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蓮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朝着克修伸出的手指,“我選他好了。”她之所以回來,就是擔心克修的安危,如今蘇瑾明擺着想要往克修身上下刀,她又怎能如這個野種的願,將克修的生死交到這個野種的手上?
隨着蘇蓮的話音落下,跪在地上的克修像是已經面對死亡一樣的閉上了眼睛,除了在心中暗自嘆氣之外,再是說出來不到其他。
成墨無聲的挑起了脣角,當先邁步站定在了蘇瑾的身後,不得不說這個蘇蓮還真是勇氣可嘉,只不過在面對殘酷的現實面前,勇氣便變得一文錢都不值了。
“既然姐姐人選完了,那就客人先請,姐姐先來選擇是刀刃還是刀把吧。”
聽着蘇瑾的話,蘇蓮慢慢將視線凝聚在了那閃着寒光的匕首上,似乎是掙扎了許久,才猛地一閉眼,“刀尖!”只要她賭,克修便會有一線平安的希望,所以她就算是瞎猜也要賭!
蘇瑾輕輕點頭,“姐姐可以轉動匕首了。”
“咕咚!”一聲,蘇蓮吞嚥了下自己的口水,直直的盯着桌面上的匕首足足有半刻鐘,才顫巍巍的伸出了手指,她猶豫的先是碰了碰那鋒利的刀尖,隨後又掙扎的摸了摸那結實的刀柄,似鼓足了勇氣,卻遲遲下不去手。
站在蘇瑾身後的成墨垂眸盯着滿面糾結的蘇蓮,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這蘇蓮所有的聰明都用在了表面上,其實心裡不過是一點墨水都沒有的草包,她也不想想,既然這個主意是他們家主子出的,蘇蓮就算怎麼祈禱,怎麼掙扎,面臨的結果也終究是輸。
不過……
成墨側眼朝着手舉茶杯的蘇瑾看了去,細算起來,他也不清楚蘇瑾究竟爲什麼會如此中意這樣的玩法,幾年前蘇瑾帶兵征戰蠻夷的時候,曾經遭到蠻夷首領埋伏,雖是以一敵衆的與蠻夷的敵寇抗衡了三日三夜,但終究因爲體力不支的被蠻夷俘獲。
雲國的戰神被俘獲,這個消息不但是讓整個蠻夷歡呼,更是震驚了雲國,就連深居在皇宮之中的皇帝都給驚動了。
爲了能救出蘇瑾,他們想了許多種方法,又是三日將過,就在他帶着部下打算衝進蠻夷營救蘇瑾的時候,沒想到竟然看見了一幅他終身都難忘的景象。
蘇瑾就那樣踩在堆積成山的屍體上,如瀑布一樣垂過腰際的長髮被鮮血浸透,一雙堅韌的眸子透出了似乎可以凍地三尺的寒光。
他不知道蘇瑾在蠻夷的三日究竟經歷了什麼,但他明白也許只有蘇瑾纔可以從那個魔窟之中走出來,不需要任何援助,不需要衆人營救。
蘇瑾從回到雲國之後,足足在牀榻上昏迷了七天七夜,身上的傷痕無數,深刻見骨,淺則滲血,她的遍體鱗傷就連皇宮之中身經百戰的太醫們都驚恐的髮指,但她就是帶着這樣無人預知的傷痛,隻身一人殺了蠻夷一個部落,取得了酋長的首級。
從那之後,蘇瑾特別喜歡這種猜刀尖還是刀柄的遊戲,但這種玩法僅限制於俘虜和敵方首領,因爲從來沒有人能夠活着從賭桌上走下來,除了蘇瑾自己。
時間一點點的劃過,蘇蓮仍舊僵硬着手指看着匕首不曾轉動,蘇瑾放下手中已經沒了茶水的茶杯,挑起長眉,淡淡的開了口,“
姐姐難道是打算就這樣坐到天明麼?如果姐姐不轉的話,那就由我親自來轉好了。”
如果今天坐在自己對面的是其他人,也許她會點到即止,並不會如此的較真,但現在坐在她對面的終究不是別人,而是蘇蓮。
上一世的仇還沒過去,這一世蘇蓮又和青城的死扯上了關係,試問有着這樣的前因和後果,她又怎能這般輕易的放過蘇蓮和克修?
她不是瑕疵必報的人,但再一再二決不可再三!
蘇蓮見蘇瑾要轉動匕首,當即伸手握住了那鋒利的匕首,“我,我來。”
蘇瑾微微挑眉,看着精神已經高度緊張的蘇蓮,好脾氣的點頭,“姐姐請吧。”
蘇蓮知道今兒晚上她不轉動匕首,蘇瑾是不會罷休的,如今騎虎難下,她就算心裡恨不得將面前的蘇瑾生吞活剝了,但面上只能忍氣吞聲的擰眉閉眼,伸手轉動起了那鋒利的匕首。
“唰唰唰……”隨着那匕首在桌面上快速的轉動着,輕輕睜開眼睛的蘇蓮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蘇瑾不緊不慢的支撐着身子掃視着蘇蓮的表情,就在那桌面上的匕首逐漸慢下來的時候,忽然將桌下的手心翻轉對上桌底,不過是輕輕用了一些的內力,那匕首便在她的內力下,改變了開始的轉數,並最終在刀尖對着蘇蓮的時候停了下來。
“咣噹!”一聲,蘇蓮一個緊張的碰翻了肘邊的茶杯,早已涼卻的茶杯灑出茶杯,迸濺在矮几上,浸透了她蠶絲的長袖。
要是平時,按着蘇蓮那種大驚小怪的性子早就咋呼的站起身了,可是先是,她卻是動都沒有動一下,就那樣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那鋒利的刀尖,似是凍結了雙眸。
怎,怎麼會這樣?老天爺當真是瞎了麼?竟然會聽不見她心裡的祈禱,如此偏袒着這個野種!
蘇瑾不予理會蘇蓮一臉的便秘色,伸手拿起匕首,轉身朝着地上的克修看了去,“克修,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克修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接過蘇瑾手中的匕首,二話不說直接朝着自己的手臂劃了下去,隨着鋒利刀刃的刮破皮肉,一道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袖子,埋沒了刀尖。
“克,克修……”蘇蓮滿眼的心疼,看着那猩紅的顏色,刺目的泛着疼。
“主子。”忍着裂膚之痛,克修將匕首再次遞在了蘇瑾的面前。
蘇瑾笑着接過那被鮮血染滿的匕首,轉眼瞧着蘇蓮一臉的心疼,“我自己養的暗衛我都還沒說什麼,姐姐卻露出如此心疼的樣子,知道的人是說姐姐菩薩心腸,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姐姐與我的暗衛有着不爲人知的關係呢。”她故意將不爲人知四個字咬重,讓這四個字異常清晰而洪亮。
這樣就疼了?如此就痛了?不夠,遠遠不夠,比起她身上揹負的血海深仇,這些只不過是她還給他們的第一道開胃小菜而已。
如果沒有的青城的事情,也許她還會讓蘇蓮和克修再逍遙一段時間,畢竟她開始想着先把什麼的關的事情完結了之後,再來和這兩個人算賬。
但她沒想到蘇蓮與克修竟然如此的步步緊逼,她還沒來得及找他們算賬,這兩個人便先巴巴的自己跑到
她的面前任意妄爲了。
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叫做不作不會死,既然這兩個人如此興致沖沖的過來找不自在,她若是再不採取點什麼行動,又怎麼對得起她倆的有加無已?
再者,他們現在還和青城的事情有關聯,她又怎能輕易放過他們?
今夜,是一個漫長的夜,她要好好的品,細細的過,不將蘇蓮和克修剝下一層皮來,讓他們二人嚐嚐什麼叫做疼痛,她絕不罷休!
蘇蓮被蘇瑾的一句話點到了心坎裡,忍着滿心的心疼,擡眼朝着蘇瑾看了去,如果要是可以,她恨不能現在就將這個賤人的臉撓花了!
“既然姐姐已經轉完了,該換我了呢。”蘇瑾慢慢挽起自己的袖子,從蘇蓮的臉上收回了雙眸。
“不!”蘇蓮緊張的破口大喊,伸手將蘇瑾手中的匕首奪了過去,“我要繼續轉!讓我繼續轉!”她纔不會相信這個賤人,若是蘇瑾轉的話,一定會從中使詐的!
成墨擔心蘇蓮手中揮舞的刀尖會觸碰到蘇瑾,上前一步便要將那匕首奪下來,蘇瑾伸出手臂攔住了成墨,一邊示意成墨退下,一邊對着蘇蓮點了點頭,“既然姐姐還想轉,那就就繼續吧。”
蘇蓮抖着手中的匕首盯着蘇瑾半晌,像是怕蘇瑾反悔一樣的小心翼翼將手中的匕首放在了桌子上,爲了能給自己一個好兆頭,她特意將刀尖對準了蘇瑾。
再次鼓起勇氣轉動桌面上的匕首,蘇蓮一雙因爲長時間瞪大的眼睛慢慢布上了猩紅的血絲,她就那樣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快速在桌面上轉動的匕首,心裡不停的祈禱着,指向那賤人!一定要指向那個賤人!
站在蘇瑾身後的成墨以爲蘇瑾會再次對着那匕首發內力,讓匕首指向蘇蓮,畢竟剛剛蘇瑾的小動作他全部收在了眼底。
只不過這一次,蘇瑾並沒有任何的動作,就那麼悠哉的坐在軟榻上,笑看着蘇蓮,似乎一切的輸贏她早就心知肚明一般的躊定。
與蘇蓮的愈發緊張相反,那在桌面上轉動的匕首慢慢的停滯了下來,在她滿懷的期待和祈禱之中,那匕首的刀尖卻仍舊停在了她的面前。
這……這是爲什麼?蘇蓮像是見了鬼一般的嚇得直接從軟榻上跳了起來,由於落地時的重心不穩,直接以趴着得姿勢摔在了地面上。
其實不光是蘇蓮,就連成墨也很詫異,他明明從始至終並沒有看見蘇瑾再次使用內力,那麼爲何這刀尖會毫無意外的再次指向了蘇蓮?
克修忍着手臂上那持續的裂膚之痛,逐漸失去血色的面龐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他明白蘇瑾不但會贏蘇蓮一次甚至是兩次,更清楚蘇瑾會一直這般淡定自若的贏下去。
若是問其中的原因,他也無法回答出來,但以他對蘇瑾的瞭解,他很清楚在轉匕首的賭桌上,蘇瑾從來沒有輸過。
將桌子上的匕首再次拎起來,蘇瑾直接仍在了克修的面前,轉身朝着地上的蘇蓮掃了去,眼中噙着似寒風般得笑意,“姐姐可是摔疼了?”
這個時候,蘇蓮哪有閒工夫理會蘇瑾?一雙眼死死的瞪着那拿起匕首的克修,眼看着克修再次用那匕首割破了皮肉,再是控制不住的熱淚盈眶的喊了出來,“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