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殊離說的慎重,就差要賭咒發誓了,薛冷玉笑了笑:“別說的那麼嚴重,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覺得你如今這麼多事情在身,還要時時處處的顧着我,其實不必。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你往常見的那些女子,我也可以保護自己的。”
“我何時把你當做尋常女子。”殊離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是尋常女子能做到的?”
“那你便是相信我?”薛冷玉逼問道:“不論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一定要相信我。”
薛冷玉從未這麼認真嚴肅的說過什麼,殊離不禁心裡起了疑:“冷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沒有啊。”薛冷玉連忙道:“我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怕你總擔心着我,會拖你後腿。”
又在薛冷玉臉上細細的看了,卻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心裡不由得疑慮更重。
薛冷玉也多虧以前成日裡在學校對着老師裝着什麼頭痛腦熱請病假的事情乾的多了,說起慌來眉頭也不皺一下,見殊離看了她的眼睛裡寫滿了問號,便撅了嘴道:“你別這麼看我嘛,還說會一直相信我,你這樣子,擺明了就是懷疑。”
“我信我信。”殊離實在也沒看出什麼端倪,那邊趕忙應道。
薛冷玉做一切事情,都是爲了他好,這他是信的。薛冷玉不同於其他女子,而是自有手段。這他也是信的。所以思前想後,還真想不到她有什麼事情。
殊離雖然有些勉強,卻還是應了。薛冷玉知道他現在雖然不會多想,可日後若知道了那些事情,一定會再將這話重新想起,一定能體會到自己說這話的苦心。
“恩。”薛冷玉眯了眼,仰起頭去尋他的脣:“我也相信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展風頌營中的時候,她竟然有過一剎那的懷疑。
殊離心中,有些感動,有些歉疚,低頭覆了,輕柔輾轉。兩人都不捨得閉眼,直直的盯着對方看。
直到通道里,傳來腳步聲。兩人才略微的分開了些,身子卻還摟在一起,往外看去。
進來的人,自然是牢頭。寧卿開始的時候便沒有露面,現在自然更不會讓殊離看見。
薛冷玉和殊離抱在一起,並不覺得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殊離雖然沒有那麼開放,卻是心裡着實也不捨得這麼放了,誰都不想鬆手,兩人竟是就這個姿勢的看了牢頭。
反而倒是牢頭見了這場面,有些尷尬的連忙止住步子低下頭不敢去看。
“什麼事?”殊離道。這聲音,哪像是犯人的問獄警。只像是官員在詢問手下。
牢頭低了頭,道:“殊公子,這位姑娘在裡面的實際太長了,這……”
即使他是這裡的牢頭,可也只是極小的一個算不上是官員的人員。就是能借着職位之便給些特殊待遇,終究是不敢過份。不知不覺的薛冷玉在裡面待了已經有大半個時辰,這一會換班的人就要到了,知道的人多了,終究是不妥。
殊離自然也知道這其中厲害,雖然不捨,還是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和冷玉,再說幾句。”
“是。”那牢頭見殊離允了,面露喜色,急忙應了。低頭退了出去。從不見冷面冷心的殊離有這樣情感流露的時候,還真怕他沒有那麼爽快的便答應。
牢頭退了出去,薛冷玉知道這畢竟不是久留之地,便是能再拖得一時三分,還是終歸要離開。雖然是萬分的捨不得,可這個時候,卻不是哭哭啼啼的時候。殊離心裡此時必然也不會好過,若是自己再表露出這樣情緒,那麼這離別的氣氛,未免太過傷感了。
輕輕的掙開了殊離的鉗制,再細細的看他幾眼,薛冷玉輕輕道:“我要走了。”
殊離不知道薛冷玉心裡打了那樣的主意,只想着要不了幾天就能再見,心裡雖然難免不捨,卻沒有她那般的沉重,便點了頭道:“你在宅裡安心的等我,我一出去,便去尋你。”
薛冷玉柔順應道:“好,我知道了。你別擔心,不管什麼時候,照顧好自己。”
撫過殊離這些日子難免有些清瘦的面頰,薛冷玉心中說不出的萬般感觸。不敢想象殊離知道自己這一決定後會有什麼,可又如何能由着他這樣,自己有能力卻不做一點事情。
從來都是殊離來救自己。自己,也該做些什麼努力了吧。在可以的情況下,只是等待,這絕不是薛冷玉會做的事情。
“去吧。”殊離的手臂伸出,想將她在摟進懷裡,卻是又收了回來。再不喊停,自己只怕真是再也忍不住了。
還有幾個月時間,還有一點點的距離。這麼多的犧牲,這麼重的責任,便是不願,又如何能丟。
“那我先走了。”薛冷玉不知自己是怎麼從牙縫中逼出這樣的話,由着他們之間的距離一點一點的變大,一點一點的遠離。
殊離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跟着直到薛冷玉轉過轉角,那眼神似乎是能穿透牆壁一般的。盯着她消失的地方,直到許久,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管不了了,殊離閉了閉眼,心中下了決定。再是如何,他也要先離了這地方。讓薛冷玉在這樣煎熬裡過幾個月,只是想着,他的心便如刀割一般。
“再給我一點時間。”殊離低聲喃喃道:“冷玉,很快,我就能結束一切的牽掛了。”
到時候,便可以從此隨你天涯海角,再不分離。
薛冷玉努力不回頭看他,直着身子走過轉過了牆角,知道殊離看不見,纔再也忍不住的蹲了身子。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身子一顫一顫的,閉了眼,淚水珍珠一般的滴在地上。
通道里,寧卿基本還是她走時的那個姿勢。見她出來便是如此樣子,臉上微微的有些失神,隨即走了過去,也不說話,遞了帕子在她手上。
薛冷玉接了帕子在手,也不去看寧卿,依舊是低了頭埋在膝上。兩肩微微聳動,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哭聲。
寧卿看的有些心酸,去也知道無法勸她什麼,只得等她哭的盡興了。方纔扶起,用極低的聲音道:“出去再說,這裡不方便。”
這裡與殊離的牢房,便只隔了一道轉彎。殊離聽力又好,在這裡不論說些什麼,只怕都逃不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