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個柔情似水,一個尷尬着不知如何面對,靜默了半晌,終是周晨堅持不住,慢慢地張開了眼睛。
入目,就是一雙溫柔的幾乎能將人融化的眸子,溫潤的微笑……
那數日被她壓抑在心底的思念,瞬間如崩堤的洪水,噴涌出來,將那先前的一點點尷尬衝的無影無蹤。
鼻子一酸,周晨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嘴裡喃喃地叫:“慕容……”
這個人不再是那樣冷冰冰躺在牀上,不再是空洞洞的沒有知覺。還是這樣讓她心暖的微笑,還是這樣讓她留戀的溫柔……
周晨伸手第一次主動摟住慕容瑒腰身,手下溫暖的觸感是那樣令人安心。這種感覺真好。
此時,失而復得,她才發現這個男人早已經走進她的心底。
自從聽到他受傷的消息的強自鎮定和彆扭,到知道他失憶之後的震驚和心痛,再到見到他毫無生氣的躺在實驗室中的樣子……這些天來,她每每在人前笑的開懷,心底的恐懼竟是那麼重。
慕容瑒初初見到周晨如此主動地親密,還欣喜若狂,卻不想,只片刻,他的胸前就傳來溼熱的感覺。她伏在他的懷裡,竟然不是歡喜,而是在哭泣。
自從見到這個女子,無論多麼艱苦勞累,都未見她露出一絲倦態來,而且,雖然他大概知道她經歷了些什麼,但他看到的只是她不懈地努力生活,還從未見過她流露出這種屬於小女人的怯懦,更沒見過她的眼淚……
這一刻,他心痛,卻又有些莫名的歡喜。
這是不是說明,周晨開始真正的接受他了?在他的面前卸下了人前的堅強?
他的心軟的一塌糊塗。談判桌上舌燦蓮花的彷彿不是他了,只知道摟緊她,再用一些力氣。
口中則只是柔聲地輕喚着:“晨晨……晨晨……”
好一會兒,周晨心中壓抑多時的委屈彷彿才發泄盡了。腦子清醒了,想起自己哭的一塌糊塗,又有些羞臊起來,想要跑開,又怕一臉狼狽被慕容瑒看了去,就此伏在他的懷裡,那被淚水浸溼的衣服,冰涼浸溼,又是那麼難受……
不知道她此刻的掙扎,慕容瑒卻從胸前不再加重的溼意判斷出,她已經止住了哭泣,連忙小心地捧住她的肩頭,把她從懷裡托起來,低頭,想要勸慰幾句,卻不想,周晨此時完全清醒過來,第一時間,就是驅動意念,將自己、慕容瑒和身下的牀一起,轉移出空間。
同樣的是牀,只是因爲房間裡沒有開燈,光線突然暗下來。
慕容瑒愣了愣,周晨已經從他的懷裡掙出來,跑進了洗手間。
洗着臉,周晨暗暗慶幸,幸虧自己及時醒悟,纔沒有在慕容瑒面前暴露空間。否則,慕容瑒的記憶剛剛恢復,再經不起一次抽去記憶了。
洗淨臉上的淚痕,周晨稍稍用靈力調理了一下紅腫的眼睛,讓它不是那麼難受,這才走出門。
房間裡,慕容瑒已經打開了牀頭的落地燈,暈黃的燈光下,慕容瑒微笑着倚在牀頭上,那樣含着微微的笑望過來。
疏淡的眉目,就在這樣的燈光、微笑中,生動到了極致。
而他那份自然隨意,就彷彿一個丈夫等待妻子一起安寢一般。
驟然,周晨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房間,自己的牀,此刻,那個男人就那樣自然地倚坐在那裡,她該怎麼辦?
心突然慌亂起來。剛剛在衛生間裡調整好的微笑,也僵在了臉上。
她該這麼若無其事地走過去,與他同牀共枕?還是該就此離開,去別的房間?
呃,還有還有,明天一早,周爸周媽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從她的房間裡走出來,會是什麼表情?
還有楊陽……
看着周晨站在衛生間門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竟然蒼白起來,慕容瑒終於坐不住了。
他起身,下地的瞬間,還感到腿腳似乎有些不太協調,心裡也沒怎麼在意,急匆匆走到周晨身邊,攬住她的肩頭問道:“晨晨,怎麼了?不舒服麼?是不是剛纔哭的太狠,頭暈?”
如此詢問,周晨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難道對慕容瑒說,她不知道如何處置他?
這樣的沉默,看在慕容瑒眼中,加上剛剛那樣讓人心疼不已的無聲哭泣,就成了她虛弱頭暈的說不出話來了。急忙扶着她往那張大牀走去。
“別怕,剛纔哭的太狠了,躺一會兒就會沒事了……”一邊走,慕容瑒還一邊安慰着周晨。
看着漸行漸近的大牀,周晨閉了眼徹徹底底的當起了鴕鳥。
明天早上的事情,留到明天早上操心吧,她現在什麼都不想想不想管了。
被慕容瑒一路攙扶着,小心翼翼地扶上牀,又給她把枕頭、被子都整理好,周晨乾脆閉了眼睛。
既然被當成了病人,就當的徹底一些吧。轉而,剩下的事情怎麼處理,就丟給身邊的這個男人吧!
只是,讓周晨猶豫不決的事情,慕容瑒卻似乎根本沒有在意,他把周晨服侍着躺好,轉而去衛生間裡,將那件被周晨哭的溼透了半邊衣襟的衣服脫了,衝了個澡,卻想起這裡沒有換洗的衣物,不得已又穿上剛剛那條類似於病號服的睡褲,用浴巾將精赤的上身裹了,再次回到牀邊。
俯身看看周晨安安靜靜地躺着,心下稍安。看來是真的哭累了,這麼一會兒就睡熟了。
放下心,慕容瑒才感到自己身體的疲憊來。不知爲什麼,他的身體痠軟的彷彿生了一場大病。
心愛的人躺在身邊,慕容瑒心安地上了牀,躺在了周晨的身邊,一側身,手臂自然而然地隔着被子環住了周晨的腰身,閉上眼睛,須臾,就再次沉沉睡去。
周晨剛纔並沒有睡着,她只是用神識進了空間,把楊陽送回了她的房間。
慕容瑒的靠近,讓她的神識倏然收了回來,理智的堅持,卻抵不住對這份溫暖的依戀,心情糾結着,僵硬的身體卻漸漸放鬆下來。先前,她給慕容瑒注入記憶,耗費了太多的精力體力,此時放鬆下來,竟也慢慢睡去。
一覺酣眠。
再次睜眼,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感受到身邊的溫暖和腰上的胳膊,周晨倏然一驚,猛地坐起身來。
她不能就這樣帶着慕容瑒見周爸周媽和楊陽,只是想想,家人看着大清晨從自己房間裡領出一個男人的情形,就分外詭異。
必須趁着家人還未起牀,將慕容瑒偷渡出門。
想想自己家沒有慕容瑒的衣服,周晨只好把身上的金絲天蠶寶衣脫下來,變成了一套男士的休閒裝,這才附在慕容瑒耳邊輕聲呼喚:“慕容,慕容,起來了!”
慕容瑒緩緩張開眼睛,就看到周晨烏黑的眸子、紅潤的脣瓣,近在眼前。睡夢中的彌矇還沒散去,睜眼見到心愛之人的欣喜,讓他的大腦沒有運轉,已經伸手將周晨攬進懷裡,脣瓣也熟練地覆上了她的。
清新香甜,似乎還帶了一絲水果味道,慕容瑒本只是一個輕輕地觸吻,轉瞬就變成了火熱的深吻。
脣舌深深纏綿了許久,兩人都是有些喘起來,慕容瑒才戀戀不捨地放開那對柔軟,伸手將周晨緊緊地攬進懷裡。
“晨晨,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真好。”
周晨被吻的頭腦發暈,思維也基本上處在當機狀態,這種甜言蜜語聽在耳中,自然又添了幾分歡喜。
下一瞬,就聽到慕容瑒的下巴靠在她的頭頂,輕聲卻鄭重道:“周晨,嫁給我吧!”
周晨的身體倏地一僵。她想要擡頭看到慕容瑒的眼睛,來確認他這句話的真實度。卻又有些害怕。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讓她有些被衝昏了頭的迷茫和失措。
說出求婚的話,慕容瑒忐忑地等着懷中人的迴應。半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他俯下身,捧起她的臉,手心裡的臉龐紅紅的,脣瓣因爲剛纔的大力吮(禁詞)吸而微微紅腫着,愈發如帶露花瓣,嬌豔欲滴。
他忍不住,再次輕輕地吻了吻,這纔再次柔聲道:“周晨,嫁給我吧!”
此時的周晨,就像一個滿懷幸福,又滿懷忐忑的小女子,完全沒有了商界強人、化境高人的果斷和強悍,她慢慢擡起眼,定定地望進慕容瑒的眼睛。
那一雙油黑的眸子裡,清澈坦然,帶着濃濃的希冀和企盼,還有一絲忐忑和不安……
這一瞬,周晨突然感到,先前的掙扎猶豫都是那麼多餘。這個男人,足以讓她感到心安。
天下之大,何以爲家?
小的時候,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家。大了,有心愛之人相伴,那裡都能爲家。
心安了,就可爲家!
心安是歸處!
完全是不自禁地,周晨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個點頭,慕容瑒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自己長久的渴望一朝得以實現。愣怔片刻,隨即回過神來,笑意就從心底眼底涌出來,隨即溢滿了整個臉龐!
“晨晨!”慕容瑒喃喃着,輕輕吻吻她的脣角,隨即從胸膛裡發出一陣低低的,卻是那般純粹的笑聲。
看着身邊歡喜的有些發傻的男人,周晨的眼角眉梢、嘴角也禁不住溢滿了喜意。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張開手臂,緊緊地摟着他,給他最真切的迴應。
歡喜半晌,周晨最終還是帶着慕容瑒偷偷地溜出了家門,到早市上轉了一圈兒,卻什麼也不買,還是慕容瑒自動自發地到一家粥店定了幾分粥品,幾分早點,兩人這纔不至於逛早市空手而歸。
兩人相攜而歸,一進家門,恰看到周媽媽正在一進的廚房門口,與初嫂說着話在準備早餐。
“媽!不用做太多早餐了,我們買了一些回來。”周晨滿臉笑容地和周媽打招呼。
周媽媽的注意力卻顯然沒注意到周晨說的早餐,一雙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周晨和慕容瑒牽在一起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