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讓我睡睡,這佛經,實在是讓人頭疼。”赫然是蘇絳脣的聲音。
趙婉婉聽了,也嚇了一跳,不禁想走上前去看個究竟,卻在宋氏的眼刀子下,弱弱的退到一邊。接着碧水喊道:“小姐,珍珠,太太來了。”
躲在拔步牀裡的珍珠一聽到碧水的聲音,就急急忙忙從拔步牀裡面跑了出來,繞過拔步牀前的屏風,直接站在屏風前面行禮道:“太太萬福。”4633832
宋氏掃了她一眼,只見她穿着一件白色中衣,肩上披着一件紗衫,青絲凌亂,心裡有幾分安定,她對珍珠道:“這是怎麼回事?大白天,怎麼睡覺?”
趙婉婉看到這幕,不大相信自己的心血居然付之東流。
珍珠怯怯望了宋氏一眼,然後攏緊肩頭上的紗衫道:“陪着小姐抄佛經,一時渴睡,就睡在拔步牀上的木榻上。”珍珠說的木塌,其實是拔步牀上設置的足踏,就是那些小姐臨睡覺時候踩腳用的木板,由於寬度剛剛好夠一個人,有時候,一些丫鬟就睡在這上頭守夜。古時候,通房丫鬟要在小姐和姑爺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守在拔步牀邊服侍這兩個人,等主子睡了,她們就睡在拔步牀底下的木塌上。
這個時候,蘇絳脣也出來了,她的髮髻是散着,身上穿着一件寶藍綢緞桃紅滾邊中衣,腳上還穿着睡覺用的雲頭鞋,見到宋氏,她大惑不解道:“娘怎麼來了?這個時辰,不是歇息的時辰麼?”
宋氏聽了蘇絳脣的話,掃了趙婉婉一眼,然後上前道:“今日氣悶,就想着到處走走,一時走到這裡,就進來看看你做什麼。”
說到這裡,蘇絳脣的眉眼一彎,對宋氏道:“娘,我給你看一樣東西。”說着,蘇絳脣又繞到屏風後面去。
沒有一會兒,蘇絳脣就出來了,她手裡還捧着一匹白緞,宋氏上前細看,陡然一驚,白緞上居然密密麻麻繡着佛經。
宋氏對蘇絳脣道:“你這是什麼時候弄得?”
蘇絳脣帶着一絲滿足道:“這可是我和珍珠,還有紫玉琥珀幾個人搗鼓出來的,原想着,等爹爹出遠門,我就拿着這佛經去廟裡祈福,到時候,再拿出來給娘過過目。”
我保跟跟聯跟能。“你這小皮猴,悶聲不響的就給娘這麼大的驚喜。”這種手法,就跟當初送老爺屏風是一樣的。宋氏的心裡頓時甜絲絲了。“以後,可不能爲了趕着繡,就把自己悶在屋子裡頭了。”
怪不得對外說是抄佛經,雖說抄佛經是不假,可這繡佛經,顯然比抄佛經還要辛苦幾分,若是自己一早知曉,怎麼可能讓女兒如此辛苦?
蘇絳脣摸了摸上頭還沒有繡好的佛經道:“這些日子,珍珠和紫玉她們幾個輪流着抄寫佛經在這上頭,我就負責繡。娘,你放心,我可沒有把自己給累到。”這佛經,早就在半年前開始繡的,宋氏自然不知。
“表姐這番孝心,定能感動上蒼,爲伯父伯母延福延壽。”趙婉婉忍着心裡的不甘心,帶着笑容逢迎道:“這佛經,可是表姐嘔心瀝血繡出來的,供在佛前,只怕佛祖也笑開眼了。”
蘇絳脣意味深長道:“對,這佛經,就是用來延福延壽的。娘,你和爹定能長命百歲,福如東海。”
宋氏摸了摸女兒幼嫩的臉頰,心裡既是歡喜,又是感慨,這麼一轉眼,女兒居然已經長這麼大了,一想到這點,宋氏的心裡又有說不出的難受,這長大的女兒,終究是要嫁出去的。
等宋氏和趙婉婉都走了,蘇絳脣跟着就遣走琥珀和瑪瑙,剩下紫玉和珍珠在一旁服侍。許是不知情的人都走了的緣故,蘇絳脣的身子一軟,坐到錦榻上對紫玉道:“幸虧你機靈。”而珍珠偷眼瞧了紫玉一眼,就沒有吭聲。
紫玉疾步上前道:“我剛纔也嚇了半死,還以爲小姐你還沒有及時趕回來了。”
“這事,說來話長,你跟我說說,我娘爲什麼會過來?”蘇絳脣並不蠢,她第一眼看到宋氏在的時候,就已經想到和一個人有關係。
紫玉猶豫了,就將事情簡略說了一遍,蘇絳脣皺着眉頭聽完,然後對紫玉和珍珠道:“幸虧你們兩個配合的默契,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說着,蘇絳脣就各拿一塊玉賞給了紫玉和珍珠——
宋氏出了院門口,身後的碧珠就送趙婉婉出門,碧水跟着宋氏回屋,一進屋子,宋氏甩了甩袖子,悶聲道:“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天生就喜歡鑽洞。”
碧水機靈,一聽這話頭,就知道是衝着趙婉婉來的,不過,她對趙婉婉也沒有什麼好感,於是落井下石道:“就是,奴婢瞧着她的樣子,就是一臉的尖酸刻薄相。瞧瞧她的下巴,尖的跟一根針似的,日後,定是個沒有福氣的。”
宋氏聽了這話,心裡有點舒坦,她道:“我平日裡,對她也不薄,今日,她不但想挑唆我們母女情分不說,還想潑髒水給我們蘇府,實在是用心惡毒,其心可憎。”
碧水聽到這裡,就有點不明白道:“爲什麼太太還要如她的願?”太太完全不用理會趙婉婉,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麼?
宋氏閉了閉眼,然後纔對碧水道:“這些道理,說起來就粗淺,可用起來,卻是萬試萬靈。碧水,你的未來夫婿若是能得一官半職的,你嫁過去以後,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婦人。我作爲你的主子,今日就教你一樣東西。你要牢牢記住,那就是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矮了氣勢,一旦你矮了半截,人家立馬踩過來,到那個時候,鹿死誰手,就憑的是真本事,而不是嘴上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