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法界中但凡是法寶一類的器件,往往都是修法者想方設法要珍藏起來的寶貝,輕易不會在旁人面前展露。這樣做的目的一是預防自己手裡的好東西被小人覬覦,二則也是出於對自己的實力保密的考慮。而且現今的社會中修法者往往都隱世不出,互相之間切磋比試法術的機會可謂少之又少,普通的修法者終其一生,能夠見識到的法寶也大多隻是自家宗派的傳承之物。
在這方面方楚算是幸運兒,奇門遁甲一派因爲在法術研修上所涉獵的範圍極廣,派中收藏着不少法器法寶,而方楚在很小的時候便在師門見識過不少寶物,有的大如磨盤,有的金光燦燦,有的造型奇特,多的是讓人過目不忘難以忽視的好東西;而有的卻是毫不起眼,甚至就把它放在你面前,也絕想不到那竟會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寶。方楚就曾見過從南海到師門造訪的某位宗派長老身上有一顆很普通的小玻璃珠,大小還不到半寸,與以前小孩常玩的玻璃彈珠並無兩樣,但這卻是修法界中獨一無二的一顆避水珠,只要運轉法訣催動這寶貝,就算直接跳進游泳池再上來,身上也絕對不會被弄得溼漉漉的。而河北一個宗派的看家法寶,竟然是大門口一尊重達三千斤的巨大石獅,據說發動之時會讓對手有被千斤石獅鎮於身下,無法動彈的錯覺,而這樣巨大的法寶倒也不怕被人惦記——就算修習過某些空間搬運術,想弄走這麼又大又重的一塊石頭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在方楚曾經見識過的,曾經聽說過的法寶裡邊,還真的從來沒有什麼法寶具有自主行爲能力。法寶的本質就是具有一些特殊功能效用的高級法器,必須由人用法力催動才能起到應有的作用,而且法寶本身要是具備了自主能力那還了得,那就不是死物而是活物了,而一件活物顯然並不適合再稱其爲法寶。玄果剛纔所說的這種情形,即便只是在腦子裡想想也會覺得荒誕不堪——一件法寶能在無人驅使的狀況之下主動追擊在周邊騷擾自己
的敵人?那是怎樣一種詭異的狀況?
想到這裡方楚不禁冷笑道:“你不覺得你的說法有點太離譜了?還是說你根本就把我當作了不懂法術的圈外人來唬弄?”
“我如果要唬弄你,肯定會想一個更好一點的藉口,怎麼可能編一個會被你當面拆穿的故事?”玄果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道:“我知道你對我不太信任,既然如此,你自己下水去驗證一下就明白我說的是怎麼回事了。”
說完這話之後,玄果便慢慢往荊廟村方向行去了,或許是因爲剛纔在水中體力消耗過大的緣故,走路時仍是不免有一點踉蹌。方楚知道即便拉住他再繼續追問也問不出更多的情況了,便只是目送着他離開,並沒有再試圖阻止他。
方楚並不完全相信玄果所說,但也實在想不出在這江水裡到底有什麼東西會擁有剛纔自己目睹的那種須狀觸角。方楚望着滾滾東去的江水,心中滿是疑惑。此時江面上的大霧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散去,遙遙可以看到江心處有一長串的駁船正慢慢地逆流而上,這種景象讓人根本無法想象在江面以下的某個地方會藏匿着一個連形狀的難以確認的兇險妖物。
方楚很想馬上就進到江中去確認一下玄果不肯細說的那個妖物究竟是什麼東西,但他也很清楚既然玄果都被追得如此狼狽險些無法脫身,那自己下去的結果也未必能好得了多少,這種冒失的舉動還是不做不作爲妙。
荊伯庸是否知道江底有這種謎一樣的妖物存在?方楚認爲這個答案几乎是可以肯定的。照着荊伯庸的性子,就算他早就知道江底的確切狀況,也不會一次就坦然說出來,更大的可能是隨着他的計劃一步步的實施才慢慢向其他人揭曉出來。別看荊伯庸每次找方楚都擺出一副開誠佈公的模樣,但方楚能很確切地感受到他其實每次所吐露的內情都有所保留,總是有那麼一些關鍵的地方,荊伯庸不會在第一時間主動說出來,而今天玄果的遭遇似乎便是這種情況的又
一次體現。
方楚在江邊怔怔地站着想了半天,還是沒有理出什麼頭緒來。直到聽身後傳來一聲咳嗽,他才猛然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讓人到了自己身後幾米的地方而不自知,方楚不禁有些心驚於自己的大意。
方楚轉過身去,便見到荊伯庸正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不知爲何,發現來人是荊伯庸反倒是讓方楚心中暗暗舒了口氣。
“你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急急匆匆地趕到這裡來,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發現了?”荊伯庸嘴裡問着,眼神卻是迅速掃視左右,似乎在尋找什麼。
“彼此彼此,你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急急匆匆地趕到這裡來找我,是不是怕我有了什麼新的發現?”方楚想到剛纔所見到的江中妖物,便對荊伯庸有些無名惱火,因爲這極有可能是荊伯庸又一次刻意隱瞞了實情。想到此節,方楚的語氣中便多了幾分火氣,少了些許善意。
“如果真有什麼新的發現,我希望做到這件事的人是你而不是玄果。”荊伯庸並沒有因爲方楚的態度而覺得有什麼不妥,目光仍是在掃視着方楚身後的江面:“看樣子玄果好像不在這裡。”
“你如果要找他應該去別的地方。”方楚冷笑着應道,心說你再怎麼厲害大概也想不到玄果只是片刻之前才從這裡離開。當然如果說玄果在半路就撞上循跡而來的荊伯庸,那大概也就不會有此一說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沒有得到合理的解釋?”荊伯庸當然也察覺到了方楚今天的情緒有些不對:“如果有的話,趁着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你不妨直接問出來。”
“真的可以問?”
“真的可以。”
“你真的會說實話?”
“那得看你是不是真的願意相信我。”
方楚似乎是在心裡醞釀着要向荊伯庸提出的問題,目光凝視他良久之後纔開口問道:“你要在長江裡尋找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