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這不可能,不可能……”那個聲音尖銳地大喊,卻突然像是被捏住脖子一般低了下去。
我的身體在瞬間奪回了控制主動權,好像有什麼東西呼啦地一下從我的額頭躥進了鏡子裡。
而我整個人也感覺像是從什麼束縛裡跳出來一樣,瞬間脫力倒在地上,那個滲人的笑聲穿梭在半空中,詭譎莫名,哭喪着說:
“是誰,敢壞老孃的好事?出來!出來!”
身體不停發抖,我想要爬起來逃跑,可是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手指頭也不聽使喚了,就只覺得脖子後面陰風陣陣,那個聲音就在我背後不遠的地方。
過了好半天,我才扶着洗手檯慢慢站起來。
“不要去看鏡子。”
忽然,心底有一個好聽低沉的男低音這麼告誡我,那個聲音發出的猝不及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突兀而詭異。
然而,恰恰是他的提示,讓我下意識地擡頭看向了鏡子——
鏡子裡的我面色蒼白,眼神裡帶着驚嚇,眼下的胎記若隱若現,可詭異的是,那個紅妝竟然在我的凝視中又慢慢地浮上了我的臉!
血色一般的紅脣,瓷白的肌、膚,眼線勾得都快飛到兩鬢裡面去了!
半美半妖,實在是說不出的詭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好像被自己的美貌給定住了一樣,等我再想移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已經晚了,我又動不了了!
糟糕!
這個妝有問題!
我這才覺得,那個滲人的聲音,好像早上給我化妝的那個女人。
“咯咯咯,還從沒有誰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慘了,慘了,我一定是遇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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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肢體僵硬地保持着把扶的姿勢動彈不得,像一座雕塑在梳妝鏡前一動不能動,就只能被迫看着鏡子裡的“我”又開始撓首弄姿。
只聽見“我”尖細地嗓音在喃喃自語:
“你怎麼就這麼不乖呢?不聽話可是要受罰的,要不是你這皮囊百年難遇,你以爲我看得上你這醜陋的容貌?”
我拼死掙扎,卻不能撼動這個聲音絲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又開始掐自己的脖子。
“救命——”可
是這昏暗的浴室裡,又有誰可以來救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撞了什麼邪!
就在我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的瞬間,嘩啦——我面前洗漱臺上的鏡子突然碎裂,伴隨着無數碎片迸飛濺,我只聽得見鏡子裡有人發出歇斯底里的淒厲大喊,那些數不清的碎片瘋狂地扎向了我……
臉上有微微地刺痛感襲來,完蛋了,這些玻璃碴子要是紮在我的臉上,那我豈不是要變得更醜嗎?
我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可是那種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繼續下去,時間好像一剎那靜止了一樣,我眯起一條縫,卻從鏡子碎片裡依稀看到我的身後站着一個男人。
他是誰?
我不敢細看,只是瞄到他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他忽然一扭身把我攬進了他的懷裡,背對着鏡子帶我離開了浴室。
確切地說,該是像風一樣迅速地離開,等我回過神,我已經站在了客廳裡,而那個男人的胸膛正貼在我的臉頰上。
我被他箍得有些氣悶,奇怪地是我卻聽不到他的心跳,更來不及想他是怎麼出現浴室裡,那個聲音就已經盤桓在我們的上空。
“你竟敢搶我的人!把軀體交出來,她是我的,是我的!——”
那個聲音每叫囂一次,後面都會帶着嘰嘰喳喳地回聲,就好像是有好多人跟在後面鸚鵡學舌一般。
有的是陰測測的笑着說,有的是哭喪着臉難過地說,總之就是好可怕好可怕,嚇得我一直不敢睜大眼。
客廳的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熄了,窗外面的微光忽明忽暗,那個男人就一直抱着我,似乎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從現在起,她是我的了。”男人忽然就說了這麼一句,我呼吸一滯,好像剛纔那個附在我身上的聲音掐我脖子掐的太狠,這時候我腦袋也是暈暈乎乎的,聽不太清楚。可是他是真的這麼宣佈,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架勢,緊接着他又說:
“你最好立刻給她卸了魘妝,我或許還能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你找死!——”那個聲音大吼一聲,餘光裡我依稀看到有一道黑影刷的迅猛朝我們撲過來,我嚇得一哆嗦,而男人好看的下巴只是微微一揚,左手有什麼光一閃而過,緊接着我就聽到那
個女聲淒厲地慘叫,窗簾浮動,該是那個聲音的主人受傷逃了出去。
屋子裡又安靜了下來,抱着我的男人終於慢慢放開我,把我放在沙發上,我這才慢慢看清他的樣子。
這人臉逆着光,只能看清輪廓,他的下巴很瘦,額頭很高,光線不好,可是我感到他的眼睛很亮。
我已經很久沒有和陌生人這麼近距離地直視過了,我下意識地偏過臉,遮擋我臉上駭人的胎記,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只能抖着身子不安地問:
“你……你是誰?”
他拿手指勾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他,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你又是誰?這是哪裡?”
我有點蒙,該不會是家裡進來變態了?我身上還披着洗澡的浴巾,衣衫不整,剛纔是怕鬼怕得要死,這下清醒了更是怕得要死。我低頭看着自己大半個胸都快露出來了,這個人卻只是一本正經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我又羞又氣,想一把推開他。
可是我的手卻撲了個空,男人分明就在我的面前,可我的手卻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
鬼啊!——
我嚇得差點沒暈過去,嗖得一下收回自己的兩個爪子,捂在胸前,磕磕巴巴地問:
“你……你到底是什麼啊?”
男人的手就搭在我的肩上,可是我卻感覺不到觸感,只是覺得麻酥酥觸電了一樣,他就像一個看得到摸不着的鬼影盤踞在我的面前,可偏偏還酷得那麼有型,他說:
“你救了我,我本該報答,只是我現在魂體還未恢復。女人,鏡魂已經被我打傷逃了,我雖然也是鬼,但是我不會傷害你,你怕什麼。”
能……能不怕嗎!
要不是身後面的沙發阻擋了我的退路,我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眼下他把我蜷在他的懷裡,我只能順着他的話題繼續往下問:
“你……你,那你……想幹嘛,不要傷害我,我不想死——”
他摩挲着我的小下巴,好像一副“我該從哪裡下嘴”的樣子,他說:“鏡魂沒有佔據你的身體是絕對不會善擺甘休的,只要有機會她就一定會再回來。你的臉被她上了魘妝,如果不卸掉三天內你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