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裡面傳出白愛睡的失聲之語:“六指神怪!你真是沒有人性,竟然放出蜘蛛咬我。我白愛睡在外面受人欺負,到你這裡,給你辦事,你又不把我當人看,我今日與你拼了!”接着,就聽樹林搖撞,“咚咚”聲響,亦不知裡面誰勝誰負。
石字路與何流沙忍受不住,何流沙對石字路道:“你與珠斯花等在這裡,我進去看看!”說着,身子拔地而起,跳入草叢之中,用劍砍倒前面草叢,向裡衝去。
石字路見狀,在外面大喊:“何流沙,小心他的蜘蛛!”
何流沙答應一聲,身影卻已消失不見。
這時,石字路轉頭來看珠斯花,見她目中含情,正癡癡地望着何流沙的消失之處,但見她身上粘滿樹枝,猶如落魄書生,一副可憐模樣。
石字路忍不住上前道:“珠斯花,我不該讓你們來到此處,如今讓你受委屈,我內心真過意不去!”
珠斯花淡淡一笑,對石字路道:“事已至此,說這話又有何用?”
石字路見珠斯花話中有話,又不好再說,聽裡面已經沒有聲音,擡眼望去,只有一片低矮如人頭高的樹叢,裡面並不見人影,亦不知何流沙他們情況如何?
石字路急忙對珠斯花道:“你在這裡等候,我進去看看便來!”說完,抽刀向樹叢裡面躍去,他揮動手中大刀,砍掉粘人樹枝,頭亦不回,向裡面猛衝,這樣不停地砍着跳躍。直到他雙臂累得無力,方纔停手,四處望去,樹叢茫茫如煙,並沒有三人的身影。
何流沙手舞長劍,尋聲向白愛睡與六指神怪打鬥的方向走去。沒走幾步,便遠遠地看見六指神怪與白愛睡正打在一起。
這時,猛聽六指神怪喊:“看我今天如何要你性命!”說着,舉起雙掌,向白愛睡砍去,白愛睡亦不敢怠慢,用落英掌去迎接。頃刻,兩人已過招幾回,一時並不分高低。
白愛睡見何流沙向他們奔來,高聲對何流沙喊:“小心他的蜘蛛!”
何流沙答應一聲,又向他倆衝去,突然他見腳下一個黑囊,囊口大開,從裡面爬出許多有熟蘋果般大小的紅蜘蛛,順着他的雙腳,爬將上來,何流沙一驚,忙又拔腳去跑,卻再也拔不動彈。原來,那紅蜘蛛已從地上將他的雙腳用粘絲粘住。何流沙匆忙之間,忙用劍去刺,雖然刺死幾隻,無奈蜘蛛數量極多,已有幾隻爬到他的膝蓋,將他雙腿纏住,緊不可割,猶如繩索一般,使他再也難動,何流沙急忙將手中劍抖開。一邊刺殺爬上腳的蜘蛛,一邊將纏在雙腿的蜘蛛絲割開。這種蛛絲韌性極強,何流沙割了幾劍,已累得氣喘吁吁,更使他感到吃驚是,他的劍身也被蜘蛛絲粘牢。如同一根木棒,再也不似先前鋒利,他急將劍身往身邊一棵樹擦去。不料,蛛絲粘在劍上,卻擦不下去,猶如焊上一般,何流沙手足無措。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倘若如此下去,用不了半個時辰,蛛絲便能纏到他的頭上,到那時,他開口睜眼都已困難。更無事可圖了,想到這裡何流沙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這蜘蛛如此厚密。真是生平未見,但不知此時該如何是好?
正在這危機時刻,猛聽遠處的白愛睡大喊:“何流沙,給你清心風涼油!”何流沙猛見白愛睡左手一揚,向他扔來一物,他忙用手去接,正好將飛來之物接住,何流沙接在手裡,見是一個小瓶,蓋口密封,他不敢遲疑,迅疾打開瓶蓋,頓時從瓶中涌出一股強烈的氣味,直往鼻孔裡鑽,何流沙忍不住打個噴嚏,忙將瓶中之物向蜘蛛倒去,那些還在亂爬的蜘蛛聞到這種氣味,紛紛閃避,迅速地爬到一邊。而滴到他身上之處,便將蜘蛛絲融開。
這時,猛聽六指神怪罵道:“白愛睡!你竟敢偷我的清心風涼油送人?看我今天如何處罰你!”說着,將十二根指頭伸張開,頓如十二隻利劍,齊向白愛睡刺去,白愛睡疾閃身去躲,卻被腳下樹枝絆倒,白愛睡反應極快,就地一滾,躲開六指神怪的攻勢。又迅疾站起身。用落英掌去擊六指神怪。
這時,何流沙已將劍身重新磨好,蛛絲盡被清心風涼油融掉,他拔起兩腿,對白愛睡高喊:“白愛睡,我來了!注意。”提起手中寶劍,向六指神怪刺去,六指神怪見何流沙衝來,怒問:“快把我的清心風涼油還我!”
何流沙罵道;“清心風涼油已經被我用光,你這老賊!對人爲何這樣狠毒?”劍花一抖,已欺至六指神怪面前。
白愛睡見何流沙真的動氣,忙對何流沙喊:“小心他的指力,你快閃開,我來擋他!”何流沙聽白愛睡此語,並未理會,又仗劍來刺。
六指神怪大叫道:“白愛睡!你們竟敢在我這裡撒野?我有心饒你,今天也不饒了,看指!”語畢,雙指一抖,一直向
白愛睡衝來。
何流沙見有機可乘,順勢躍到六指神怪身後,要向他身後進劍,不料,六指神怪如身後有眼一般,疾忙反掌回來,一指刺中何流沙右臂。頓時,何流沙一聲大叫,鮮血滲透衣服,從裡面流了出來。
何流沙不知是計,反被六指神怪一指戳中,白愛睡見狀,疾揮掌來擊,要讓何流沙退後。不料,就在這眨眼間,六指神怪又“刷”地一掌,打向奔來的白愛睡側脅,白愛睡求勝心切,未曾提防,等他反掌來接,已經晚矣,白愛睡登時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六指神怪怒問白愛睡:“快把我的清心風涼油還我!否則,我要你的性命!”
何流沙在六指神怪身後道:“清心風涼油在我這裡,已經被我用完,等過幾日我再還你一瓶!”
六指神怪嘿嘿一笑,轉頭對何流沙道:“我這清心風涼油是苦煉十年而得,如今被你片刻用光,你要還我?又拿什麼來還?量你也不知他的價值,你兩個何流沙亦不值一瓶清心風涼油!”
何流沙有些不信,懷疑地問:“六指神怪!你說話也未免太過,還你一瓶便是。又如何太驚小怪地如孩子一般?”
六指神怪道:“何流沙,想你不知這清心風涼油的來歷,他乃是太陽身後的天球植物油,你地球之上,又如何能有此物?”
何流沙用嘲笑的口氣道:“聽你所言,你是到過天球了?但不知你是否亦去過金水火土星呢?”
六指神怪怒道:“何流沙,我無心與你這樣無名小輩耍嘴,我既已得到所需之物,在此已經沒用!”說着,六指神怪從懷中掏出白愛睡給他的那個小包,放在三棵樹之間的一個石塊之上,向下一按,那石塊與布包一併落入地下。再也不見。
何流沙心中大驚,又見六指神怪來到一排樹木之後,打開一個木架門,鑽了過去,何流沙剛要跟進去看個明白,卻聽“咚”地一聲悶響,再也沒有聲音,亦不見六指神怪出來,何流沙不知六指神怪搞什麼把戲?手握寶劍,慢慢地向木架門走去,向裡面喊:“六指神怪,你搞什麼鬼?快快出來!”
何流沙連喊幾聲,亦聽不到回答,何流沙便提劍進去,來到室中,但見炊具均在,卻沒有了六指神怪的影子,只見地中心有衆多衣服碎片,似火燒灼痕跡,有一種刺鼻的腥氣在屋中不散。何流沙心中大奇:難道這六指神怪會隱遁功?能在空氣中消失不見?
何流沙找遍各處,亦不見六指神怪的影子。他想到外面的白愛睡,也許他會知道六指神怪的底細。想到這裡,何流沙忙從室中出來,向白愛睡走來,但見他倒在地上,正望着他,似乎有話要說。何流沙老遠便對白愛睡喊:“你怎麼樣?六指神怪怎麼不見了?”
何流沙不見白愛睡回答,走上前去,卻見他已經氣絕多時,早已不能動了。
何流沙忙俯身將白愛睡扶起,見他身側有六個指印,深深地印在衣服之上。而衣服之內並無傷痕。
何流沙見此情景,心中大驚,白愛睡成名日久,落英掌的功夫更是天下無比,卻怎麼突然會被六指神怪打中?而六指神怪打完他之後,又在空氣中消失不見,這實在令人不解。想起白愛睡平時所爲,壞事做盡,但也爲人做了不少好事,今天倘若沒有他偷的清心風涼油,也許我這時不會活在世上。想到這裡,何流沙又覺得對白愛睡不起。一時望着白愛睡的受傷之處出神。
這時,聽石字路從遠處走來,他來到何流沙身邊,見白愛睡已死,吃驚地問:“怎麼?六指神怪將他打敗了?”他似乎有些不信,慢慢地蹲下身子。查看白愛睡的傷情。石字路看了片刻,亦不能理解,憑白愛睡的武功,對六指神怪雖不能取勝,但也不至於死得如此之慘。
石字路又慢慢地站起身,想起以前自己曾多次要殺他爲師報仇,卻戰他不過,以致他能活多日,近日又有人講,殺師偷籍之事是從良所爲,並非是不會笑白愛睡,爲了澄清真相,他才與白愛睡同來找六指神怪,不料,六指神怪如此狠毒,竟用重手法打死他。又留下一段懸案,倘若他自己所斷非真,豈不冤枉了師弟?想到這裡,面對白愛睡的身體,他又無法作聲。
何流沙輕輕地將白愛睡放在地上,慢慢地站起來,環顧周圍,見此地樹木繁茂,均如人高,並無可跑之處,可是,六指神怪又到哪裡去了呢?
石字路見何流沙似乎在尋人,纔想起六指神怪來,忙將手中刀握緊,問何流沙:“白愛睡被六指神怪打死,你卻躲在一邊消遙?如今,我一定要找他問個明白!”說到這裡,石字路忍不住大喊:“六指神怪,你在哪裡?有本事出來!我們比試一下!”
青竹自密林中出來,毫無目標
,信步而去,剛走不遠,便迎面看見清子。此時,青竹的理智又有一些清醒,她見清子一人孤獨而行,疾走上前,要抱清子,清子見瘋女人又向自己奔來,忙閃到一棵樹後,對青竹大喊:“你不要過來!否則,我就打你!”
青竹猶如未聽見一般,又向他身邊走去,口中道:“清子,我是你媽媽呀!你怎麼連媽都不認識了呢?這些天你在哪裡?實在是讓我惦念!”說着,走到清子面前,伸手就要抱他,清子此時即怕又驚,聽起她口氣,可信可親,看其神態,又可怖可怕,清子見青竹伸手來抱自己,轉身便跑,對青竹喊:“不許你碰我!我不認識你!”青竹又追趕上去,用淒涼而又悲哀的口氣對清子道:“清子,我是你母親,你不要跑,我要和你說幾句話!”說罷,又向清子追來。
清子見這個瘋女人緊緊將自己纏住,又想起昔日與母親在一起的幸福日子,母親關心備至,如今一人在外,又無人問津,碰到個瘋女人,也沒人幫他一下,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哭了起來。
青竹見清子哭起來,立即站住不動,吃驚地問:“清子!你怎麼了?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更難受!”
清子聽她口氣,真如母親一般,但看她醜陋面貌,無論如何?亦不能與他記憶中的母親相提並論,清子大聲喊着:“我要我媽媽!媽媽,你在哪裡?我好想你呀!”
不料,清子開口這樣一喊,青竹亦承受不住,禁不住眼淚也掉將下來,青竹一邊流淚,一邊對清子道:“清子!都是媽不好,媽就在這裡,是媽給你帶來了不幸。清子,你是媽活下去的支柱。如今,你若不認我這個媽媽,我活着又有什麼用?”
清子聽她言詞懇切,句句是理,心中疑慮又大大減少,正這樣猶豫時,猛見青竹奔跑過來,伸手將清子抱起,清子亦不敢看,但看她面上醜態,禁不住將眼睛慢慢閉上,不敢看她一眼。
青竹將清子抱在懷裡,有如得到至寶一般,忍不住瘋狂的吻起來,口中不停的說道:“清子,你爲何不理媽?讓媽爲你流盡了眼淚,媽快想死你了。清子!我在這個世界上失去的已經很多,我不能再失去你。”
清子忍住不說話,他閉着眼睛,承受着這種可怕的愛撫。
青竹痛快地親個夠,並且抱住清子,清子慢慢地掙開眼睛,看着青竹的激動神情,亦不掙扎,只把眼睛轉看着外面,但內心卻生出以前所感受到的溫馨與安詳。他忍不住看了青竹一眼,心中痛苦地想:她如果真是我母親,該有多好啊!
兩人又走一會兒,青竹漸漸有些抱他不動,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清子見狀,掙扎着要下來,青竹吃驚地將他放下,但仍然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着清子的右手,生怕他跑了一般。
這時,遠遠地見前面奔來兩匹馬,馬速很快。片刻,便到青竹兩人面前,清子認得,來人是老毒主龍古冬和老酒鬼錢總溜,清子忙大聲問:“老酒鬼,你去哪裡?”老酒鬼道:“去找宇文化及!”老酒鬼說完,噴着滿嘴酒氣,從馬上下來,看着清子身邊的青竹,問清子:“你怎麼和她一起,你不害怕嗎?走!咱們一起去皇宮玩玩,如何?”
清子對着老酒鬼的耳朵,低聲道:“這人硬說是我母親,抓住我不放,你能否想想辦法把我帶走?但要有個條件,不能讓她哭,她一哭我就心中難受,我看她一個人也怪可憐的!”
老酒鬼答應一聲,便站起來看着青竹,不料,剛纔清子的話卻被青竹聽見。此時,青竹又淚流滿面,緊緊地把清子在抱懷裡,口中道:“誰也不準抱走我的孩子!誰敢抱走我的孩子?我就和他拼命!”
龍古冬在馬上高聲說道:“真是豈有此理!大白天竟敢搶人?”說着,打馬過來,一把將清子拎在馬上,對老酒鬼高聲道:“我們沒功夫與一個瘋子羅嗦,快走罷!”說完,打馬便走。
老酒鬼亦翻身上馬,向龍古冬追去,青竹見龍古冬二話不說,拎起清子便走,高聲喊道:“還我的兒子!你們爲什麼搶我的兒子?”可她的雙足,畢竟不抵兩馬。很快,青竹便被遠遠地甩在後面。
清子坐在龍古冬懷中,聽到背後的哭喊聲越來越小,他也眼中掛淚,心中無比淒涼,他不理解,這個瘋女人爲何總盯着他不放?倘若她真是自己的母親,她爲什麼變的這樣醜陋瘋癡?這一連串的問號,他又無法找到答案。
龍古冬將清子抱在懷裡,對他道:“你與一個瘋子在一起,大概十分無聊,今天,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那裡十分熱鬧!”
清子毫無興趣地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裡呢?”龍古冬道:“我帶你去皇宮,那裡有錢,又有好酒,又十分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