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看了周晨和張宇一眼,迅即壓低了聲音道:“要什麼樣的?”
“好料子……”張師傅一路觀察着周晨,見她無論車費還是用餐,壓根兒都沒提錢的事兒,還讓自己點菜,即能看出對自己的信任,也能看出人家壓根兒不在乎錢,不像有些客人,滿口胡吹,點個菜還在那價格上看半天。於是,悄聲道,“料子好,不差錢!”
張師傅覺得自己的聲音壓得夠低了,卻不知周晨和張宇的耳力與常人不同,都聽了個清楚。張宇差一點兒沒噴了,周晨的臉色也閃過一絲尷尬,隨即自失地笑笑,也就不理會了。
確是好東西,她自然不怕花錢,但想要拿破石頭蒙她的錢,恐怕沒人能做到。
老陳會意,點點頭,對周晨笑着點點頭,扭身進了後門。
張師傅已經坐了回來,洋洋笑道:“這裡早幾年就不讓私挖石頭了,但村民下田幹活,上山放牛,順手捎帶着撿塊石頭,誰也管不了。不過,爲了防止政府追究,大都暗地裡賣給熟悉的人。”
周晨和張宇瞭然點頭。三人繼續吃飯。
過了十幾分鍾,三人都吃飽了,又斟了茶喝着,老陳好像掐着點兒一般,走了進來。
“幾位,請後邊走。”
周晨三人隨着老陳進了後院,就見院子裡站着兩個人,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個則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兒。在他們身旁各撂着一個蛇皮袋子。
“二叔、順子,就是這幾位要看石頭,你們拿出來吧。”老陳也不囉嗦,直接對那兩人說話。
那兩人聞言,稍一打量周晨和張宇,其他的沒注意,周晨腕子上一對水頭極好的翠綠鐲子確實看在眼中,知道真實有錢的主兒,立刻手腳麻利地把袋子裡的石頭拿出來。
那石頭一一拿出來,周晨的目光就跟着看過去,就見大大小小足有十幾塊,她對壽山石瞭解還是太少,看不出如何,不由上前幾步,裝作細細地察看那些石頭的同時,手中一縷靈力已經透入石中。
赭紅、淺黃、赭黃、淺黃白……卻沒有一塊能夠達到羅細妹那塊黃的那麼明豔。最好的一塊是拳頭大小的一塊荔枝凍,內裡細膩潔白,外皮赤紅鮮豔。稍有遺憾的是,底部有一塊灰色的雜質,做擺件或許不太斟酌,做印章卻並不妨礙。
周晨一一看過去,將這塊荔枝凍的撿到一邊,隨即又把幾塊水頭好的,顏色也稍正的都撿出來。隨即問道:“這幾塊多少錢?”
她檢出的石頭,兩人都有,荔枝凍的那塊就是青年人的。
那老頭兒的只有兩塊,質地不錯,顏色稍差,是周晨拿來準備回去刻印送人的。
老頭兒先道:“這兩塊一共十八萬。”
周晨挑挑眉,並不答話,看向那個青年。青年除了那塊荔枝凍還有四塊大小不等的,稍稍猶豫道:“我這五塊都不如二爺的好……四十萬吧。”
僅僅那塊荔枝凍做成印章就不止這個數,周晨心中暗暗點點頭,卻還是還價道:“三十五萬。”
普通的壽山石原石能夠賣上三萬五萬已是天價,五塊原石能夠賣到三十五萬,摺合七萬一塊了,這青年心裡很是願意。但還顧及着身旁那位二爺的兩塊。二爺本來就被挑中的少,如今買家又撇開對方單與自己論價,這要是再降價,恐怕錢到手,卻不免得罪了這位二爺。村子裡只怕也有些閒話。若是那樣,今後再有買賣,還能不能找上他就難說了。
這麼一猶豫,周晨也看出其中的關竅,撇開這個青年,回頭對那老頭兒道:“你這兩塊我也要了,但價格實在是高了些,你給個實價吧。”
那老頭兒早聽飯店老闆老陳說了,來了兩個外地有錢人,面生,估摸着不太懂行情。這纔敢漫天要價。此時,見自己開口要了十八萬的高價,對方就直接不再搭茬,心裡也正悔着呢,聽周晨給順子的價格也頗爲心動,見周晨再回來問價,心裡已是巴不得買賣成交,忙忙地開口道:“一塊六萬,十二萬!再不能少了。”
周晨暗暗一合計,這老頭兒的兩塊石頭雖說顏色並不太正,只是赭黃赭紅,但質地還算不錯,稱不上凍石也差不多,塊頭也不小,能出不少印章。對於壽山石的價格她還真不太瞭解,心思一轉,開口道:“十萬!我給你現金!”
那老頭一副牙疼的樣子,磋磨了半晌,終於還是點頭應承下來。周晨立刻拿出兩份買賣協議,她購買翡翠原石多了,此次來參加平洲公盤,準備了不少空白協議。此時拿來用倒是便宜。
兩人簽了協議,按了手印,周晨立刻從揹包裡取出一沓捆紮解釋,還沒開封的鈔票遞給那老頭。
再回頭,那青年的買賣也就沒有了任何阻礙,籤協議付款,不過十幾分鍾,買賣就算完成了。
老陳將那兩人送走,心滿意足地揣着兩人給的介紹費轉回來,張宇和張師傅已經將七塊原石裝到了車上。周晨拿出兩千塊錢,遞給老陳,說今後有什麼好料子記得給她個消息。老陳自然滿口答應,一臉笑意地將周晨一行送出來。
下午,周晨三人去壽山石交易市場轉了一圈兒,果然如她所料,都是些大路貨色,甚至還有許多人工染色加工過的‘壽山石’,周晨自然看不上眼,略略轉了一圈就出來。
看看天色尚早,周晨望着四周的綠水青山,覺得還是去礦區轉轉。
可張師傅卻告知她,山上早就封了,僅有采礦權的幾家在山上採礦。周圍村裡的人倒是防不可防,但外地來客的臉生之人想上山是不行的。
周晨想想也是,若非控制的嚴格,村民們也不用這般偷偷摸摸地賣原石了。心思轉了一圈兒,藉着天色早,乾脆去那當成景點的礦洞看看,就當聊勝於無吧。
張師傅這回啥話沒說,發動車子,載着周晨和張宇繞過一座大山,走了個把鐘頭,纔來到那廢棄的礦洞前。
買了門票,周晨三人自行進了礦洞。
這一日旅遊的不多,一路上也沒遇上輛車。周晨三人進了礦洞,除了剛剛那個賣票的老頭兒,竟是一個人也沒遇上。
“這是最初的一個礦洞,那邊,那邊的山上,都有新礦發現,在這礦洞下邊,還有一個小洞,不大,圓溜溜的,就像母雞抱窩,故起名叫雞母窩。”
聽他這麼一說,周晨也想起在資料上看到的一段文字。
雞母窩的礦脈猶如母雞抱窩,一窩一窩,故大材少。老坑雞母窩質地接近坑頭,不輸荔枝。與荔枝相比,少了一份鮮豔,多了一份古意。
雞母窩的黃也是極其特殊滋潤的,而且原礦石多呈圓形,極似雞蛋,據說開採的礦洞本是一野雞的築窩處,所以礦洞名稱爲雞母窩,不想典型礦石也有相似之處,實在是巧合。
既然是資料上提及的,想必,礦脈已經被開採出來,周晨也就隨意地點點頭。
臨進礦洞,張師傅已經來過多次,就一個黑乎乎的山洞,沒啥看頭,他就停在洞外等候。
周晨和張宇進入洞內,洞不算太深,坑坑窪窪的,到處都是採礦留下的痕跡。
她目光轉了一圈兒,也不浪費時間,直接驅動靈力將整座山頭籠罩了起來。
這個洞位於近山頂的地方,周晨的靈力放出來,隨即就察覺到下面,有幾個圓形的空洞,想必是開採過的雞母窩礦洞。
靈力隨之下潛,越過這幾個雞母窩,在接近山後接近山腳的地方,突然感受到了一團團的靈氣。周晨心中一喜,集中靈力往這邊探查,那幾團靈氣濃厚靈動,竟幾乎能夠與手中那塊田黃凍所媲美。
果然是雞母窩,一個個礦洞就像雞蛋一樣,圓溜溜的,分散又集中。
“你去洞外等我一會兒。”
把張宇打發出去,周晨捏了個禁制,心念一動,已經到了後山那片雞母窩礦洞羣。
土系靈術,周晨先前不過用用土盾,此時少不得要用一用了。
畢竟是第一次用,控制還不夠純熟,一個移山填海用過去,包括幾個雞母窩礦洞和周遭的山石地皮,乃是山上的樹木草叢,竟生生地被她挖掉了一大塊山。
看着一大片裸(禁詞)露出來的山石,周晨暗暗擦把汗,小心翼翼地把空間中那片山石表面的樹木、泥土又移回去,又怕被人看出破綻來,捏一個凝水術,將空間中的碧湖水成雲,在那片受牽連的樹木上澆了一些,眼看着樹木花草具都蔥鬱起來,把地面上些許痕跡也遮蓋了,這才鬆口氣,轉回山洞,施施然地與張宇、張師傅一起下山。
福州南后街北起楊橋路口,南至吉庇路達澳門橋,全長1000米左右,南后街牌坊是福州城內“三坊七巷”的中軸。它的東側有七巷(楊橋巷、郎官巷、安民巷、黃巷、塔巷、宮巷、吉庇巷),西側有三坊(衣錦坊、文儒坊、光祿坊),是從福州三坊七巷興起至民國期間主要的商業街,路面商賈雲集。
“正陽門外琉璃廠,衣錦坊前南后街。客裡偷閒書市去,見多未見足開懷。”
清末舉人王國瑞這道詩中將南后街比爲北京正陽門外琉璃廠,體現南后街以前的文化風貌。明、清時期的南后街依舊是“粉牆黛瓦石板路”、兩旁鋪面林立的熱鬧街市。至民國時,將路面拓寬,改成柏油馬路。
周晨從壽山回來後,時間不過下午四點,看着天色尚早,張師傅很熱心地說要帶兩人去南后街轉轉。
到了南后街,街口高高的牌樓,雄偉嶄新,卻少了些古韻。周晨也不以爲意,踏入南后街,就見兩側店鋪皆爲二層木質小樓,和黃棕色的木樓,加上各種古色古香的牌匾,屋檐下懸掛的一串串紅燈籠,這才略略有了一絲古街的意味。
南后街上,幾家牛角梳店鋪,米家船裱褙店,還有同利肉燕老鋪、大福星魚丸、桐口粉幹、福州古籍書店等等,張師傅一一介紹過來,都是上百年的老字號。
周晨也進同利肉燕老鋪品嚐了福州名吃‘太平燕’,看形狀與餛飩相差無幾,但入口,卻鮮香的很。
問及原因才知,這肉燕的皮子也是用鮮精肉加薯粉等物砸制而成。周晨這才明白,店後傳來的噠噠聲,原來是打製肉燕皮料的聲音。
一圈兒轉下來,幾家壽山石印章店,周晨進去轉了一圈兒,不是沒有好東西,價格就太高了。她自然不會去買。
夜幕四合,張師傅將兩人送至酒店,周晨與張師傅約好,第二日再來接他們遊覽福州。
福州的景點也算不少,鼓山、烏山、于山、三坊七巷、西禪寺、閩王祠、林則徐祠堂、西湖公園、江濱公園、華林寺、海峽國際會展中心(會展島)、平潭島等。名山有鼓山、旗山、青雲山、于山、烏山、屏山。名墓有王審知墓、李綱墓、林則徐墓。名園有福州西湖、南公園、煙臺山等。名塔有白塔、烏塔、羅星塔、瑞雲塔、三峰塔。名橋有萬壽橋、回龍橋、龍江橋。名居有林翰尚書故居、林則徐故居、嚴復故居、鄭振鐸故居、陳紹寬故居、林覺民故居、冰心故居……等等,張師傅果然是個稱職的導遊,引着周晨一路行來,不緊不慢,閒適得意地逛了三天,竟幾乎把福州的大街小巷逛了個遍。
其間,品嚐太平燕、魚丸、蝦酥等小吃無數,也購買了些當地的福州特產,三日後,張師傅將周晨二人送至機場,周晨給他五千元錢,賓主兩歡。
周晨趕回平洲,參加了一次明標,把那一塊玻璃中和冰種標到手。那邊,陳德望和王繼賢已經打理好,周晨把暗標填好,囑咐張宇到時投標,自己帶着陳德望和王繼賢,登上了北上的飛機。
一百八十二章 宛然
這次隨周晨北上的不知陳德望和王繼賢,還有他們蒐羅來的八九個木作好手,還有他們各自的學徒,七七八八加起來,足足有二十幾號人。
還好,回到北京,隋修文已經將安置的地方準備好了,周晨把這些人交給公司的人,說好先休息,改天再搞個聚會歡迎。自己回了四合院。
楊陽已經採風回來了,一家人聚在一起,自是歡喜地吃了頓晚餐。
晚上回房後,周晨和楊陽進入空間,才知道楊陽離開近一月,修爲竟幾乎沒有進步。想想沒有空間的時間差,這也難免,和楊陽興致勃勃地看了此次採風作的畫稿,隨即就讓楊陽自行去修煉,她則走到一座山下,那裡多出來一堆小土包,沙礫不多,大部分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卵圓狀石頭。
呵呵,難怪叫雞母窩,這原石竟活脫脫的和雞蛋沒啥兩樣。
參觀過壽山石館之後,周晨發現,許多在她看來是石殼的地方,被雕刻大師巧妙借色,會給雕件平添幾分趣致。是以,她看着這些雞母窩原石,也不敢亂下手了,只用靈力將它們聚在空中,用凝水術,將它們統統沖洗乾淨,隨即移到木屋前的環廊上。
這些石料皮殼較薄或無,晶瑩通靈,呈半透明狀,性微堅,有紅、黃、黑各色。在黃色石中偶見極細的蘿蔔紋,並有石皮,極似田黃石。黑色石中,質佳者,頗似坑頭牛角凍石。
周晨一塊塊把玩着,心裡琢磨着做成什麼樣的雕件……楊陽什麼時候修煉完畢,站到了她的身邊,她都沒注意到。
“媽媽,你這是去哪裡弄得啊?這些都是玉石嗎?”楊陽好奇地擺弄着一塊塊晶瑩剔透的石頭,小臉興奮地微微冒光。
周晨笑笑:“這不是玉,而是石。是中國四大印章用石之首的壽山石。其中的明黃色、豔黃色石料,成爲田黃石,歷史上被稱爲‘石中之王’和‘石帝’。 ”
說着,周晨掏出從羅細妹那裡購買的田黃石來,“你看,這就是一塊田黃!”
“啊,好漂亮啊!”楊陽兩手捧過去,細細摩挲着,一邊讚歎,“媽,我看着這田黃石絲毫不比翡翠差啊!”
這個問題,周晨實在是無法回答,只能笑笑帶過。
“媽媽,我看到我師傅經常拿着個石頭刻章,我明天給他帶一塊過去吧?”楊陽笑着道。
她師傅藏着幾塊石料,可是據她之見,都不如媽媽帶回來的這些好。
周晨恍然,古代擅書畫之人,也往往喜愛金石篆刻,楊陽師傅是書畫界的名宿,想來在印章方面的造詣也非同尋常了。
既然楊陽要拿來送師傅,她自然不會阻止,任由楊陽自己去挑。結果小丫頭趴在一堆石頭裡挑了好半天,挑出一塊桃花荔枝凍石來。
底部呈半透明的白色凍石,頂端一片嫣紅,恰如桃花灼灼,周晨失笑,小丫頭喜歡這樣嬌嫩的顏色。不過眼光不錯,這塊石料在這一堆中也算是上品了。
周晨扒拉了一下,拿出一塊通體赭黃的來遞給楊陽。這塊雖然不如她那塊田黃石色正,地子卻好,通體顏色勻稱,半透明,標準的凍石了。這種顏色,想來年齡稍大些的人會比較喜歡。
母女倆說說笑笑,又賞玩了一會石料,才離開空間休息。
第二日,周晨帶着王繼賢、陳德望去了琉璃廠碧遊閣,在那裡,與薛景良和肖平安見過。他們一方是標準的南派廣做,一方是地道的京城京作。見面客氣,卻都有保留,周晨也不理會,她收攏這兩派人馬,想的也是將來成立木器公司後,兼容幷蓄,集雙方之長。最起碼,要讓自己的木器廠出產的東西,風格更多一些,也好滿足更多顧客的要求。
下午,南雲和隋修文加上薛景良、肖平安、王繼賢、陳德望,開了一個碰頭會,商量了木器公司的進一步規劃安排。
晚上,一起吃了頓飯,算是給王繼賢、陳德望接風。
從酒店回來,周晨再一次上網搜尋楠木的產地。王建飛今天來了消息,廠房拆遷已完畢,再有不到一個月,就能把新廠房和辦公樓都建起來。裝修投入使用,一個月也就足夠了。楠木苗木的引進,就刻不容緩了。
上網一搜,周晨驚訝地發現,居然許多苗木公司供應楠木樹苗。其中京郊居然有一家苗木公司就有楠木苗。
周晨第二天立刻驅車趕往位於西郊的苗木場。
苗木場的楊經理接待了周晨,聽說她是來看楠木苗的,楊經理苦着臉道:“這幾十棵東西,是我去四川進苗木的時候捎帶上的,沒想到挪到北方根本不好養活。從運回來就一直放在暖棚裡,若是購買的話,我們負責給你們進行保溫防寒維護。”
周晨笑着搖搖頭,到了暖棚一看,幾十株小苗都蔫吧吧的。周晨仔細查看了葉子和枝椏,差不多就確定是楠木了,至於是不是金絲楠木,資料上說的極模糊,周晨心裡也沒數。
將這些小苗都買下,苗圃負責給送到四合院,那邊有個暖房,倒是可以避人耳目。
一時無法確定,周晨直接將這些小苗都種到了空間裡,反正一天後,是不是金絲楠木,就能確定了。
若不是,她再去趟四川就是了。四川山裡的珍惜物種可不少,周晨也是垂涎已久了。
轉日,就是平洲公盤最後一日的暗標投標揭標了,周晨已經把投標單填好交給了張宇,是以也就把這件事放下了。
忙忙碌碌地籌建木作公司,南雲和公司其他人的意見,還要再去趟蘇州和揚州。蘇式傢俱和揚州木雕,都是非常出名的,能工巧匠甚多。作品靈秀俊雅,用料考究卻比較輕靈,與廣作、京作風格迥異。若是能夠招攬一些名匠來,勢必對公司的發展更加有理。
周晨也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商議了一下,結果發現南雲身兼木作公司和珠寶公司的總經理,其他人也各司其職,獨獨只有她雖然是董事長,卻並無具體工作。換句話說,就是閒人一個。沒辦法,出去蒐羅人才的任務又落在了周晨身上。
要去揚州、蘇州,周晨就不由得想起浙江昌化的雞血石和浙江青田玉。這可是與和田玉、壽山石齊名的兩種美石。
況且,四五月的江南煙雨,梅子黃了,楊梅熟了,正是好時節。
想着江南煙雨散了會,會議定下各人的近期工作,都去忙碌,周晨閒來無事,晃晃悠悠地下了樓。
雖然還未到下班時間,但大樓裡進進出出的也不斷人。計劃生育了三十年,人口卻越發的多了。周晨腦子裡閃過這麼一條不相干的念頭,瞪着電梯門慢慢合上,繼續向下行。她的車子在地下二樓停車場。
“周晨!”
近在咫尺的低呼,含了一抹隱忍的笑意,周晨驀然回頭,視線就落入了兩個黝黑的眸子中。
“慕容?”
自從上次從山東回來,差不多已有半個月沒見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
“想什麼呢,那麼入神,我從樓上跟着你下來,若是我不做聲,你是不是一直不搭理我?”慕容瑒靠近一步,緊緊地貼在了周晨的身側。
她的身體微微一僵,轉眼,才發現壅塞的電梯中的人早已經走了個乾淨,眼下,只剩下她和慕容瑒兩個。明明空蕩蕩的電梯,她卻因爲欺近身邊的人感到逼仄起來。
努力地擠出一絲笑意,周晨側了側身,想要躲開一點兒,才發現自己已經靠在了電梯的最邊角,躲不可躲,避無可避。
擡頭,那兩道灼灼的目光仍舊定定地注視着,她努力地笑,道:“我只是想着事兒,沒注意……”
“你今天怎麼有空到這邊?”問出口,才覺得自己問的多餘,又猛地想起羅小妹的事,問道,“基金那邊開始運營了吧?我前幾天送來的那個孩子的資料,你看了麼?”
“嗯,看過了,條件都符合,徐釗已經聯繫那邊的醫院覈實過了,這兩天應該就派工作人員過去,若是順利,大約下一週就能把那孩子轉到京裡來了。”基金那邊因爲從開始就是慕容瑒操作申請的,徐釗也是慕容瑒推薦的,原來也做過慈善基金的管理工作。不過,資金用途和流向,還是慕容瑒在管理。
“唔……”聽到要派員工過去,周晨就想起羅細妹的媽媽和那個繼父,心裡有些膈應,稍稍思忖片刻,還是將那邊的情況對慕容瑒說了。完了,周晨道,“讓過去的員工注意下,那個男人……說不定會做出什麼。”
慕容瑒看着周晨臉上鄙夷和微怒,心下不以爲然。那個男人能在娶了那個女人後合力撫養兩個孩子數年,當不是太過無良之人,眼下不想給孩子醫治,大概也是覺得絕症花錢白費,不值得罷了。真有人替他給孩子看病治療,想必那人不會爲難,也不會提什麼不合理的要求。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柔聲安慰周晨道:“嗯,別擔心,我會提醒過去的工作人員。再說,我們的基金負擔的是孩子的醫療費用,他若是阻撓,除耽誤了孩子的病,他也落不了什麼好處。”
周晨想了想,確實如此。也就放下心來。
“嗯,對了,你認識刻章刻石手藝好的人麼?”放下羅小妹的事,周晨隨即想起自己那堆壽山石來,於是開口問道。
“刻章?”慕容瑒略略一頓,隨即道,“倒是認識一個。怎麼,得了好料子了?”
提及石料,周晨笑眯眯地點點頭,佯裝着伸手進包,從空間裡取出自己切割,準備送給楊陽和周昀的一對空白印章,獻寶似的遞給慕容揚。
“咦?壽山石?”慕容瑒驚訝地從周晨手裡接過那對空白印章,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才笑道,“玉質溫潤,瑩潔無類,如搏酥割肪,膏方內凝,而膩已外達。這是上好的魚腦凍啊,又從哪裡得來的寶貝?”
平洲玉石集散之地,慕容瑒也去過不止一次,多見翡翠,新疆和田玉、遼寧岫玉、甚至河南獨山玉等皆有,但壽山石、雞血石等卻鮮有。難怪自己趕往平洲未遇到周晨,看樣子是去福州了。
“呵呵,這個……保密。”她是偷偷地挖了人家的礦,實在是不能說。“你帶我去見那篆刻大師,我要做兩個印章。”
“篆刻大師?”慕容瑒如此重複着,不知爲什麼,臉上一絲尷尬一閃而過。
兩人已經走進地下車庫,來到周晨的攬勝邊,慕容瑒笑着伸手接過周晨的車鑰匙,坐上駕駛座,“你且說說,要雕篆什麼字?”
“呃,”周晨是想着送給楊陽和周昀的,什麼字麼,她還真沒想過。不過轉眼,她想起自己立意是要雕刻一頭猛虎和一匹奔馬的,於是笑道,“一塊刻‘虎嘯山林’,另一塊就刻……‘春風得意’!”
“春風得意?”慕容瑒低聲重複一句,一時瞭然,立刻笑應道,“好,就‘虎嘯山林’‘春風得意’。”
等到車子停下,周晨看看四周,竟是她先前兩次進京住過的那個小區,才訝然道:“篆刻大師與你一個小區?”
慕容瑒笑笑,卻不答話。引着周晨徑直上樓。
周晨越來越驚訝,一個小區,一個樓道,難道是鄰居?
可慕容瑒並沒有帶她拜訪鄰居,卻把她帶進了自己的房子。周晨在這裡住過兩次,是以並不陌生。進門,傢俱擺設也未作任何改動。她的目光隨意地在房間裡一轉,突然看到沙發上隨意放置的一本時尚雜誌……那本雜誌貌似還是她買回來翻看的。心虛地再看向陽臺,那裡小茶座的小几上,竟然也擺着她擱在那裡的一本書和一直果盤,果盤中是她從空間中隨意取的梨子,大半年過去了,梨子早已放不住了,那果盤的位置和旁邊的卷着的書,卻宛如剛剛被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