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頭冷汗,來咖啡廳喝熱水!什麼鬼!
差評!
“安小姐是在哪裡工作呢?”
這男的叫孫洋,四十歲左右,聽爸爸說,是個什麼什麼經理,人還看着不錯,戴着眼鏡挺有氣質,就是腦袋有點禿。
這人一開口向來都是橫刀直入,整個氣氛完全像是他的主場。
差評!
我敷衍道:“我在譽霖集團上班。”
“鄙人不才,是優特商務酒店的主管,年薪XX萬,在三環中路有一套90坪的新房,剛付完首付。”
我默默點點頭,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那有一上來就聊自己資產的,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
差評!
“安小姐,要不說說你也自己的情況?”他一臉探究。
“呃……我叫安馨月,今年24,呃,家住翠微路36號,臨江御景小區。”
他一愣,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他說:
“聽李嬸兒說,你家裡只有你和伯父兩個人住。”
“嗯。”
“那很好,如果以後我們結婚,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父母,他們養育了我三十年,很不容易。哦,結婚以後不如你把工作辭了吧,我的工作比較忙,希望你可以在家照顧我父母。”
“……”我一愣,這男的說的理所當然,好像我們這次見面不是相親,而是爲了結婚的。
“還有,我已經有了一個女兒,暫時不打算要小孩,我的事業正處在上升期,還有房貸,結婚以後我們一起還吧……”
“等一下——我沒有工作爲什麼還要替你還房貸?”
孫洋一愣,說:“我們結婚了你還計較這些,你可以把臨江御景的房子賣了,讓你父親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呵呵……李叔叔究竟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奇葩,書都念到狗肚子裡了嗎?
“哦,不過有件事還要跟你說,房產證我寫的是我爸媽的名字,這樣他們纔會有歸屬感,還有女兒,嗯,她身體不太好,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
放屁!我忍無可忍,道:
“不好意思,孫先生,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以後見面就到此爲止吧。”
孫洋沒想到我會拒絕他,彷彿自尊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安小姐,你這是打算拒絕我嗎?”
我無奈:“您誤會了,今天我們只是互相做個瞭解,還不到那一步。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想先走。”
“等一下!”他很生氣地看着我:“安馨月,我今天可是推了酒店的接待來見你的,我很忙的,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排着隊要跟我相親嗎?要不是看在李叔的面子上,你以爲我會來這裡?以你的條件,還輪的你來挑三揀四?”
我大怒,忍不住還嘴:
“我什麼條件也不用你指手畫腳?不過孫先生的條件我也不是很中意,既然如此,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我沖服務員招招手打算買單,和這種奇葩男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安馨月,你也就學歷高、年輕而已。這麼挑挑揀揀,你覺得自己真的有資本剩下?就你這姿色,能跟着我是你的福分!”
我氣得渾身發抖,真
恨不得把面前的一杯熱水潑到他臉上!
可這個人畢竟是李叔介紹的,我也不想鬧得太難堪壞了爸爸和李叔的關係。我咬牙忍了,就當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曆,被狗咬了。
我忍着沒說話,給服務員付了單就準備走,結果這廝還不依不饒:
“我還沒嫌你身體有瑕疵呢,你倒還先嫌起我來了。也不瞅瞅你那什麼模樣——啊,燙死我了!”
桌子上的水忽然自己倒了,灑了孫洋一褲子,燙的他一個猛子蹦起來。瞬間他像變了一個人,形象全無,逮着那個剛收完錢的服務員就罵:
“你眼睛瞎了啊,澆我一身水!”
服務員只是個學生模樣的小姑娘,一臉驚恐,急急忙忙道歉,可孫洋不依不饒:
“你弄髒了我的衣服,一句道歉就完了嗎?我這可是ARMANI的,這給我燙的……”
他一邊扯過桌子上的紙巾,擦乾水漬,一面抱怨着打算起身去收拾一下。這時候,不知道爲什麼,他又被桌子給絆倒了,狗吃屎一樣趴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看他狼狽出糗又故作姿態,活像一個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俗人。我目光往桌子對面一瞥,陰燁塵手扶着桌子,一隻腳正踩在孫洋的背上。
我目瞪口呆,鬧了半天是他在整人?
可是一開始他都沒有現身,我有些難堪地想,剛纔孫洋的那些話,他一定一字不落地都聽到了。
此時此刻,陰燁塵一臉怒氣,死死踩着孫洋不讓他起來,他看我發現他了,也不收手,反而對我說:
“你就跟這種人相親?”
我壯着膽子瞪了他一眼,暗想陰燁塵的能力越來越強了,白天都行走自如。真該死,這一路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跟來的。
“你不是讓我隨便麼,我的私事你別插手。”我彆扭着,低聲反駁。
不想讓他看到我這麼難堪的時候,可是陰燁塵纔不管,他鬆開了腳,拉着我大步離開了咖啡廳。
上了天橋,我默默抽開手,找了個有風的地方散散心。
陰燁塵跟我並肩站着,望着橋下傳流不息的車道,還是很生氣的樣子,他忽然劈頭蓋臉地訓我:
“安馨月,你是沒有腦子,還是想男人想瘋了,那個老禿頭你也看得上?他找的根本就不是妻子,而是個保姆。”
“我……”
“你不許說話,誰允許你打斷我說話了?還熟人介紹的呢,這麼奇葩的也拿得出手?這個人不許再來往,他親緣薄,前一個老婆就是被他剋死的。你這點小命落到他手裡,遲早來陰間跟我搭伴兒!”
陰燁塵瘋了,從認識到現在我還從沒見他這麼暴走過,就像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寒冰刀一下子變成了一挺機關槍,突突突地讓我有點不太適應。
可是被他罵了這一通,我心裡還美滋滋的。我纔要瘋了,我冷靜了一下,說:
“我也沒想再跟他繼續接觸。”
他鬆了口氣,總算恢復了正常,他勾勾手指,說:
“我渴了,帶我去喝水。”
我指了指天橋下的咖啡廳:“去那裡?”
卻見橋下剛剛被陰燁塵整過的孫洋,正罵罵咧咧地出來,走到路邊他的車跟前,陰燁塵眉頭一皺,他勾勾手指,孫洋也
不知道怎麼了,忽然腿腳一軟,險些摔個狗吃屎,他低頭的那一下我依稀看到他腦後稀疏的頭髮裡閃過一絲恐懼的目光。
“你還不快滾?”陰燁塵冷笑着,看了一眼狼狽的孫洋,這才解氣的拉起我往對面走,恨不得離這兒越遠越好:“你腦子秀逗了麼,咖啡有什麼好喝的,苦了吧唧,我適應了幾十年也沒習慣,不去!”
我不敢再大街上顯得太神經,試想在別人眼裡,我就像是被空氣拽着走一樣,我快走幾步,跟他並肩。
猶豫了很久,我的手也沒捨得從他手裡抽出來。
要是——可以一直這麼牽着走下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那種冰冰涼的溫度,在這個春夏交際,就像一縷風,撩動我躁動的內心。
我忍不住扭頭看着他好看的側顏,擁有了,就想渴望更多。
他氣急敗壞地整了我的相親對象,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對我不僅僅是盟友的感情呢?
我不敢問。
十幾分鐘的腳程,我們找了一家果汁店,陰燁塵讓我如願喝到了一杯鮮榨草莓汁,我們對坐在窗邊,就算是相顧無言好像也不會覺得尷尬。
就是桌子上放着兩杯果汁有些突兀,周圍的人還以爲我在等人,而他,只映在我一個人眼中。
難得享受兩個人的獨處時光,我默默把這種相處定義成了約會。有些話不由自主地就到了嘴邊:
“陰燁塵,你當鬼多少年了?爲什麼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的那麼奇怪?”
“你這個人,是不是非得我強調幾遍你才能記得住,不是讓你喊我‘九哥’嗎?”
“呃……九哥。”
“兩百多年吧,再具體的我也記不清。我那時候被封印,爲了節省靈力形體就會恢復到死時候的狀態。”
“那你是怎麼死的?你爲什麼不去投胎啊?”
他難得有耐心跟我解釋:
“不記得了,至於投胎,沒興趣。我現在只想完成任務回冥界。”
這話就像一盆水澆在我心裡,我有些無奈,剛想更進一步,他就毫不留情地把我推了回去。
陰燁塵的心,一定是石頭做的。
“那是什麼任務啊,說說看,也許我還能幫你呢。”
陰燁塵頓了一下,搖搖頭:“這個你就別問了。”
又裝神秘!
“陰……九哥,那你能跟我說說冥界是什麼樣嗎?這也不能說?”
陰燁塵繼續搖頭。
“那總得聊點什麼吧,乾坐着多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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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次教你的幾道驅鬼符你學會了嗎?”他睨了我一眼。
“呃……”我心虛地搖搖頭。
他嚴肅地看着我,恨鐵不成鋼,終於化作一口氣吐出來:
“安馨月你要是在偷懶,我就給你臉上畫個王八,讓你一輩子也沒法出門!”
他忽然伸手在我臉上擦了擦,嘀咕道:“那個死素袖,也不知道給魘妝裡面加了什麼,這妝卸不乾淨,全給你招了一堆爛桃花!”
我看着他認真擦拭的眼神,心如小鹿亂撞,心裡那些剛剛被我鎮、壓下去的小心思再一次活躍起來。
“九哥,你爲什麼要保護我,還偷偷跟來偷聽我和孫洋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