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薛冷玉口中的所謂運動服到底是什麼樣子,既然王妃說了話,蘭兒便乖乖的按要求找了幾件衣服,抱着跟着薛冷玉去了楓園。
路上,蘭兒對薛冷玉笑道:“冷玉,真沒想到啊,你才進府兩天,就成娘娘面前的大紅人了。”
這話可酸了。薛冷玉扭頭看着蘭兒:“自然,這事兒能辦的好了,我也能得些好處。不過蘭兒,娘娘好了,豈不是你們也都跟着好,我雖然在王府的日子不久,可是我知道,跟着得寵的主子,這日子也過得好些,也會受人重視些。這可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情,你們可不能有什麼想不開的地方。那就沒有意思了。”
蘭兒本來心裡是有些不痛快的,自己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自小就跟在王妃身邊,一路到了沐王府。看這王妃得寵,看着王妃失寵,一直忠心耿耿。可是薛冷玉呢,不過是進府兩日,王妃便指示着自己去替她做事了。
可是薛冷玉這麼直接的一說,蘭兒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是的,自己是王妃的丫鬟,王妃重得王爺歡心,這對自己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自己也能想到薛冷玉這樣的法子,那麼又何必弄個不願在府裡帶着的委曲求全呢。若是這樣說來,倒是因爲她們的事情,拖累了薛冷玉呢。
說起來,那日騙薛冷玉去溫泉的事情,薛冷玉心裡也定然是有數的,只是不說出來,免得大家難堪罷了。
想着如此,蘭兒便也笑了,這一回,笑得卻是真心:“冷玉,你說的倒也是。我們雖是跟着王妃,可是如今王妃不得王爺喜愛,我們在府裡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而你若是能夠讓王爺重回娘娘身邊,那我們覓春園裡,上上下下,都要感謝你呢。”
薛冷玉也笑笑:“蘭兒,你能這麼想便好。要知道,我的目的,不是想用這件事來討娘娘的歡心,而是想功成身退。所以我們之間,是不應該有一點矛盾的。”
薛冷玉不知道蝶妃,還有剛進府的那兩個女人會做些什麼。可是至少,自己如今是站在王妃這邊的,自家院裡,可不能先失了火,所爲千防萬妨,家賊難防。攘外必先安內。
蘭兒心中不再糾結,和薛冷玉說說笑笑就到了楓園,知道李沐今晚不在,薛冷玉心中說不出的輕鬆,殊離即是李沐的貼身侍衛,自然也不會在。
進了薛冷玉的房裡,兩人將桌子收拾出來,蘭兒抖開一件衣服,道:“怎麼改?”
“怎麼簡單怎麼改。“薛冷玉一邊比劃着:“袖子,領子,衣襟,把所有裝飾的地方全部去掉。把袖子改短,收腰的放開……”
薛冷玉在旁利落的說着,蘭兒改着改着,嘴巴越長越大。漸漸的,一件基本雛形的短袖寬鬆的體恤就出來了。
“這……”蘭兒道:“這能穿嗎?這衣服如此暴露,娘娘穿上,成何體統?”
“這衣服怎麼暴露了?”薛冷玉想也不想的反駁。翻了翻眼睛,想着畢竟年代不同,便又溫和了道:“這衣服確實稍微的多露了一點,可是又不是讓娘娘穿出去,這是早上穿着鍛鍊用的,覓春園裡都是些小丫鬟們,又沒有男人。把門一關,沒人看到不就行了。”
“可是……”蘭兒聽薛冷玉說的理所當然,可是總覺得還是不妥。
薛冷玉笑道:“別想那麼多了。快改吧。你看這都六月份了,就算是早上,也很熱的,穿着長袖長裙的別說蹦不起來,就是熱也要熱死的。你信我話話吧,照這個樣子再改一件,我好穿了領着王妃做。”
蘭兒自開始就覺得薛冷玉行事都古怪的很,卻都有自己的道理。何況是王妃讓她跟着來的,便也就隨着薛冷玉的意思把衣服改了。她向來手巧,女紅做的是再好不過。由簡改繁難,由繁改簡易,沒要多久,便改好了兩件衣服。
薛冷玉看了覺得還挺滿意,自己又困的不行,便催着睡了。這一天雖然沒有什麼體力勞動,可是心裡受了嚴重摧殘,也是心力憔悴,躺上牀便睡了。臨睡前,還囑咐蘭兒明兒一早記得喊她起牀,運動這事情,趕早不趕晚。
蘭兒應了,起早對她而言倒不算是什麼。
可是起早對薛冷玉而言,其實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上學的時候,所爲的起早,那也是在七點鐘了,那時候七點二十上課,七點鬧鐘響了之後,飛身下牀,洗臉刷牙,一切在十分鐘內搞定走人。
可是在這個時代,早可就是真的早了。
薛冷玉以前不知道聞雞起舞是幾點,閒雜總算是明白了。當蘭兒把正睡的香甜的薛冷玉搖醒的時候,門外的天色,剛濛濛的發亮。薛冷玉打着大大的哈欠:“這麼早啊?”
“不早了。”蘭兒已經下了牀,衣服穿戴整齊了:“這個時候,院裡的丫鬟都起來了。這個天熱,再遲就太熱了。”
薛冷玉一邊搖晃着着半眯着眼下了牀,一邊道:“這麼早,娘娘能起來嗎?”
“我們過去了,娘娘應該也就起來了。”蘭兒道:“在王府裡,大家一般起的都早。就是王爺,這個時候應該也起來了。”
“那好吧。”既然起早是主流,薛冷玉也不能說什麼,用冷水洗了個臉,算是清醒了一點,再洗漱了,用包裹裹了昨晚做好的衣服,匆匆的便往覓春園去。
果然像蘭兒所說的那樣,到了覓春園裡,王妃已經起來了,正在梳洗。梅兒正給王妃挽着如意髻,梳妝檯上,像往常一樣,擺了一堆各色簪子髮釵。
“冷玉,你們來了?”王妃笑道。看來是徹底想通了,心情不錯的樣子。
“娘娘。”薛冷玉忙道:“娘娘,您若是要跟我一起運動,現在就不必梳如此複雜的髮型了。”
梅兒的動作一頓,王妃道:“怎麼,不方便嗎?”
“是的。”薛冷玉道:“頭髮只需要挽起來即可,最好是什麼也不要戴,一來增加重量會容易累,二來也容易失落。我這裡還帶了衣服來,娘娘,您要不先看看。這衣服和現在通用的這些款式可能有些不一樣,也不知道娘娘您願不願意穿。”
薛冷玉抖開了昨晚蘭兒的勞動成果,不出所料的聽到一片唏噓之聲。少不得再一一的解釋了。好在對於王妃來說,現在得到王爺歡心纔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便也聽了薛冷玉的勸,關緊門換了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又轉了幾圈走了幾步,笑了出來:“冷玉,這衣服雖然奇怪暴露了些,不過穿在身上,倒是真的利落了。”
薛冷玉也笑道:“娘娘說的是。娘娘您想,要是穿着那拖地的長裙,該怎麼能跑步啊。”
王妃看了這稀奇的衣服,對薛冷玉愈加是相信。便使了丫鬟去仔細的關了院門,一起走到屋外。他們雖然是見多事關的,可是薛冷玉所說的事情,卻都是聞所未聞。
薛冷玉心裡也明白,便從熱身開始,慢跑,體操,一樣樣的教了過去。還讓大家都仔細的跟着學,因爲她現在畢竟是楓園的人,也未必能每天早來。
開始的時候,是大家站在看薛冷玉做。好不容易王妃鼓起了勇氣,跟着後面一五一十的伸胳膊邁開腿,後面的一干丫鬟也就都放了開來。雖然新鮮而且對她們來說是個體力活,可是想的薛冷玉所說的,這個能塑造出完美的體型,便也都咬着牙跟着。
梅蘭竹菊四個大丫頭都是跟着王妃陪嫁過來的,沒有那麼拘束,一旦放開了,大家便嘻嘻哈哈起來。薛冷玉也終究是沒能低調到底,看着真性情流露的王妃,不禁相信了王管家最早說的話,王妃是這府中,再和氣不過的了。
若是不然,也不會天真的想要得到王爺的獨愛,以爲能像平凡的夫妻那樣,只有你我共度一生。
覓春園外,李沐正從香雪院回來,走過牆邊。
牆裡,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李沐愣了一下,皺了眉:“這是不是薛冷玉的聲音?”
殊離也站住了:“這……好像是的。”
“這麼早?她怎麼會在王妃的院裡?”李沐疑惑道。其實他疑惑的,並不是薛冷玉爲什麼會在王妃院裡,而是薛冷玉爲什麼會在王妃院裡,笑的如此暢快。按昨日她的表現來說,王妃應該是極惱她丟盡了自己的臉纔是。
李沐正百思不得其解,牆那邊,又傳來陣陣王妃的笑聲。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的,一如他們甜蜜的那個時候,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殊離道:“王爺,要不要……?”
李沐擺了擺手,看了四處無人,提起衣襬,輕輕一縱便上了牆頭,隱在茂密的樹後。
殊離不禁一絲苦笑,在自己的王府裡偷看自己的王妃,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啊。不過這薛冷玉,只是短短的一夜時間,便又恢復了元氣,倒是真的低估她了。
那兩百兩的銀票還裝在殊離的衣襟裡,誰也不知道,昨夜,他看着那兩張紙發了半天的呆,彷彿總是能看到那張哭的委屈無比的小臉,睜大着眼睛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