任何不利的消息傳回來,孫少爺一輩子的前程和名聲都毀了呢。
“我又沒做虧心事,還怕別人去查嗎。”
還有一點王綺芳沒有說,她派這幾位娘子軍過去,更重要的是讓她們做證人。因爲若派清風清雨去青州,世人都會說,清風清雨是她的手下,自然要幫她說話,哪怕她們說的實話,人們也會質疑。
而娘子軍便不同了,在普通百姓眼中,三公主也好、娘子軍也罷,那都是公正嚴明的象徵,即使是退役的,出於對娘子軍慣性的信任和崇敬,衆人對她們的話也不會懷疑。
更不用說,她派去的還是以公正聞名娘子軍的人,即使百姓們不確信她們的話,那些現役的娘子軍或者南衙禁衛軍都會相信,到那時,蘇氏潑給她們母子的污水便有人幫忙澄清了。
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趙家的反應,以及趙天青的態度,唔,這一點她還要好好籌劃一番……
P:今天某薩辦完了離職,唉,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有種1949年的感覺,另一方面又覺得有些失落。從明天開始,咱也正式步入自由自業者的隊列了,還請親們多多支持某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