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皇宮。
顧雲潔掙扎着想要從士兵的手中得到自由,見老皇帝噙着陰狠的笑容,看着自己,不禁冷冷一笑:“皇上,您也不要太得意,您忘記了麼?您一直服用的仙丹,可都是經臣妾保管的。”
老皇帝一愣,笑容盡收:“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顧雲潔到了此刻,也不打算再做隱瞞,“就算我死了,你再過不久,也同樣會死,因爲我早已在那仙丹裡下了慢性毒藥。”
“你……”老皇帝怒瞪,上前幾步,狠狠的掐住了顧雲潔的脖頸,“你這個賤婦!”
顧雲潔的面頰因爲缺氧而漲紅,不過她早已忘記了害怕,只是看着老皇帝猙獰的面龐,不停的哈哈大笑着:“皇上放心,那慢性毒藥無藥可解,所以……臣妾會在下面耐心等着皇上的。”
“賤人!”老皇帝怒極,再是不留情面,直接攥緊了五指,活生生的掐斷了顧雲潔的脖頸。
一直躲在門外的五王爺聽了裡面的對話,幽幽一笑,轉身不着痕跡的離去,既然老皇帝已經服下了毒藥,那麼他便耐心等着便是,因爲無論再過多久,這個皇位都是他的。
陝門關主營地。
原來,這個冤魂不肯離去的原因竟然是爲了這個……
蘇瑾看着那個站在自己面前,背對着自己不停顫抖的影子,淡淡的嘆了口氣:“都過去了。”
那冤魂,慢慢轉過了身子,用着與蘇瑾幾近相似的面龐,對着她微微一笑,在蘇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伸展開手臂,將她抱在了懷裡。
“殺身之仇我已報,從現在開始,你若是喜歡,便繼續當蘇瑾吧……”
“那麼,你呢?”蘇瑾輕輕的問,不知道爲何,到了這一刻,蘇瑾有些捨不得這個苦命的冤魂,畢竟她雖然自己纏着自己,卻從來不曾傷害過自己。
“我?我該離開了……”那冤魂笑着,一點點的離開蘇瑾,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蘇瑾的面前。
看着她一點點的消失,蘇瑾的心口一疼,但她並沒有挽留,因爲她很清楚,有些東西,就算是挽留,也是挽留不住的……
站在暗處的南潘王,見着這一幕,轉身悄悄的離開了,雖然他不甘心沒有得到蘇瑾,但現在這個情勢,如果他再不走,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公主。”年輕男子上前幾步,站定在了蘇瑾的身邊,“五王爺交代,讓屬下護送您回國。”
“回去?”蘇瑾輕輕一笑,扔掉了手中的長劍,“我不會回去。”
“這是五王爺的命令。”
“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命令又如何?”
“如果公主執意離開,就別怪屬下……”
“怎麼樣?”蘇瑾冷冷一哼,根本沒把這個年輕的男人放在眼裡,“你識趣的,就不做聲響的看着我離開,若是你真打算動手的話,我倒是不介意自刎在你的面前。”
年輕男子一愣,不敢相信:“公主這是在威脅屬下?”
“不是威脅,是事實。”蘇瑾微微一笑,“你別忘記了,常年征戰戰場上的人,最不怕的便是死亡。”說着,再是不停留,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轉身離去。
那些站在四周的士兵蠢蠢欲動,想要向前扣押了蘇瑾,但那年
輕男子卻是揮了揮手,看着蘇瑾慢慢的離開了。
如果剛剛那話,要是別人說的,他自然不會相信,但是出自於蘇瑾之口,他便不能不信,因爲蘇瑾這個女人,真的什麼都不畏懼……
“主子,就這樣放了公主,咱們如何與王爺交代?”一名隊長打扮的人,走到了男子的身邊。
男子看着蘇瑾那漸漸消失的背影,輕輕的嘆了口氣:“你去找幾個人跟着公主,待我回國將此事稟明給王爺,讓王爺定奪吧。”
“是。”
三個月之後。
老皇帝駕崩,五王爺登基稱帝,蘇府被新帝定下了七七四十九條重罪,整個蘇家上至蘇家老夫人,下到小廝婢女,統統問斬。
半年後,一處偏僻的山頭。
“我說成墨,你就不能等等我麼?”八寶滿頭大汗,看着匆匆揹着藥筐離去的成墨,氣的跺腳。
站在一邊的琉璃見此,偷偷的抿脣微笑:“八寶,你還不去追?”
八寶無奈,雖是氣不過,卻仍舊咬牙朝着成墨的背影追了過去:“成木頭,你等等我!”
“喝點水吧。”一聲溫柔的呼喚,響在了琉璃的耳畔。
琉璃回神,看着站定在自己身邊溫柔的男子,輕輕點了點頭:“謝謝哥哥。”
“傻丫頭。”荀柳微微一笑,伸開手臂,攬住了琉璃,“和哥哥作什麼羞。”
琉璃嘿嘿的傻笑,撓了撓頭:“也是啊!”說着,拉住了荀柳的手,“走吧,咱們再不回去,夫人怕是該着急了。”
“恩。”荀柳點頭,任由琉璃拉扯着,朝着山腳下走了去。
山下,蘇瑾坐在一處院子的門前,看着前前後後走回來的成墨,八寶,琉璃和荀柳,輕輕的微笑着。
半年前,在她處理完雲國的事情不久,司馬管家便是帶着她們來與自己匯合了,本來當時荀柳是打算離開的,也不知道琉璃那個丫頭是用了什麼辦法,總之荀柳不但是沒有離開,反倒是跟着她,一起隱居山田,過起了安逸的日子。
“夫人,雖然才初春,但這涼風還是傷身子的,您先進屋吧。”司馬管家說着,將手中的披肩,蓋在了蘇瑾的肩膀上。
蘇瑾輕輕的搖了搖頭:“司馬管家,我不冷。”說着,眼睛不經意的朝着不遠處的馬車瞟了去。
就算她不說出來,心裡卻是清楚那馬車裡的人,一定是曾經的五王爺,現在的雲國帝王,夏侯永清無疑。
她帶着衆人在這裡生活了半年,在這半年之中,夏侯永清時不時的會過來,但每次都是遠遠的坐在馬車之中不曾靠近。
蘇瑾倒是也不動聲色,因爲她知道,關於自己的身份,無論是她還是夏侯永清,都需要時間去慢慢的消化。
畢竟,她不想任他這個哥哥,他應該也不願任她這個妹妹。
但上天就是這個的折磨人,非要讓她和他成爲親兄妹。
司馬管家微微一笑,垂眸朝着蘇瑾已經隆起的小腹看了去:“夫人不冷,但孩子怕是受不住啊!”
蘇瑾無奈,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子,在司馬管家的注視下,不情願的朝着屋子走了去。
作孽的,她是在剛剛定居這山裡的時候,便是感覺到了不適,經由劉太醫的把脈,她才知
道,她已經懷有了身孕。
雖然這個孩子來的讓她震驚,但經歷了那麼多,她卻是很感激上天給了她這一個新的生命。
邁步進了屋子,正巧見劉太醫走了出來,蘇瑾不禁輕輕的開了口:“劉大夫,我夫君的情況可是好些了?”
劉太醫點了點頭:“督主的情況早已穩定,但畢竟是動了元氣,所以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來,我也拿捏不準。”
夜蒼邢已經昏迷了足足半年之久,蘇瑾慢慢從悲傷之中平靜了下來,對着劉太醫微微頷首,邁步進了裡屋。
劉太醫見此,伸手關上了裡屋的房門,不做聲響的走出了屋子。
牀榻上,那如玉的男子閉目安睡,面如凝脂,黑髮鬆散,蘇瑾慢慢坐在牀榻邊上,掏出懷裡的絲帕,輕輕擦拭着他額頭上的細汗。
“夜狐狸,你還真是能睡,足足睡了半年了,如果你再睡半年的話,你的孩子就要落地了。”
“夜狐狸,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當初我知道你要一直沉睡的話,那麼我便不會那麼與你針鋒相對了,雖然你有的時候真的是狡詐的讓我髮指,但總是比你現在這毫無反應的表情,要好得多。”
“夜狐狸,我給你一年的時間,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就帶着你的孩子嫁給別人。”
“夜狐狸,我的耐心真的是有限的。”
“夜狐狸,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反應?”
蘇瑾不厭其煩的不停的說着些什麼,到了最後,她竟是不自覺的紅了眼眶,伸手輕輕觸碰上他如陶瓷一般的細膩面頰,輕輕的俯下身子,慢慢的道了一聲:“夜狐狸,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愛你……”
一滴淚,劃過了面頰,是她的心疼,她的無奈……
已被眼淚模糊了雙目的她,根本沒有察覺到,那在她身下,輕輕顫動的手指。
慢慢支撐起了身子,蘇瑾擦乾了面頰上的淚水,起身朝着門口走了去,想要出去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緩解一下自己壓抑的心。
然,就在她剛要推開房門時,一聲輕輕的呢喃響起在了身後,使得她渾身一震,大腦一片空白。
“夫人剛剛說了什麼?聲音太小了,爲夫沒聽清楚呢。”
這聲音,帶着乾裂的沙啞,緩緩響徹在了屋內,傳進到蘇瑾的耳中,卻讓她感覺如同天籟。
慢慢轉動自己僵硬的身子,朝着牀榻上看了去,當她看見那躺在牀榻上的人,正微微眯着一雙狹長的鳳眼,也注視着她的時候,是她無以言表的喜悅……
“醒了?”她淡淡的問。
“恩。”他輕輕的點頭。
“渴麼?”她又問。
“恩。”他又點頭。
“好。”她慌忙的走到桌邊,想要給他倒一杯茶水,可嘗試了幾次,她那顫抖的雙手,都拎不起桌子上的茶壺。
“你剛剛說的話,我沒聽清。”在她的慌亂之中,他唯恐不亂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深呼吸一口氣,她勾起笑容,轉身看着他的眉眼,如癡如醉:“我說,我愛你。”
他愕然一愣,本想逗逗她,卻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直接,靜默了好半晌,他忽然悠悠一笑,伸手對着她慢慢展開懷抱,脣畔上揚:“我也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