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心懷鬼胎對視一眼,蘇二叔以爲蘇三叔會開口,蘇三叔等着蘇二叔開口,結果,兩個人都靜默下來,一時之間,正廳鴉雀無聲。
蘇錦嘴角掛起一抹冷笑,道:“我瞅着這吉時都過了,娘子,你這幾日身子不適,還是先回屋歇息吧。”
“好的。”蘇絳脣心底雖然遺憾,卻知道這件事不能強求,蘇錦爲自己,真的是盡心了。可恨的是這些族人,尤其是蘇二叔和蘇三叔,明明親叔侄,居然逼蘇錦到此,怪不得鎮遠侯府蒙了難,他們卻安逸享受,一點都不顧念親情,如今見侯府復爵,又謀算着爵位。想到此處,蘇絳脣對這些族人生不出一絲親近之感,心底涌起了一抹淡淡的厭惡,若不是祖宗家法束縛,她和蘇錦連瞧這些人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蘇錦和蘇絳脣正要邁步離開的時候,偏在這個時候,有個男子闖了進來,大聲喊道:“聖旨,聖旨到了。”
正廳裡一下子都譁然起來,這個時候,蘇三叔急忙制止了喧譁聲,然後果斷安排人去安排接聖旨的香案。沒有一會,香案准備齊全了,蘇三叔領着蘇錦等族人出去恭迎聖旨。
蘇絳脣跪在蘇錦的身後,細細聽着聖旨的內容,只聽到那個老太監當着衆人的面誦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遠侯府夫人蘇氏溫良謙恭,德儀兼淑,作配君子,克敦婦道,助相於家。宜有褒榮,以旌賢淑。茲特賜之誥命,封爲一品夫人。袛服隆恩,毋忘儆戒。”
短短數十個字,卻將蘇絳脣的身份從一個商賈之女變成了炙手可熱的誥命夫人,也就在這個時候,蘇絳脣才意識到權利的重要,怪不得有些人玩弄權勢一輩子,至死不悔,那是因爲這種翻雲覆雨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就在那麼一瞬間,命運就進行了倒轉。從今日開始,族長面對她的時候,再也生不出一絲輕慢,因爲對她的怠慢,就是對朝廷的侮辱。就算給蘇氏族長十個膽子,估計也不敢做出這等事情來。
而跪在地上的蘇錦在心底暗暗稱讚一聲好,這聖旨來的太及時,也太巧妙,生生扇了蘇氏族長几個人響亮的耳光,而這耳光,他們不但得受着,還得跟着自己跪着謝恩,想到這裡,蘇錦怎能不解氣?雖然,他事先就遞了冊封蘇絳脣爲誥命的聖旨,可若是皇上壓一壓,他也沒有辦法,卻不曾想,皇上不但沒有將這件事延後,還特地選了這麼一個時間,這麼一個地點,一個字,一個字讀給那些瞧不起蘇絳脣的人聽,讓他們知道,蘇錦的妻子,並非是身份低下的商賈,而是高高在上的誥命夫人。蘇錦這時才覺得自己欠了皇帝一個大大的人情,可這樣的人情,蘇錦很願意欠。
蘇錦恭敬接過聖旨,笑容滿面道:“辛苦大人了,還請大人進去吃一杯茶。”蘇錦認得,這個可是皇上身邊的心腹——黃公公。
黃公公擺手道:“不用了,皇上吩咐咱家,宣完聖旨就得回去覆命,不得耽擱了。”說着,瞅了蘇絳脣一眼,然後對着蘇絳脣道:“聽宮裡的兩位貴人說起夫人,今日相見,果然是名不虛傳。等明兒個,夫人要是得空,遞牌子入宮見見兩位貴人,免得兩位貴人時不時在奴才的耳邊唸叨着夫人。”
蘇絳脣意會,她能認識的貴人也就有限,既然是兩位,估摸是魏麗娟和阮沉魚,想到這點,蘇絳脣上前福身道:“多謝公公在貴人跟前美言,臣婦永誌不忘大人的提攜之恩。”
黃公公笑了,擺手道:“咱家是什麼人,夫人是什麼?要說起提攜,日後還得仰仗夫人才是。咱家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諸位了,就此告辭了。”
蘇錦聞言,疾步上前,將黃公公送出門外。
蘇氏族人瞧着蘇絳脣的眼光都變了,有妒忌的,有羨慕的,也有夾雜着一絲討好。蘇絳脣淡然處之,人,哪個沒有一絲半點的私心?但凡稱自己是大公無私的人,也許他本身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真正大公無私的人,又怎麼會做出沽名釣譽的事情?
等蘇錦回來,還不等蘇錦開口,蘇三叔就急急對蘇錦道:“今日吉時已過了,不適合上族譜,我瞧着明日也是一個黃道吉日,不如選在明日上族譜如何?”
蘇三叔自個給自個一個臺階下,蘇錦也不想逼得太緊,免得落下刻薄的名聲,於是淡然道:“這一切,就有勞三叔了。”
“自家人,不需要客氣。”也就在這個時候,蘇三叔才知道,蘇錦已經長大了,他不是當年那個弱弱求着自己的少年郎,而是一頭潛伏的猛獸,只要尋到機會,就能把他的敵人撕成碎片,思及到此,他的心頭打了一個冷戰。當年他的見死不救,早就爲他和蘇錦之間埋下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就算他不對付蘇錦,難保他日,蘇錦不會對付自己。想到日後的處境,蘇三叔的心思越發複雜了。
蘇二叔瞧了蘇錦幾眼,冷冷一哼,就走開了。既不像其他人那樣巴結,也不像三叔那樣示好,而是直接從蘇錦夫婦的面前走掉了。
蘇錦自然不會攔着,少了一個討厭的人礙眼,他求之不得。“族長,時辰不早了,我們夫婦還有其他要事要辦,今日到此告辭了。”
族長早就巴不得眼前的瘟神早點走,聽到蘇錦的話,立即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們了。”
蘇絳脣和蘇錦並肩走出祠堂,蘇絳脣鬆了一口氣,這件事總算得到妥善的解決。
蘇錦看見妻子鬆了一口氣,捏了妻子的臉頰一下道:“難道對我就這麼沒有信心嗎?”蘇絳脣橫了他一眼,然後不悅道:“你事先都沒有說清楚,我怎曉得你的打算。”
“你呀,這件事哪裡需要我親自開口?以你的才智,你怎會猜不出來?”蘇錦不相信蘇絳脣會這麼笨,“不過是關心則亂而已,若是你平心靜氣,我估摸着你早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