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身影一閃,帶着滿身水汽,展風頌已自浴桶中一躍而出,一手勾着屏風上的衣服輕輕一帶,那袍子便裹上了身。
去勢卻絲毫不減,光影一般,單手伸出,便準準的扼在那黑衣人頸上。
黑衣人萬沒想到展風頌有如此好的身手,掙了一掙,只覺得頸上箍着的大手猶如鋼鐵一般,漸漸的不能呼吸。連忙放鬆了掙扎,兩手握着他手指,想要努力掰開。
展風頌不由得微微皺了眉,雖然是一身黑衣,可如今靠的近了,卻可見那緊身衣包裹着的身段凹凸有致,掰着自己的手指也是纖細白嫩,這人,難道竟是個女子?
毫不猶豫的,伸手便拉下黑衣人的蒙面的黑巾,只見一美豔的臉孔出現在眼前。雖然因爲缺氧而面『色』蒼白,卻還不影響她眉目間的風景如畫,俏麗誘人。
“幕淵國中畢竟不同?”展風頌上下打量了黑衣人一番,確定這女子不是自己認識的,有些嘲笑的道:“就連個小『毛』賊,也能有如此的長相。這將『迷』『藥』下在洗澡水中的做法,卻也着實新鮮。”
那淳于彩說不出話來,只是驚恐的望着展風頌。魏空給她的『藥』這些年來從未有過失手,這『迷』『藥』更是無『色』無味,溶在水中按理是不該有半點察覺的。溫水溶開,從皮膚進入體內,便是再機警的人也不會察覺。九天玉珏是何等重要,展風頌定是隨身帶着或者放在自己房裡,這才冒了險,瞞了殊離前來。
展風頌絕不是個輕敵的人,出手如風,封住淳于彩身上幾個大『穴』,讓她不能再施展武功,隨即伸手『摸』上她身子,胸襟腰帶,在她又羞有怒的瞪視下,沒有絲毫猶豫卻又不帶一點輕浮的一一探去,從她腰間『摸』出個小小針囊,也不管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拋了在一旁,再探手進去,直到沒有搜出再有什麼暗器毒『藥』之類的,這才放了手。
當手掌觸到那衣襟中的柔軟時,淳于彩身子一抖,臉『色』瞬間漲的通紅,再沒想到這斯文俊逸的男人竟是如此的輕佻,卻又不能掙扎得了一分。
暗箭傷人的日子過得太多,展風頌從來都不會因爲對手是個女子而放鬆警惕。更不會因爲對手是女子而放軟心腸。
確認淳于彩再沒有一點殺傷力,展風頌扼着的手掌一放鬆,淳于彩便忍不住的咳了起來。扶着身邊櫃壁,咳的臉上通紅卻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展風頌也是一國之君,除了幕淵的護衛之外,自己也有侍衛。若是此時他的房中傳出女子的聲音,必然會引起別人注意。
展風頌見淳于彩捂着嘴不敢發出一點動靜的樣子,也就不做聲的立在一旁。剛纔事情突發,他只來得及套上外袍,連衣帶都不曾繫上,幾乎是袒『露』着尚留着水漬的精壯身子,可卻絲毫也沒有尷尬,坦然的將衣服攏好繫好。彷彿這是再正常的事情一般。
抱了手臂冷冷的站着看,一直待她咳的稍緩了,這才道:“這幕淵宮中,果然不太平。你是什麼人?來朕房裡,想要什麼?”
淳于彩背緊緊的貼着牆,展風頌如鐵塔一般的立在身前,雖然雙臂抱在懷中,卻讓她覺得如山一般的使人呼吸不暢。那雙因爲劇烈咳嗽而些微有些紅的眼睛輕眨,竟是轉眼便蒙上了一層霧氣。
展風頌有些意外,雖然剛纔出手一抓之中感覺這女子並無什麼高深武功。可是既然能夠在他水中下『藥』,再避過院中守衛偷進房來,知她必然也有自己的手段。便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狠話還沒說,手段還沒用,竟是已經淚眼朦朧起來。
那大眼中霧氣一片,睫『毛』帶着淚珠輕顫,倒也真是一副動人的景象。可遺憾的是展風頌從來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冷冷道:“朕的話,從來不問第二遍。你若是再不說,朕只好讓人送了你去女皇那裡,讓女皇好好表示一下她的待客之道了。朕在這幕淵國中,就算不是什麼受歡迎的客人,可在女皇宮中遇了『毛』賊,這女皇的面子,卻也不好說。”
展風頌心裡暗想,這人,必然不是淳于女皇派來的。淳于女皇這些年來的鐵腕統治,他雖不是時刻注意卻也早有耳聞,這樣的低下的計量,料她也不會用。
“別……”淳于彩聽了展風頌這話,心裡一驚,竟是伸手抓住了展風頌的袖子。
展風頌也就任由她抓着,挑眉道:“是在我這裡說,還是去女皇那裡說?朕不是幕淵的人,若是你有個足夠好的理由,或許朕能放你一馬。”
他只想將薛冷玉名正言順的娶回自己身邊,至於這幕淵國中的事情,若是薛冷玉在意的,『插』手也無妨。其他的,倒是真的不想過問。
淳于彩瞪大了眼看着展風頌,卻沒有在那冷俊的臉上看到一絲的機會。咬了牙,委屈道:“我……你不能送我去見皇上。”
展風頌聽淳于彩這口氣,竟有三分像是在向自己撒嬌,不由得好笑道:“怎麼?”
淳于彩丟了他手臂,臉『色』漲紅,低了頭,極低的聲音道:“我就是幕淵的長公主。”
這細細的聲音在展風頌聽來卻如驚雷一般,心裡翻江倒海起來,面上一黑,伸手便掐在淳于彩的下巴,迫她擡頭來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你說你是幕淵王朝的長公主?淳于彩?”
淳于彩咬了鮮紅欲滴的脣,鼓起勇氣與展風頌對視,道:“我正是淳于彩。”
那幽暗眸中變化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展風頌直直看了薛冷玉半響,這才放了手,沒有什麼感情的道:“長公主在幕淵,可該是個如何崇高尊貴的身份,卻不知爲什麼,會半夜出現在一個男人的房裡。而且,還是這身大扮。”
淳于彩知道展風頌不信,心裡想着這事兒只要不讓淳于女皇知道便好,咬了牙道:“我真的便是淳于彩,陛下若是不信,不妨……不妨送我回公主殿。便自能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
展風頌眸『色』一暗,若說剛纔他只是吃驚,完全不相信這黑衣女子的說話。可是現在,卻不由的信了幾分。她既然敢提出送她回公主殿的提議,這樣一來,她的身份便是立現無疑。
可這幕淵的長公主,難道不是寧卿帶走的薛冷玉嗎?自己手上的那塊九天玉珏,不是明明白白說明了她的身份嗎?
心中疑『惑』。面上卻無什麼變化,淡淡說了句:“公主稍後。”便徑自往屏風後面走去。
他倒是真不怕這自稱淳于彩的女人有什麼異動。便是隔着屏風,他也自能關注到她的一舉一動,若是她有什麼不明智的舉動,展風頌並不介意丟給幕淵女皇一個受了傷的長公主。
他雖在意的,只有薛冷玉而已。若是這中間有什麼曲折,就算這淳于彩,真的是幕淵王室,他也絲毫不會放在眼裡。
將隨意披上的外袍解下,穿上內力衣褲。再換上乾淨的長袍,仔細的繫了衣帶打理整齊,這才又轉出屏風。
這次出現的展風頌,和剛纔卻是大爲不同。
剛纔的展風頌,整個人都透『露』着一種極爲讓人壓抑的霸氣,衣衫半掩,赤着的身子散發着不能漠視的威嚴和冷漠。可如今換了身衣裳,又顯得有些溫和起來。
展風頌走出屏風,將桌上燈火挑的亮些,道:“公主請坐。”
自展風頌轉進屏風後,淳于彩便一直動也不動的依牆站着。展風頌在外的名聲太可怕,剛纔那一瞬間爆發出的氣勢也強硬,便是明知道這是個離開的機會卻也不敢行動。何況剛纔自己無奈之下也已經說出了身份,以展風頌的『性』子,是必不會善罷甘休的。倒不如索『性』將將計就計。
淳于彩並不知道展風頌知道她身份是假,雖然不明白他爲什麼有這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卻也只以爲是他相信了自己的話。
當下款款走到桌邊坐了。展風頌倒了杯茶,放在淳于彩面前:“長公主,朕剛纔失禮了。有得罪之處,還請公主見諒。”
淳于彩低了頭,低聲道:“是我半夜闖入陛下房間,無禮了纔是。陛下不知道我的身份,纔有那樣舉動,我怎能責怪陛下。”
展風頌微微一笑,道:“卻不知道長公主千金之體,這個時候進朕的房間,有什麼事情?”
淳于彩面『色』一紅,沒有說話。頭卻埋的更低。
展風頌柔聲道:“女皇已允了我與長公主的婚事,雖然現在尚未成親,可是不日你我便是夫妻。長公主若是有什麼爲難之事,但說無妨,但凡是朕能做到的,定不會拒絕。”
換衣那點時間,展風頌心裡也將這事情前後仔細的想了一遍,越加的心裡篤定。
展風頌知那九天玉珏是幕淵長公主隨身之物,又知道薛冷玉是被薛家收留的養女,這天下沒有那麼巧的事情,加之自己後來命人調查的寧卿那些日子的去向,薛冷玉是幕淵走失的長公主,這必是無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