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慕容清總算是沒有讓慕容瑒太失望,與周晨約定,等週末周晨和慕容瑒訂婚之後,就讓周晨帶他去博城的碧遊莊園參觀。
眨眼,週末到了。夜裡下了一場雨,這一天,陽光明媚,又涼爽愜意,是夏末難得的一個好天氣。
四合院收拾的乾淨整潔,一進院中,一棵幾十年的金桂和數十盆各色菊花,爭豔浮香。
周家和慕容家很默契地低調處理訂婚,只等結婚時,再宴請賓客。實際上,這個訂婚儀式更像是雙方家長的一個見面會。
上午十點整,兩輛黑色的奧迪車停在了四合院門外。慕容瑒的父親慕容勤和母親冉婉清到了。
周爸爸周媽媽,還有臨時趕過來周暉顧敏,在二門處迎着,把慕容家家長引進門。
慕容瑒跟在父母背後,進門就要直奔三進院落,卻被冉婉清微笑着阻住。一邊用不大卻足以讓衆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瑒兒,你不給爸媽介紹一下嗎?”說着,臉上含着笑,眼中卻帶着淡淡的嘲諷地瞥向周家人。
周爸周媽臉上的笑微微一滯,不等慕容瑒開口,周媽已經笑道:“呵呵,慕容夫人還真是幽默。我們周家小門小戶,沒什麼七姑八姨,就只我們老兩口守着周晨姐弟倆。”
慕容勤掃了冉婉清一眼,自己笑着對周爸道:“聽瑒兒說,親家年齡比我們大,沒想到一見之下,居然這麼年輕,我們都不敢認了。”
周爸稍稍一笑,算是給予慕容勤一點兒面子,又不無得意道:“說起來,這都是晨晨丫頭孝順,整天變着花樣兒的給我們老兩口進補調理,我不耐煩也不忍辜負了孩子的一片孝心。年輕不敢當,但身體都還算硬朗,沒什麼病痛之類的。”
雙方暗暗一場交鋒之後,已經走近一進院的客廳。
四合院的建制,從外邊來看,已經讓慕容勤和冉婉清暗暗動容,但當兩人進入客廳,卻是禁不住震驚了。
當廳一整套金絲紫檀手工傢俱,全部是手工雕刻,嵌着羊脂白玉的插屏。羅漢牀和紫檀椅上,鋪着墨綠色團紋蓮花蜀錦坐墊。百寶閣子上擺件不多,幾塊玻璃種翡翠,已經耀花了人的眼睛。廳房角落裡,放着一尊羊脂白玉的巨型山料,還有一株幾乎齊人高的紅色珊瑚樹。美輪美奐,流光溢彩。
兩家人按賓主坐定,周晨和端着茶水點心水果的初嫂、王嫂一起走進來。
擡眼看過去,周晨看到客位上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容貌不如慕容瑒溫潤,但那份儒雅沉穩,卻與慕容瑒、慕容清一脈相承。
周晨心中暗道,真人比電視上看着年輕多了,也和藹多了。
走上前,周晨將茶奉給慕容勤和冉婉清,微笑道:“叔叔、阿姨請喝茶!”
自從周晨走進門,慕容勤就慈祥地看着她,此時結果她奉上的茶,一邊掀起填白瓷蓋盅,登時一股極悠遠極清透的香氣撲鼻而來,心中驚訝,面上的慈祥微笑一直不變道:“好茶!”
“叔叔誇獎了。”雖是第一次見慕容勤,但周晨卻下意識地覺得這個人比冉婉清可親許多,笑着客氣一句,隨即道,“這是我們莊園自己培植的新品種蕊珠吐悠,叔叔嚐嚐看味道如何?”
慕容勤自然欣然品嚐,冉婉清也不好再說什麼,也捧着茶杯慢慢地呷了一口,茶水入口,那股清透淡遠的香氣,登時讓她精神一振,不由也開口讚歎一聲:“這茶好!”
周晨微微一笑,沒有接冉婉清的話,而是接過王嫂手中的果盤放在桌上,對慕容勤道:“這果子也是自家園子裡結的,叔叔和阿姨也可以嚐嚐。”
通體碧綠的荷葉翡翠果盤裡,擺着龍眼般大小的櫻桃,鮮紅欲滴;金黃色的馬奶子葡萄……都頂着露珠,晶瑩剔透,又香氣縈繞,引得人想要品嚐一番。
周晨轉身,目光與慕容瑒對上,兩人相視一笑的默契落在慕容勤和冉婉清的眼中,一個欣慰,一個暗恨。
而讓冉婉清不愉的是,周晨今日戴了一套金絲紅翡首飾,那剔透晶瑩的紅色翡翠中,粲然耀目的金絲。這樣極品的翡翠,莫說她沒有,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當即生出滿心的不甘。
再怎麼富貴也不過是鄉下女人,戴上什麼珠寶也只是糟蹋。
奉了茶點,周晨沒有停留,退了出來。慕容瑒也跟着出了客廳。
廳中,雙方家長隨意閒談,慕容勤雖居高位,但言談和藹風趣,與周爸爸談起孩子們的事,也算相談盡歡。
慕容瑒出了門,已經不見了周晨的身影。他徑直向着周晨居住的三進院走去。
·········
寬廣浩瀚的大西洋上方,一輛豪華專機正破雲而行。全世界的目光這一刻幾乎都聚集在這架飛機上。
這輛飛機外表並沒有特別,但機翼和機身上醒目的星條旗卻向人昭示着這架飛機的重要地位。
飛機穿過大西洋上空,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即將到達美國紐約時,機上的機長突然眼前一黑,飛機就像飛進了黑色的迷霧一般,登時失去了方向。
機長反應迅速,立刻命令飛機駕駛員打開飛機大燈和雙翼機尾上的指示燈。
但是,這個猜測顯然不太靠譜。
黑霧中,飛機幾乎沒有顛簸,平平穩穩的,就像進了一個幻境一般。
機組人員剛剛打開大燈,還沒等嘗試着尋找到路,轟然一聲巨響,飛機猛地一跳,機艙中包括全體機組人員在內,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機長急忙想通過無線電與地面聯繫。但呼叫了無數遍,卻絲毫沒有得到任何答覆。機長的心越來越涼,越來越絕望。
卻還殘存着一些理智,開始召喚機組人員,分發救生物品,跳傘!
可惜,還沒等機長作出進一步的指示,飛機再一次發生了爆炸。
很快,這架備受關注的飛機轟然墜落,落入海中。
中東某國等待迎接貴賓的儀仗人員等在機場,原定飛機到達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所有迎接人員都在翹首以待。星條國駐軍司令站在人羣中,臉色陰沉。
一個士兵匆匆趕到,附在他的耳邊低語幾句,駐軍司令臉色一黑,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機場。
國家首腦在出訪途中遇難,之後將會帶來怎樣的混亂,應對那些自殺式襲擊和四處的民族主義者的反抗,他早已經捉襟見肘的防務,都亟待他儘快作出部署,以防出現不可收拾的混亂。
······
相隔不到一個小時,某島國東京都千代田區九段阪的一座神社發生火災,前來祭祀的該國自民黨總裁和一衆內閣議員數十人,只有兩個行動遲緩還沒來得及進入神社的人逃出生天。
因爲,此次神社祭祀有媒體現場直播,導致全世界幾乎在第一時間都見證了這次無妄之火。
熊熊大火燃燒了整整兩個小時,島國自誇反應行動全球第一的消防隊確確實實以極快的速度趕到了現場,但高壓水龍和泡沫、粉末等等滅火措施統統上陣,卻無法遏制火勢,相反的,不論是水還是泡沫粉末,噴到着火處,都彷彿給火噴了油一般,反而會使得火焰越燒越旺。
一個多小時後,這座臭名昭著的挺立了百年的神社轟然倒塌。又過了一個小時,神社連着葬身火海的自民黨總裁政要們一起化成了一堆黑乎乎不分彼此的灰燼。
當日,無數網站媒體打出醒目的大標題:武士道精神讓人以死相殉!--記某島國政要集體以身祭奠先靈。
作爲島國最大的在野黨,自民黨受此重創後,核心成員幾乎全軍覆沒,徹底衰落下來。
而那位宣佈不參拜神社的首相,暗暗抹一把冷汗的同時,也立即面向媒體聲明,儘快調查處理這次火災的原因。
只不過,島國首相很快就沒有精力應付這件突發性火災事件,因爲一年前發生的差一點導致的核電站爆炸的地震海嘯,再一次爆發。
好死不死的,這一次地震海嘯比去年的南移了一點兒,就在島城京都毗鄰的神奈川。地震高達8。6級,比零八年中國汶川地震更重,而且因爲靠近人口密集的京都,造成的損失和傷亡,那就不是中國汶川地震的十幾萬人可以比擬的了。
地震發生時間是凌晨四點四十四分。人類睡眠最沉的時間。無數人在睡夢中被磚石混凝土埋葬。地震發生後不到兩個小時,強海嘯爆發,神奈川的海水倒灌進來,伊豆、箱根、橫濱、京都……昔日繁華頓成一片汪洋。
不得不說,島國首腦福大命大,因爲外訪再一次逃過一命。但是,地震和海嘯造成的巨大損失,讓他欲哭無淚。
不到一週時間,世界兩大經濟強國陷入一片混亂。特別是島國,蒙受此次巨大的損失之後,國內經濟和民衆精神幾乎崩潰。無數揣測和論斷喧囂塵上,更有人直指島國曾經犯下的滔天罪行,罪行昭彰,卻不知悔改,不思懺悔,導致天理輪迴,報應如斯。
緊接着,星條國南方某隱秘基地發生爆炸,其中的物資人員盡數損毀。接下來,幾個極其隱秘的核基地也發生連環爆炸。曾經裝備來用於威懾其他國家,耀武揚威的核武器,在自己國土上傾瀉出恐怖的威力。巨大的蘑菇雲,一朵朵升起,讓剛剛對某島國倒黴拍手稱快的星條國人,驚恐無比。死亡的陰影似乎隨時都會降臨到頭上。經濟本來就處於低谷的星條國,徹底地陷入了困境。
其他諸如星條國連續發生的數起颶風洪水災難、歐洲某國的冰雹肆虐、突發性瘟疫流行……整個世界彷彿都陷入了一團混亂。無數人驚恐無比,無數人開始相信末日論,認爲末日即將到來。
在這一片恐慌中,國內卻意外地平靜。某些國家軍事科研機構,這段時間卻是異常興奮和繁忙。
他們不定時地在自己的實驗室中會發現,或許是一個簡單的文件袋,或許只是一個小小的芯片,小心翼翼地察看後,卻赫然發現,是某國最先端的航天、軍事科研成果。
········
博城,碧遊莊園,養生館。
周晨一踏進養生館大門,就聽到南博明、慕容清和趙庭訓、胡老爺子一羣老頭兒的爭吵之聲。
這些老頭兒現在幾乎把這裡當成了常住地。
每天享受着莊園自產特供的茶、酒、果、菜的同時,就是釣魚、打牌、下棋。只是,這些老頭兒都越來越孩子氣,釣個魚都能因爲位置好壞、互相影響之類吵上一通。更別提打牌下棋這些本身就帶着強烈競爭色彩的娛樂遊戲了。
“喂,臭狐狸,下棋無悔,你這樣還算不算男人?”南博明的大嗓門無人能比。
“我不是男人都能贏你,你算什麼?”胡老爺子不緊不慢的聲音,卻格外嗆火。
話音未落,南博明就跳了起來。
周晨撫撫額頭,苦笑一個,走了過去。這樣火爆的場面,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爺爺,”周晨先向慕容清叫一聲。
這老頭兒醋勁兒特別大,自從那日她和慕容瑒去西山因爲稱呼問題彆扭過一次之後,就特別在意周晨這個孫媳婦的所有權問題。特別是當着南博明和趙庭訓的面兒,若是周晨不第一個和他打招呼,能彆扭好半天。
“南爺爺!”轉回頭,周晨又對南博明稱呼一聲,這纔在趙老和胡老身邊坐下……唉,這羣老頭兒,實在是無聊,每次都計較這些,她實在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
與趙老和胡老打過招呼,胡老笑着解圍:“晨丫頭過來什麼事兒?”
周晨感激地對胡老笑笑,道:“今兒,探險森林裡有活動,狩獵外加野營。我過來問問幾位老爺子誰有興趣……”
周晨的話未說完,南博明第一個站起來,哈哈笑道:“還是晨丫頭懂得我老頭子的心思……去,把我的老朋友拿來,我去試試身手。”後一句已經是對身後的警衛員說的了。
慕容清對南博明搶出風頭顯然不滿,但森林探險狩獵野營活動顯然誘惑力夠大,只是冷冷一哼,揮揮手,讓警衛員也去給他拿傢伙兒。
周晨不禁暗汗,要是真讓這倆老傢伙把他們的傢伙兒拿來,今天森林探險,說不定不僅僅是狩獵,還會整出人命來。他們的傢伙兒她可是見過,那可都是見過血的真傢伙。
她連忙擺擺手,阻止:“兩位老爺子別急,我們這次活動給各位參加者準備了獵槍。而且,我先說明白了,凡是參加者必須服從工作人員的安排,在工作人員的安排線路上行進,否則,一概取消參加資格!”
南博明和慕容清互相瞪了一眼,同時冷哼一聲別開頭,算是默認了。
周晨這才讓幾個老人去換獵裝,一起去狩獵。
狩獵、釣魚、養花、游泳、下棋……幾個老爺子在莊園裡樂不思蜀。
對於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災難報告,看過一笑置之。同時發一下感慨,他們真的是老了,只要安享晚年就好,這些事就交給年輕人去做吧!
一衆老爺子呼啦啦開進尋寶園的密林,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稀里嘩啦地放了一陣槍,不愧是身經百戰的老戰士,收穫竟然不少。當晚,一行人就在森林邊緣的小溪旁烤肉喝酒,最後暈暈乎乎的南博明不知怎的與趙老爺子一言不合,非得要拼刺刀決鬥。周晨好不容易把兩個喝高了的老人勸住,回頭,慕容清和胡老爺子把酒看戲,不亦樂乎呢!
安撫了一衆老爺子,周晨細細地向周暉交待了,這才離開。
信步走來,周晨不知不覺地走出了莊園,再次來到博城街頭。
已是初冬,街道兩旁的梧桐樹葉一片枯黃,在瑟瑟地寒風中簌簌發抖。
時值深夜,白天的繁忙喧囂都已經沉靜下來,稀落的車輛、偶然騎車走過的行人,在夜色裡,顯得寥落而匆匆。
周晨身上只穿着一件煙紫色的長裙,同色系的小羊皮短靴,踩着一層零落的枯葉,軟軟的。
做個深呼吸,微冷的空氣入肺,清冷沁涼,說不出的舒暢。
這段時間,她一步步實施着打擊計劃。那些曾經招惹過她、算計過她的勢力,大都根本盡毀。部分還殘留着少許勢力的,也都人心惶惶,根本沒有人有精力來搜查是誰下的手。更沒有能力來追究肇事者的責任。
長久積壓在心中的這口悶氣,終於能夠抒發出來,讓周晨心情大好,看着這深秋的寥落夜色,也格外美好起來。
近兩年時間,博城市容大變,街道整齊了,原來街頭蜘蛛網般的電線,都換成了地下光纜。曾經昏黃的路燈,變成了高大明亮的太陽能路燈。因爲莊園的存在,來博城旅遊的人日益增多,致使博城涌現出了一大批與之配套的酒店、餐廳,裝飾各異,成了另一道風景。
也因爲流動人口的增加,博城原本就有的一些土特產也生意興隆。一家家經營農家布、柳編、草編等特色工藝品的商店,在酒店賓館中間,帶着些鄉村氣息,熱鬧喜慶。
周晨一路走來,不知不覺走到楊陽上過的小學門口。
相比其他來說,這所擁有幾十年歷史的小學變化不大。依舊的灰色花崗岩大門,伸縮門、鐵藝透視牆,還能看到楊陽曾經就讀過的教學樓、小操場……
站在門外,凝望着寂靜的校園,周晨彷彿看到楊陽還是六歲的珠圓玉潤的小丫頭,排在隊列裡,瞪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滿眼欣喜興奮自豪地戴着小黃帽走出來……
似乎又看到,自己每天早午晚三時,騎着自行車到學校門口接送孩子,就像無數年輕的媽媽一樣,平淡着卻充實幸福。那個時候,她還以爲,她的一輩子就會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下去。
等到老了,孩子大了,離開了他們,他們就會像當年楊致遠描述的那樣,悠遊山水之間。
一晃眼,物是人非。
楊陽大了,那份曾經平淡的幸福卻已經不再。
周晨不禁想起,今天偶爾在家裡發現的一個小小日記本。上邊有一篇日記是這麼寫的:
以前家裡有三個碗,一個大的,一個小的,一箇中等的。大的是爸爸的,素雅的白色上面有灰色的小碎花,小的是我的,依舊是白色,但上面卻是俏皮可愛的青蘋果,中等的是媽媽的,還是白色,上面是優雅的一束花。
早飯時,一人一個碗,吃的什麼已記不清,只記得,那是天下的美味。
待我到了五六年級,三個碗漸漸荒廢,直到此刻,吃飯時只我一人,媽媽即使一起,也吃的極少,甚至只是爲了看着我吃。
一天,收拾碗櫥,又看到了那三個碗,他們早已蒙上時光的塵埃,輕輕擦拭他們,卻總覺得沒有以前漂亮,是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就像這三個碗漸漸失了色彩,感情,亦是如此。
……楊陽寫這篇日記的時候是多久之前?
好像是她和楊致遠離婚後的那幾天吧。
“讓讓,讓讓!”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周晨才醒悟過來,自己已經離開了學校門口,走到了一家糖葫蘆店門口。
店主騎着三輪車帶着一摞箱子準備回家,她有點兒擋路了。
“對不起!”周晨道着歉讓開路。
那騎車人聽到周晨的聲音,猛地停下扭頭看過來:“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