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了。周總。”保安微微一窘,紅着臉退了出去。
周晨低頭繼續處理手下的文件,用內線電話叫來相關幾個部門的主管,將文件交待下去。
這邊的事剛剛處理完,慕容瑒也走了進來。
“你來的正好!”周晨微笑着起身迎上來。
慕容瑒揚揚眉,難得的露出一個調皮的表情,“哦?這麼說我今天的表現很好咯,那晨晨有沒有獎勵?”
周晨被他逗得輕笑一聲,走過來握住他的手:“走,帶你去見客人。表現好了,一起獎勵!”
會客室中,楊志學和妻子今天特意換了一身見客的衣裳。
楊志學穿了一身幾百塊錢剛買的西服,妻子小霞則穿了一件黑色長毛衣,黑色打底褲,只可惜,本來挺高的個子,卻因這件長毛衣顯得腿短,粗壯的腰肢和肥大的屁股,更是展露無遺。
長期在戶外風吹日曬的臉,已經失了少婦的光澤風韻,粗黑不堪,兩頰上還頂着兩塊明顯的日曬紅。
他們的兒子楊小龍已經十歲,正在上四年級。繼承了媽媽的大骨架,卻因爲營養不良,顯得很是瘦弱。加上瘦的皮包骨的楊志學,一家人的營養極不均衡的,彷彿都被這家的女人一個人獨吞了一般。
楊小龍剛剛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還帶了沒見過世面的孩子那種拘謹。不過等工作人員送上茶和飲料離開後,楊小龍就活了過來。
想起臨來前父母對他說的話,咕咚咕咚將待客的鮮果汁喝了個精光後,立刻嚷嚷起來:“咱快點兒去尋寶園玩吧,我們好多同學都去過,他們說那裡邊的森林探險特別好玩兒,有真的鹿和野雞、野兔,誰逮住就歸誰……還有釣魚、撈珍珠……快去吧,這裡一點兒也不好玩兒,咱們老呆着這裡幹嘛……”
雖然周晨答應他們來做客,但看周晨將他們安置在這裡,卻遲遲不肯現身,想想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不免心中忐忑。
聽着楊小龍一個勁兒地嚷嚷,心煩上來,揮手就給了兒子一巴掌。楊小龍正在念叨碧遊莊園中的好玩的,毫無防備地捱了楊志學一巴掌,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只覺得一陣劇痛,楊志學的妻子急忙上前把孩子扶起來,就見楊小龍的嘴巴里血淋淋的,孩子也好像被打傻了一般,迷迷瞪瞪的,心痛地咋呼道:“小龍,你怎麼了?”
“媽……哇……”被媽媽這麼一叫,楊小龍終於反應過來,張嘴一哭,血水連着兩顆牙齒涌了出來。
“小龍不哭……”小霞心痛的不行,把孩子抱進懷裡,安慰一聲,扭頭對着楊志學吼道:“楊志學,你發什麼瘋啊!”
看到孩子吐出的兩顆牙齒,楊志學也有些後悔自己失手,心裡愧疚下,更加煩躁。聽到小霞嗆火,也惱起來。
“管好你的兒子,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別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
“我們娘倆給你丟人顯眼?”小霞原本只是埋怨丈夫下手重了,聽了楊志學這句話也真怒了,把還在嚎哭的孩子放在沙發上,一下子跳起來,掐着腰喝道,“楊志學!好哇,你這還沒攀上人家的大腿吶,就嫌我們娘倆給你丟臉,嫌我們娘倆上不了檯面了……我,我跟你拼了!”
說着,往前一撲,對着楊志學的臉就是幾把,就聽楊志學哀嚎幾聲,臉上登時多了幾條血道子。
“你這個臭娘們兒……瘋了嗎?”楊志學反應過來,氣的三角眼吊起來,橫眉立目地喝道。
小霞是真的氣的失了理智,不管不顧地又要上前撕扯,楊志學伸手一把將她推出去,轟隆隆,嘩啦啦……
不論小霞多麼人高馬大,看上去多麼高壯,但真正面對男人的武力時,女人還是吃虧的。
毫無反抗餘地的,小霞向後跌出去,砸在一個紅木花架上,與花架和上邊擺放的蘭花一起摔到地上。
這一下摔得實在是狠了,後背被紅木花架一墊,腰好像要斷了一般痛起來。小霞顧不上其他,哎喲哎喲地聲喚起來。
楊小龍被父母這番大動作驚得止住了哭聲,臉上掛着眼淚鼻涕,呆愣愣地看看怒氣衝衝的爸爸,又看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呻(禁詞)吟的媽媽,卻不知該做什麼。
周晨和慕容瑒走到會客室門口,恰恰聽到會客室中傳出來的一陣轟響,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目光越發冷了幾分。這些人還真是沒有長進,她還以爲他們想出什麼詭計來了,沒想到還是來打砸的。
哼,如今的碧遊莊園可不是當初籌建時那寥寥幾個人了。她也早已經不需要對他們客氣什麼了。
頓住腳步,周晨回頭,負責會客室接待工作的員工立刻上前來。
“周總!”這個員工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聽聞碧遊莊園待遇高,有發展前途應聘過來工作,今日聽說來客是總經理的弟弟弟媳,還覺得是個機會,若是能夠就此得了總經理的青睞,不怕沒有提升機會。
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這裡剛剛離開去弄了一盤招待貴客的水果來,會客室裡就鬧成了一團,而且,還好死不死地被周總撞個正着。
嗚……她的命怎麼這麼苦,這下子,不但提升無望,只怕連在這裡的工作都會保不住了。
“去,叫執勤安保人員和行政部、法律部的負責人都過來。”周晨神色平靜地吩咐着。
那員工本來正着急自己去洗水果,若是周晨詢問會客室中的情形她無法回答呢,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有指責,還吩咐她去做事,這無疑是並不打算追究她什麼,立刻放下心來。連忙答應着,飛奔離開。跑出老遠,才發現自己手上仍舊端着一盤莊園自產的高檔水果。
周晨站在會客室外,聽着會客室中小霞的呻(禁詞)吟,小龍也反應過來,又哀哀地哭起來,倒是楊志學在發泄了心中的煩悶後,一聲不吭地蹲在地上。
他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今日本是要來和周晨攀關係的,怎麼的也不能在這裡鬧起來。這下好了,老婆孩子打了不要緊,若是把周晨惹惱了,他的計劃就都泡湯了。
周晨輕輕地籲出一口氣,慕容瑒身後攬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轉過來,讓她的目光對上他的:“你若是不想見他們,就去休息,這裡的事我來處理。”
看着眼前溫柔如水的目光,周晨心中的鬱卒一掃而空。
不管這些人如何,他們已經與她沒了任何關係。她即將一起生活的是面前這個優秀的男人,是這個將她疼愛到縱容的男人。
握住他溫暖的大手,周晨釋然一笑,搖搖頭,轉身,推開會客室的門,走了進去。
會客室裡,此時是一片狼藉。
楊小龍蜷縮在沙發一角,哀哀地哭着。董小霞仍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手捂着腰眼哀呼着,楊志學蹲在另一邊,雙手抱着頭,不知表情如何。
地上紅木花架摔在一邊,花架上擺放的一盆素心春蘭已經徹底毀了,青花瓷花盆摔的粉碎,嬌嫩的蘭花被摔的花葉離散,經過董小霞一陣擠壓,已經徹底香消玉殞了。
周晨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目光在滿臉血跡的楊小龍身上微微一頓。
這個孩子,是她看着在產房裡出生的。自小,只要有個病啊災的,都是她帶着去醫院就診……當初她疼這個孩子,可是絲毫也不比對周昀差的。
記得,當初她和楊致遠關係最緊張的時候,楊小龍和老二家的楊金龍,兩個孩子還天真地對她說,要保護她和楊陽……兩個孩子的這幾句話,算是那個家庭留給周晨的唯一的一點兒溫暖吧!
想及此,周晨沒有理會躺在地上的女人,也沒有理會心懷叵測的楊志學,徑直繞過一地狼狽走到了楊小龍身邊。
“小龍,這是怎麼了?”周晨彎下腰靠近孩子,聲音也不自禁地放柔。
楊小龍看着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子向着自己走來,連哭都忘了。聽到這個漂亮的女子柔聲地詢問,他眨了眨哭的紅腫的眼睛,好半天才忐忑叫:“大……媽?”
“嗯,”周晨答應着,拿着溼巾給楊小龍擦下巴上的血漬。“小龍這是怎麼了?”
“大媽……”孩子被嚇得不輕,看到這個許久不見的真心疼愛自己的大媽,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依靠一般,心裡的委屈涌上來,一頭撲進周晨的懷裡,“大媽……嗚嗚……爸爸打我……打媽媽……嗚嗚……”
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對自己老婆孩子動手算什麼男人!
周晨心中鄙夷,卻並沒有說什麼,拍拍孩子的肩膀,將他臉上的血漬擦乾淨。小龍一哭,她也已經看到孩子的牙齒磕掉了,嘆息一聲。取來一杯水讓孩子漱口,將嘴裡的血清洗一下。
那名招待員動作迅速,很快就將周晨要的人員帶了過來。
周晨拉着小龍的手站起來,對慕容瑒點點頭道:“我帶孩子去看看傷!”
說完,對那幾個匆匆趕過來的工作人員點點頭,轉身走出了會客室。
“嫂子!”看着周晨往外走去,楊志學才反應過來,一躍而起,大聲叫着,就要去追周晨,卻被兩個安保人員閃身擋住。
董小霞見自始至終無人搭理自己,也終於掙扎着捂着腰爬起來,看着自家男人被安保人員阻住,立刻衝上前嚷嚷道:“你們幹啥?你們幹啥?”
慕容瑒臉上一貫的溫潤笑意斂去,清冷的目光瞥了那兩個安保人員一眼,那兩個員工立刻退後一步。
楊志學見他們退開,還要衝出去找周晨,眼前一花,卻被一個溫雅俊挺的男人擋住。
這個男人他還見過,當初他們帶人來莊園打砸,想要藉着楊致遠被咬傷來賴一筆錢時,也是這個男人與周晨在一起。看這個男人與周晨如此密切,想必此人就是周晨傍上的大款了。
哼,那女人倒是有本事,被他哥哥拋棄了,居然還能傍上這麼年輕多金的男人,也算是厲害了!
楊志學挑挑眉,一臉痞賴地盯着慕容瑒道:“我要找我嫂子有事,請你讓一下。”
“嫂子?”慕容瑒狠狠地盯着楊志學,隨即嘴角一翹,閃過一絲嘲笑,“不知你的嫂子是誰?”
“周晨!這裡的老闆!就是我嫂子。”楊志學看到周晨那麼緊張楊小龍的傷,還以爲周晨對楊致遠舊情未泯吶,得意地笑笑道,“你沒看到周晨領着我兒子去療傷嗎?她就是我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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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周晨是我的妻子,我怎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多了你這麼個弟弟?”慕容瑒冷冷地說完,轉身對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道,“把今天損毀的物品估價……”
負責招待室工作的員工一聽這話精神一振,立刻如數家珍道:“一個黃花梨木花架價值十八點八萬,一隻景德鎮青花珍品青花瓷花盆價值兩萬八千元,一本珍品素心春蘭價值十六萬……”說到這裡,這名員工的目光一轉,看到白色真皮沙發上抹得血跡,立刻又道,“白色真皮沙發一套,價值三萬九千八百元。”
“……一共四十一點五八萬元!”
聽着這名工作人員巴拉巴拉報出的一串數字,楊志學和董小霞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價格?”慕容瑒臉色清冷,很顯然對員工報出的這個價格並不認可。
負責行政後勤的主管立刻道:“這些都是公司自產之物,所以記賬都是用的成本價格。若是市場價格,應該比這個價格上浮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六十。”
慕容瑒點點頭:“嗯,就按你說的處理吧!讓他們照價賠償之後再離開。若是……直接報警!”
說完,慕容瑒也不理會那兩個呆若木雞的男女,揚長離開。
“喂!你們這個訛人!這是敲詐……”董小霞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跳起來嚷嚷開了。
楊志學也大聲嚷道:“喂,這裡都是我嫂子和侄女的東西,我不過是打破幾件東西,還要我補償?……”
慕容瑒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攥的指節發痛,卻終是沒有再返回去。
耳聽着會議室中的喧鬧戛然而止,也不知哪些工作人員怎麼處理的,慕容瑒冷哼一聲。
若是這些人就此收手也就罷了,否則,不等周晨說什麼,他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