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風頌微微有些苦澀的道:“冷玉,你在慕容府裡待慣了,如今回來,可會不適?”
察覺出展風頌忽然些微的黯然,薛冷玉猛然察覺自己失言,連忙道:“展大哥,你別多心啊。我現在比在慕容府裡,要開心很多呢。“
“真嗎?”展風頌道:“可是……”
“沒有可是。”薛冷玉飛快的道:“其實今天我在街上,遇見慕容浩軒了,他說知道以前錯怪我了,還想我回慕容府去,可是我沒有答應他。”
“爲什麼?”展風頌不解。他實在是想不到,薛冷玉有什麼理由拒絕慕容浩軒,若是重回慕容府,不但衣食無憂,便是薛父薛母,也可以過上好的生活。那差別,何止是一個天一個地。而像慕容浩軒那樣的身份地位,能拉下身段來向她承認錯誤,那表示在他心中,薛冷玉有着怎樣的分量。
“我不願意過那樣的生活。”薛冷玉道:“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爲什麼會喜歡上慕容浩軒那樣的人,可是現在,不管是什麼樣的富貴人家,那種日子,我是打死也不會再過了。我只想找個愛我的人,白頭偕老。”
薛冷玉說的隨意,完全沒有在意展風頌眼裡那一抹驚喜。
展風頌心裡寬慰,一笑,轉了話題:“冷玉,你娘,很喜歡我呢。”
薛冷玉沒有多想,便答道:“你真是太謙虛了,像你這麼英俊的男人,從十歲到八十歲的女人,只怕是都會看的不眨眼的。你看今天在市集上的那羣姑娘,何止是我娘喜歡你。”
展風頌面上一紅:“小梨還是個孩子。”
看展風頌臉紅,薛冷玉知道自己又太隨便了,這個年代的男人,可不像她那是那麼隨便的能夠說笑。連忙道:“我知道,我是誇你帥,人又好,喜歡的人自然就多,這很正常啊。”
這一點,展風頌有何嘗不知道,看了薛冷玉,道:“那你呢?”
沒想到展風頌忽然這麼直接的問道自己,薛冷玉一愣:“我?”
展風頌一笑,柔聲道:“看今天你娘和我義父的樣子,是千方百計的想把我們撮合在一起。”
“是啊。”薛冷玉也笑道:“我娘都恨不得把我打包了直接塞到你們家去,最好是不要回去了……”
薛冷玉說的爽快,說的差不多了才猛然察覺自己是不是這話,說的太直白了。再一看展風頌,果然是瞪大了眼,含情脈脈的看着自己,那高大的身子站在自己身旁,微低了頭遷就自己,那樣子,說不出的迷人。
薛冷玉心裡一慌,乾笑道:“展大哥,你那麼看着我幹什麼?”
展風頌道:“冷玉,我不能給你慕容府裡那樣的生活,可是我必定會就盡我所能,守護你一生。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展風頌的表白,來的太突然。薛冷玉一時不知該怎麼答覆纔好,半響,方尷尬道:“展大哥,這裡離你家的果樹,還有多遠啊?”
這岔打的也未免太不委婉,展風頌眉頭一皺,神色一暗道:“冷玉,是不是因爲你家沐王府的那個殊離?”
薛冷玉是明確說了自己對慕容浩軒不再有心,可是那日展風頌也見到了那個王府裡隨着薛冷玉一起前來薛家的疏離,不可否認的,那也是個絕對優秀的男人,雖然略顯冷淡了些,可是今日在薛家的時候,那個看似丫鬟的姑娘,卻說自己是殊離派來服侍薛冷玉的。若不是有足夠的重視,怎麼會有這樣的關心。
薛冷玉害怕展風頌誤會,連忙道:“不是不是,展大哥,你多心了。殊離和我,我們只是朋友。”
“朋友?”展風頌道:“冷玉,你不必騙我。若是……你另有意中人,我自然也會祝福你的。”
這樣的話,方適合展風頌這樣溫和的男人。他所愛的,便希望她能幸福,至於這幸福,是不是自己所能給的,也不會強求。
薛冷玉受不了展風頌那一絲淡淡卻無法掩飾的失望,感覺好像是自己傷了一顆純真的心,連忙的道:“真的不是那樣。我和殊離,真的只是朋友。展大哥,我拒絕你,是因爲我現在還不想談感情的事情。”
展風頌不解:“爲什麼?”
薛冷玉笑笑:“我剛從慕容府裡出來,還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也想靠自己的力量,改變現狀。而我們之間,不過是見了兩面,認識也沒有幾天,便是……便是我對你也有好感,也不可能那麼快。”
展風頌沉默了一下,他的性子,是從不會逼迫別人的,何況是這樣的事情。而聽了薛冷玉說對自己有好感後,心中那失望便稍稍的少了一些。薛冷玉畢竟是個姑娘家,能這樣說出對自己有好感,已經實屬不易了。
何況確實,他們之間說到底,也不過是見了幾面,談婚論嫁,確實尚早。
有些懊惱自己把氣氛弄成這麼尷尬,展風頌故作輕鬆的笑了一聲:“冷玉,快走吧,這裡離果樹,尚有些距離呢。”
見展風頌終於不再追問,薛冷玉也鬆了一口氣,擡頭笑道:“好。”
對於展風頌,薛冷玉自是有好感的,可是說到喜歡,好像還爲時過早。不過是認識了幾天的男人,便要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這樣太誇張了。殊離也罷,展風頌也罷,都不可能。
展風頌再不提這事,兩人隨便的說着走着,也沒有多久,便進了山。說起山裡的事情,展風頌頭頭是道,什麼樣的野果鳥獸能食,在什麼時候該怎麼如何辨別方向,聽的薛冷玉心裡不禁疑惑重重。
這個年代的科學尚不發達,很多知識,都只有常年有此經歷的人才會明白,是沒有辦法從其他處獲取的。聽展風頌說的經驗知足,就像是在山裡生活了數年一樣。
“展大哥。”薛冷玉不禁道:“這些事情,你都是這麼知道的啊?”
展風頌被問得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好像是生來便在我腦子裡一樣。其實,這山我並沒有上過幾次,卻也不知道怎麼會那麼熟悉。”
“那你以前可能是山裡的人家呢?”薛冷玉道:“或者,你從事的行業跟這有關係。”
展風頌搖了搖頭:“實在是想不起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知道很多事情,可又什麼都記得不真切,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到底是什麼人。”
薛冷玉腦中,回想起今日在自己家中,展風頌吃飯的樣子。雖不說多麼優雅,可是自有氣質,那感覺,就像是受了多年的良好教育,不盡的脫口而出:“展大哥,你的過去,一定不是一般人家。”
氣質這東西,就是這麼玄,不是演便能演的出來。而是要從小的受到極好的教育培養,方能從骨子裡,散出那種優雅溫潤來。
展風頌不在意的笑笑:“是什麼樣的人家,又如何呢?如今的我,便是石墨村裡一個普通的百姓,便是有一日我知道自己不是了,也不會忘了義父義母,還有你。”
這話倒是頗和薛冷玉的想法想似。那日裡,薛母對自己的身份欲言又止,可是其實她知道自己說了也沒有人相信,是怎麼樣的身份,那又如何,她薛冷玉該是怎麼樣的人,便還是怎麼樣的人,不會因爲身份而改變。她對誰怎樣,便還是怎樣,也絕不會因爲身份而改變。
不再談讓薛冷玉尷尬的話題,兩人之間的相處,便是融洽了許多,又行了一陣,展風頌道:“到了。”
薛冷玉連忙的擡頭,向他所示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山坡上,一株株桃樹,樹上,結的不少紅紅的桃子。有大有小,有的已是紅的誘人,有的還青澀的隱在綠葉中。
薛冷玉一聲歡呼,她長這麼大,吃了桃子無數,卻從未見過一山桃樹的情形。
見薛冷玉那麼開心,展風頌的情緒也被感染了,便道:“摘個最大最紅的,給你吃?”
“好啊好啊。”薛冷玉擡頭在桃樹間搜尋,看了這個再看那個,只覺得每個都美味無比,好容易在枝葉茂密處,找了個看上去便鮮嫩多汁的,指了道:“我要這個。”
展風頌擡頭看了,笑道:“好。”
“可是這麼高,要怎麼摘啊?”薛冷玉看着桃樹爲了難:“展大哥,你會爬樹嗎?”
展風頌微微一笑,四下裡看了看,沒有看見一點人影,道:“不必爬樹。”
“不必爬樹。”薛冷玉奇了:“那怎麼辦,用樹棍打下來?那不是把桃子打爛了。”
展風頌神秘一笑:“冷玉,這是我的秘密,你不要告訴別人哦。”
一聽是秘密,薛冷玉頓時來了勁,連忙點頭。
展風頌輕提衣襬,雙膝稍稍一彎,整個人竟然騰空而起。薛冷玉只覺得眼前一花,展風頌已是將那桃子摘在手中,又落下地來了。
薛冷玉瞪大了眼:“展大哥,你會武功的?”
這麼嗖的一下子便跳上了那麼高的地方,不就是傳說中的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