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咳,蘇錦又對蘇銳道:“這些日子,外頭傳出了你出事的消息。蘇氏族人上下,可沒有少折騰,就連蘇老爺你的親家宋家那邊,也起了刁難之心,居然唆使胡掌櫃夾帶銀子私逃,如今正在官府裡頭審着。
蘇銳的臉一下子蒼白起來難道蘇家的產業已經落入他人的手裡麼?一想到辛苦半生的產業,到最後不保,蘇銳的心頓時痛了起來。
蘇錦也看出蘇銳眼裡一閃而過的傷痛,方緩緩說道:“所幸的是,你生了一個好女兒。”
蘇銳聽到這句話,有點不明白,擡眼見蘇錦的神情很認真,就忍不住開口問道:“公子此言是何意?”
我保跟跟聯跟能。蘇錦垂眸道:“你蘇家的產業,是你女兒拼着性命保下了。”
當聽到拼着性命兩個字,蘇銳的心像被人用刀刺開了一樣,那是他千寵萬疼的女兒,居然在自己出事之後,要用自己的性命來保下父親的產業,一想到這裡,蘇銳突然覺得,這產業不要也罷,只要他的家人平平安安的,日後,他有手有腳,還怕過不了好日子麼?“我女兒怎麼樣了,她有沒有受傷?”
看蘇銳急切的神情,蘇錦的心纔好過了一點,這些日子,看着蘇絳脣一個人獨立支撐着蘇家,他的心就隱隱作痛,若不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聽女兒的話,又何來這一場禍事?
“她無事,不過,她很快就有了一場禍事。”蘇錦見蘇銳的臉色緩了緩,又拋出一句話,這句話,頓時讓蘇銳的心提到半空中。
“什麼禍事,還請公子解救。”蘇銳哀求道。“我這個女兒,素來孝順,我怎能讓她出事了?若是公子肯助我,我用萬貫家產來換她安好。”
蘇錦聽了這句話,心裡微酸,當初的父親,是不是也像蘇銳那樣,只盼着自己的兒女能平安,結果呢,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又如何對待他的父親?戰死了沙場,賠了一家子的性命,就剩下他們這些漏網之魚苟延殘喘着,這就是上天給他蘇家的回報麼?若是父親有靈,那該何等的氣憤與不甘?
“你若是肯聽我的,自然無事,若是不肯,莫說是你女兒,就算是你的其他子女,未必能保全性命。”蘇錦緩緩說道,自從得了消息之後,他就一直在籌劃,想着怎麼做,才能保全蘇絳脣和蘇家的人,想不到,瞌睡的人,遇到送枕頭的。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上天居然把蘇銳給送到跟前,想到這,蘇錦覺得自己在睡夢裡都該偷笑出聲的。
蘇銳雙膝一跪,對蘇錦道:“請恩公出手相救。”被蘇銳一跪,蘇錦頓時慌了,要是讓蘇絳脣知道了,只怕自己有一頓排揎。想起她之前呵斥他的模樣,蘇錦有點後悔自己爲什麼會昏了頭,一心想要娶個如此強悍的妻子回去,可一想到蘇絳脣嫁給別人,他的心更彆扭了,於是他趕緊扶起蘇銳,對蘇銳道:“蘇老爺,別這樣,我還想着和貴府結親的。”
蘇銳聞言,臉色微僵,結親?這樁親事,根本就處在不同等的位置上,人家是夾恩圖報,難道自己能拒絕麼?可一想到女兒要嫁給一個身世不明的男子,他的心底有了一絲裂縫,難道爲了自己的性命,就能不顧女兒的終身大事麼?
蘇錦自然不知道蘇銳的想法,以爲他臉色灰暗,是爲了蘇家衆人的安危,於是安慰道:“放心吧,你只要聽我的安排,這亂子就出不了。”
蘇銳壓下心裡涌上來的歉疚,努力把思緒移到眼前最要緊的事情上,“還請恩公指點。”4633832
蘇錦聽到蘇銳一直提起的恩公兩個字,眼睛眯了眯,蘇銳這是什麼意思?哪有一個做岳父的,會一直把自己的未來女婿叫恩公?除非他另有別的盤算,一想到這裡,蘇錦的心就多了一絲警惕,他好不容易纔掙得眼前的局面,斷斷不能讓蘇銳壞了事情,等這件事過後,他要儘快解決鎮遠侯府的事情。這樣的話,上蘇府求親,他就不信蘇銳會拒絕。鎮遠侯府的親事,就算是蘇銳窮其一生都求不來的,若不是機緣巧合,是輪不到蘇銳這一家子的——
傍晚時分,蘇府的後巷站了一個男子,那個男子粗布青衫的,戴着一頂斗笠,看不出樣子,此刻他低着頭,用手指敲着門,然後又停了下來,等着人開門。等了半響,還是沒有人開門,那個男子才記起,家裡是到了用飯的時辰,若是沒有出亂子,那麼,此刻的三婆也該在用飯,於是他站到後門的垂檐下,耐心等着。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他再敲敲門。
這次一敲門,就傳來了一個婆子的聲音道:“來了,來了。”
然後門碰地一聲打開了,那個婆子探出頭,見一個陌生的男子站在門口,就大聲囔着道:“你是誰啊,怎麼敲後門?”
蘇府的後門,一向是由三婆看着,三婆年紀大,力氣卻不小,平日裡守着後門,是不輕易讓丫鬟或者小廝接近了。外頭若是有什麼人,想遞話給府裡的丫鬟或者小廝,都是託三婆來傳話,換句話說,這個後門的門房也是一個油水十足的地方,不過三婆素來不會亂了規矩,從不曾在這上面壞了規矩,蘇銳和宋氏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很多人會奇怪,後門由一個婆子來把守,不會給人可趁之機麼?其實,這個擔心是沒有用的,就如大門那邊有個專職的門房,裡頭不但有年紀大的婆子守着,也會配着一些身強力壯的小廝把守着。後門也是如此,蘇府的後門共有三個,就是說,三婆是守在最外間的,裡間還有兩道後門,每道後門都有婆子守着,這後頭兩道,每道都由十來個婆子輪流守着,選的婆子都是力氣大,滿臉橫肉的那種,讓看的人心生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