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貴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別人給看光了。
不過,此刻看到男人往前走去,她也不是傻的,立即就明白了對方肯定是發現了有藏着的人!
一瞬間,熹貴妃的目光裡充滿了殺意。
顧不得現在已經死去的皇帝,熹貴妃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跌跌撞撞地跟着男人往前走。
“……奇怪,只是一個普通的博古架子嗎?”男人用手將博古架子上的書全部都弄倒,卻並沒有發現有人躲藏的跡象。
只是隔着薄薄的一層牆壁,燕皎然卻覺得脖子上像掛着一把利刃一般。不知不覺之中,燕皎然的呼吸都屏住了。
千萬別發現,千萬別發現,千萬別發現……
燕皎然都不敢再繼續看外面了,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突然轉頭髮現這室內有夜明珠的光,明明之前覺得並不怎麼明亮的光芒在燕皎然現在的眼中卻覺得刺眼得不得了。
她連忙撲過去將那夜明珠想要取下來,但那夜明珠下面的底盤支架不知道是怎麼做的,愣是一點兒都弄不出來。
燕皎然只覺得現在自己的心跳大得嚇人。
幾乎是在下意識地,伸手去想要擋住夜明珠的光亮。
但燕皎然不知道,正是這一亮一暗之間的轉換,讓外面那原本沒有注意到的人一下子就看了過來!
然後發現了那個隱蔽的小孔。
“這個是……”熹貴妃順着那人的目光看過去,雖然之前被掐脖子掐得頭昏眼花,但是卻也清楚地看到了那個小孔。
這是……
必定裡面有人!
熹貴妃內心已經有些癲狂了,伸手就想要去摳動那個小孔。
那個男人被熹貴妃這一毫無禮儀且粗魯的行爲弄得有些難堪,內心鄙夷了一下對方,然後纔開始在牆上摸索起來。
或許是這兒的暗室並不是很難碰觸,不多時,男人就找到了開關,然後扭轉了一下按鈕之後,悄無聲息地,原本平整的牆面上滑出了一個門。
······
已經到了年關,晉王將要交代的事情寫完之後交給信鴿,這才從書房中走出來。
看到外面已經鋪滿了的皚皚白雪,晉王難得地感覺到了蕭索和孤獨。目光越過天際望向那深紅宮門所在之處,那裡面有他的妻。
雖然自己已經讓人打點過宮裡面的一些人,但是皇宮自古以來都是詭譎測的,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人的生命,雖然這段時間他的王妃在宮中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委屈,但是晉王依然放心不下——要燕皎然能夠在晉王眼睛看得到,手觸碰得到的地方,他可能纔會稍稍放心些許吧。
不知道皇帝的情況到底什麼時候給個了斷——無論是生還是死,其實對晉王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只要自己遠離這權力中心,遠離這京都的漩渦,不管這裡如何風雲變幻莫測,都不會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影響。
正在沉思中,晉王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慌意亂,就好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似的。
對於這樣的變化,晉王並不敢掉以輕心當做是錯覺——自從知道了他和燕皎然之間有“心有靈犀一點通”之後,晉王這段日子就是每天按照自己的“直覺”過日子的。
只要沒什麼不好的預感,那麼晉王就不會太過擔心,就知道自己的王妃在宮中過得還算不錯。但是現在……
晉王眉頭緊皺,顧不得考慮太多,直直地往皇宮的方向趕去。
······
男人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那扇門,他能夠保證,在自己的這種速度下,沒有人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屋子裡空蕩蕩的,並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與此同時,一陣溫熱的氣息從自己的身旁掠過,男人下意識地低頭,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難道,剛纔是風?
正當男人疑惑的時候,熹貴妃帶着脂粉香氣的身體一下子靠了過來——暗房的門本來就很小,兩人正好將門堵了個嚴實。
熹貴妃並不是想這個時候來勾引男人,只是想早點看清那暗房裡的人是何方神聖。
暗房內,夜明珠靜靜的散發着自己的光輝,整個房間的佈局極爲簡單,一張鑲嵌着金銀寶石,雕刻着五爪金龍的太師椅,一張單人案几還有一副茶盤和一些書本和筆墨紙硯……簡直就像是另一方小天地。
但是,卻沒有人。
熹貴妃已經想出了好幾十種讓那個偷看自己失態的人的死法了,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這裡面居然沒有人!
“怎麼可能?怎麼會沒有人?會不會是從別的通道給逃走了?”
“……”男人不說話,只是靠近那圓圓的夜明珠旁邊,鼻尖微動——有一股好甜美的味道。脂粉香?不對,沒有脂粉香那麼甜膩,這是女人的香氣還是……
雖然內心轉了好幾個念頭,但男人的面容卻絲毫沒有多少變化,見熹貴妃像是發瘋一般將暗訪裡的東西全都給掀起來然後弄得亂七八糟的,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就這個樣子,還是僅次於皇后的貴妃呢,真不知道那些修養風度去哪兒了!
“沒有……沒有都沒有!到底藏到哪裡去了!?”熹貴妃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類似於密道的地方,但這並沒有讓她安心,反而越發的不安了——難不成真的人間蒸發了?!
“沒有就沒有,這說明是沒有人的。”男人見熹貴妃發瘋的樣子,之前對她的那點兒旖旎的心思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走吧,還要處理一下外面的事情。”男人在外面轉了一圈,又摸了摸那夜明珠上……那個香味,果然不是錯覺。
只是,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
燕皎然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這纔鬆下那口一直提着的氣,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似的軟到在牀鋪旁邊——差一點,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如果不是自己靈光一閃去系統存儲裡的道具中翻找,找到一個可以隱匿身形和氣息的道具,在那個男人打開門的時候趁着那一點點空隙擦肩衝出去的話,自己現在絕對就必死無疑了!
因爲,就算不被發現,等熹貴妃他們將門關了的話,她也絕對無法自己從那暗房裡逃出去!因爲那個暗房的出口只有一個!
經此一事,燕皎然決定再也不以身犯險了——怎麼就聽到總管說皇帝有事找就傻乎乎地跟上去,然後皇帝讓自己躲着自己就真的老老實實躲着了呢?
燕皎然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就這麼死了的話,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們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了嗎!
想到這裡,燕皎然又想起皇帝已經被殺了——那個男人,因爲燕皎然忙着逃命,並沒有注意看那個男人的長相,而且後來因爲恐懼,也沒有看清楚對方的身形,只記得對方穿着的衣服料子很是不錯,至少是個達官貴人……
啊對了!
燕皎然回想起來,突然記起那個男人似乎自稱過“本王”……
那麼,是王爺了?!
可是,會是哪個王爺呢?
其實當朝王爺並不多,也就那麼四個,可是除了自家的王爺,其他三個燕皎然都不太熟悉——就是他們的王妃,燕皎然也不過見過兩面。
第一面是在皇后的千秋節上,第二面則是在前段時間皇帝病危她們都入了宮來。
其實之前在皇后千秋節之後,那三個王妃不是沒有邀請過她這個晉王妃,但是那個時候晉王的處事方式就是誰也不親近,因此面對那些邀請,燕皎然都推了。現在想來,只依稀記得似乎韓王的妃子是個中年女子……不過,因爲皇親國戚什麼的都比普通人吃得好穿得好保養得好,因此實際年紀也都猜不太出來。
自然也就無從她們的年紀再結合她聽到的那個男人的聲音“對號入座”了。
更何況,和已經去世的雲老爺子不同,那三位王爺的子嗣可是多得很,嫡子庶子什麼至少都有三個,而這三個又生孩子……
想着想着,燕皎然就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而等她睡着之後,門鎖微動,一個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出現在她的房內。
正是晉王。
······
燕皎然是被噩夢驚醒的。
在夢中,皇帝那張沾滿了血跡的腦袋一直往她面前湊,不僅如此,那臉上還不停地掉落皮膚和肉塊,鮮血淋漓之中還可以看見森森白骨,無論燕皎然怎麼躲,怎麼逃,她都擺脫不了皇帝飄飄忽忽的追擊。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追我不要追我了!啊——!”
猛地睜開眼睛,燕皎然還沒有來得及回過神來,就看見牀邊突兀地立了一個黑乎乎的身影,一時半會兒夢境和現實還沒有來得及分清楚的燕皎然又“啊——!”地驚叫了一聲。
白骨這次聲音剛剛從嘴脣見溢出來,便被對方眼疾手快的捂住了,這纔沒有讓這聲驚叫劃破皇宮:“噓——”
熟悉的聲音和氣息讓燕皎然回過神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雙如深潭般的眼睛,內心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做噩夢了?被嚇着了嗎?”晉王見燕皎然安靜下來,隨後將她抱在了懷裡,“你夢見什麼了?”
“我夢見……”燕皎然喃喃開口,正要說下去,突然一愣,反應過來,“不對,王爺,您怎麼進來的?”這皇宮裡的守衛可森嚴了,要是晉王被發現擅闖皇宮,哪怕他是王爺,也不會被輕饒的。
“不用擔心,皇宮裡的禁林軍還奈何不了本王。倒是你,一直說着在皇宮裡過的還不錯,若不是本王這次親眼所見,你還要瞞到什麼時候去?”
窩在晉王的懷裡,燕皎然原本因爲晉王的到來二放鬆的身體又整個人都開始僵硬了,眼神極度慌亂,但因爲現在燕皎然的頭是靠在晉王的胸口的,所以晉王並不能看到燕皎然的表情:“什……什麼瞞啊?”
“還想狡辯?”晉王伸手摸了摸燕皎然的臉蛋,本來只是純然帶着親暱意味的觸碰,但是卻在碰觸到對方那臉上的細汗時神色嚴肅了:“……你到底夢到了什麼?這麼害怕?”
都嚇出冷汗來了……晉王從來沒有在燕皎然的身上感受到她有這麼害怕的時候。
“我……我夢到皇上在追着我跑……”燕皎然遲疑了一下,輕聲說起來。不等晉王皺眉——夢到皇帝追着跑這是什麼意思——燕皎然就繼續道,“他身上都是血,而且臉上的肉都爛了……”
晉王伸手捂住了燕皎然的嘴——並不是因爲他害怕,而是這種事情,並不是刻意亂說的。更何況,之前燕皎然就因爲這個夢而感到害怕,既然自己已經大概知道是什麼了,那麼他自然也不能再讓她去回想那麼恐怖的夢境了。
但是,這次燕皎然卻並沒有被晉王安撫道。
她拉下晉王的手,猛地擡起頭,一雙明眸帶着恐懼、慌亂和不知所措緊緊地盯着晉王:“王爺,您知道嗎?我那個不是夢……是真的!”
不等晉王開口,燕皎然就一字一句的開口:“皇上死了——被別人殺死了!”
晉王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緊緊地盯着燕皎然的臉,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星半點兒的玩笑或者是謊言的痕跡,但是,什麼都沒有。
他不是不敢相信皇帝死了,他只是不敢相信爲什麼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自己的王妃卻知道了,而且如此篤定。
“本王信你。”只是很快,晉王就按住燕皎然的後腦勺,將她輕輕地按在自己的懷裡,“你親眼看見的?一定嚇壞了吧……”
被晉王用如此呵護的姿勢抱在懷裡,感受着對方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服源源不斷地傳到自己身上,似乎連自己身上骨頭縫兒裡的寒意都被驅趕得一乾二淨,燕皎然終於抖抖索索地,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一點不留地對晉王說了出來。
······
燕皎然說完了話,反而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在她的心目中,沒什麼能夠攔得住自家王爺的,而無論什麼事,交給自家王爺,一定能夠得到最妥善的處理。
因此,經歷了今天的驚嚇和恐慌,又累又困的燕皎然在給晉王說完了事情之後,因爲有了晉王的存在,安下心來,就無法抵抗睡眠的侵襲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反倒是晉王,在聽完了燕皎然的敘述之後,臉上的神色越發的凝重。
他沒想過,皇帝就這麼死了——誠然,他曾經想過,如果沒有了皇帝,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活得這麼步步驚心,可是,不得不承認,皇帝在生前,是功大於過的。
這次皇帝病重,晉王也做好了對方會病逝的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他卻是死在別人的手裡。
雖然他即使往自己在最好的兄弟身上插刀子,利用陰損的手段獲得了皇位,即使他臨死之前還想要利用自己一把去對抗六皇子,但是想到皇帝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去了,饒是冷血冷清的晉王,也感到頗爲唏噓。
不過,逝者已矣,現在重要的,除了皇帝的死因,還有那個和熹貴妃勾結在一起的男人……自稱本王……
要說最有可能性的,自然是皇帝的堂弟南王,但是,晉王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晉王還沒有來得及深思,就聽得外面一陣喧譁,隱隱約約還有小宮女阻擋的聲音。
耳力極佳的他自然聽到了外面的處境不適合他出現,因此雖然擔心自己的王妃,但此地不宜久留,晉王只能暫時離開。
而此時,燕皎然也被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吵鬧的聲音給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就要起來。可是不等燕皎然反應過來,門就猛地被打開,費皇后帶着趙婉清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連串的宮女太監們。
燕皎然還有些睏意的眼睛猛地睜大,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她們兩個怎麼湊到一起了?
······
因爲費皇后和熹貴妃之間“王不見王”的原因,平日裡費皇后對這趙婉清的態度也是很普通的,至少,正是因爲皇后對趙婉清不上心,而燕皎然又可以借康小皇子的名義和費皇后多親近親近,因此在皇宮裡的小日子也過得挺平順的,至少不會有踩高捧低的人認爲晉王妃不被這宮裡的“大人”看重而暗中剋扣。
“臣妾參見皇后。”燕皎然連忙站起來給費皇后行禮。
初初進門的時候後,見到燕皎然現在還半坐在牀邊,髮鬢微亂,臉上還有些微汗的樣子,費皇后原本淡漠無波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極細微、極細微的擔憂和焦慮。
“晉王妃,你可是離開過屋子?”
不過,該問的還是得問。
“是的。”燕皎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回答道——但並不是她不知道審時度勢,而是想着這個樣子,自己明顯身上這一套就不是普通呆在屋子裡的衣服,就是說謊也不像樣啊。
聽了燕皎然的話,費皇后張了張嘴,有些不太知道該如何開口,但她身旁的趙婉清卻像是抓到了天大的把柄一樣,掛着紅紅眼眶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懷疑:“既然如此,不知道你之前又在哪兒呢?”
這趙婉清一向注意自己的儀容,爲什麼臉上像是哭花了妝的樣子?雖然疑惑,但燕皎然對趙婉清並沒有任何關心之意,因此燕皎然根本就不理會趙婉清額責問,只是輕飄飄道:“皇后娘娘都還沒有說話,六皇子妃,你這可是逾規矩了。”
一句話,堵得趙婉清恨不得將燕皎然的那張嘴巴給撕下來——就連趙婉清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一面對燕皎然,她引以爲傲的自制力和風度都要打打折扣,而且,基本上每撞上燕皎然,自己好像都是隻有輸了的份兒?
憑什麼?!
明明自己才比她更優秀好嗎?!
······
趙婉清卻不知道,第一次燕皎然在見她是擔憂自己鬥不過她,因此專門使用了幸運香囊,而現在,燕皎然因爲擔心趙婉清在皇宮裡還鬧什麼幺蛾子,因此直接用自己這段時間晚上都要看的書上學習的符咒給自己和趙婉清下了一個“咒”——只要趙婉清對自己的惡意越強,那麼趙婉清在對上自己的時候就會越弱勢。
正因爲這個世界上有蠱蟲、蠱毒這樣東西的存在,所以這種符咒纔不會因爲觸碰世界的法則而無法使用。
其實這也點兒類似於道教的符咒,但比起那些可以據說可以召喚鬼神,呼風喚雨的能力來說,要“科學”得多。
就像是蠱蟲蠱毒是借用蟲子來“施咒”的,符咒則是直接用意念凝聚成“力量”——用曾經系統精靈的話來說,也是人類“生物能量”的另一種轉化。
比如說舉個例子——在在墓地或者停屍房之類的地方,哪怕是大白天的烈日當頭,人們都會覺得很陰冷,那就是因爲這些地方人類死了之後但是身體的負能量場沒有消失掉,聚集起來之後就會帶動來到這裡的人受到“負”的影響。
而比如在熱鬧的集會的時候,人們又會很容易地高興起來,那就是因爲大家都開心之後便會形成“正”的能量場。
一正一負,雖然說起來很簡單,但是做起來卻很難。
燕皎然現在能做的,也不過是當她和趙婉清面對面的時候,自己能夠得到“正”的補充,而趙婉清會被“負”的壓制罷了。
······
言歸正傳,雖然趙婉清被燕皎然的一句話氣得不行不行的,但是想到自己來的目的,趙婉清很快就給自己順了氣。
而此時,費皇后才繼續道:“昨晚有人見到你往皇上的寢宮去,是也不是?”
聽到這話,燕皎然心裡“咯噔”一下,雖然已經給晉王吐露過了,但現在一提起來,燕皎然還是覺得眼前立馬浮現出皇帝慘死的樣子,還有噩夢中皇帝那死追着自己不放的可怖,因此神色中也露出了幾絲恐懼和張皇。
但是費皇后和趙婉清卻以爲燕皎然這是做賊心虛,趙婉清更是得意,面上的悲傷卻越發的濃重,一雙盈盈水眸之中蓄起了淚水,語氣卻堅強又堅定:“果然,你就是那兇手!”
“什、什麼兇手?”燕皎然回過神來,神色不愉。
“晉王妃,你就別抵賴了,也別裝腔作勢了!燕皎然啊燕皎然,沒想到你的膽子居然這麼大,膽敢謀害皇上!”
趙婉清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劈在燕皎然的腦門上,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趙婉清:“我……謀害皇上?”開什麼玩笑?她怎麼可能謀害皇上?!
不等燕皎然辯解,趙婉清直接將燕皎然的疑問句當做了陳述句:“所以,你這是自己都承認了嗎?晉王妃……我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我以爲你生性純良,但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惡毒且膽大包天!”
趙婉清說着,臉上還面露惋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誰說我承認了?這一切,不都是六皇子妃你在自說自話嗎?”燕皎然雖然話說的鎮定,但實際上背上已經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藏在衣袖裡的手也攥成拳頭不住地微微發抖。
到底……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自己會背上這個黑鍋?
“證據呢?你有什麼證據?”驚慌之下,燕皎然一時之間也只能想到這個。
“證據自然就是馬錢子!皇上就是喝了你的藥膳湯才……”趙婉清說着,然後用香帕捂着臉哭泣起來,似乎是不能忍受這種悲傷,“我只以爲你之前給皇上的湯藥中放入馬錢子是爲了救皇上……卻不想到,你卻如此歹毒心腸!要是早知道的話,我就是拼死……也不能讓皇上吃你做的東西啊!”
聽着趙婉清聲聲泣血的哭訴,燕皎然只覺得心裡越來越涼——馬錢子用作藥,就是用來醫治四肢麻木,癱瘓,食慾不振,痞塊,癰瘡腫毒,咽喉腫痛等症狀的;但是,只能用非常少的劑量,只要多一點點,就會造成致命的傷害。
正所謂“鳥中其毒,則麻木搐急而斃;狗中其毒,則苦痛斷腸而斃”,因此馬錢子在大慶,基本上都是用作毒藥,根本就沒有人用來當做治病的藥來用。
正因爲如此,燕皎然不敢給別人說自己給皇帝做的藥膳裡放了這種東西,因爲他們都不會相信自己對於藥的劑量的精確把握,也因此,燕皎然將這件事情捂得死死的。
可是……爲什麼趙婉清會知道?!
最重要的是……皇帝根本就不是中毒而死的,而是被別人給謀害死的,爲什麼連費皇后都是一副相信皇帝中毒而死的樣子?!
只可惜,費皇后沒有讀心術,她見燕皎然一臉被拆穿的樣子,便心知這晉王妃果然在皇帝的湯藥裡放了馬錢子。
雖然不知道晉王妃到底爲何做出這樣的舉動,但事實就是事實,固然她對這晉王妃有幾分喜愛,但是大局爲重,她也不能再明目張膽的偏袒——衆所周知,馬錢子是毒物,而晉王妃卻要將這馬錢子往皇上的事物中放……
這下子,就是她也救不了晉王妃了。
內心暗歎一聲,但費皇后卻面上十分公正:“來人啊……先將晉王妃看管起來。”不管是不是晉王妃做的,估計晉王妃都不能將自己摘乾淨了。
聽到皇后的吩咐,立即有三四個高大的嬤嬤走了出來圍在燕皎然身邊:“晉王妃,得罪了。”
燕皎然完全不知道爲什麼只是自己逃避了一覺,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她知道,現在並不是她掙扎反駁的時候,只能默默地讓嬤嬤們桎梏住了自己的雙手。
見着燕皎然終於要在劫難逃,死到臨頭,趙婉清藉着拭淚,悄悄遮掩住了自己微微翹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