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是個瘋子。靈犀面上不爲所動,這人所說招數,招招都是要人性命的陰狠招數。若是太后沒有放話,想必他們也不敢這樣做。只是太后當真這樣恨自己麼,還是……
“我能不能問一句?本宮從前和你,有什麼冤仇嗎?”靈犀緊緊盯着那男人的雙眼,卻見那男人將臉上的黑紗撤了下來。
“是你!”靈犀悚然一驚,這人卻是那日在大皇子身邊見到的陰鷙男子。可是……“不對,你不是那個叫望舒的男人,聲音不對。而且那日明明皇上已經賜了望舒死罪,你不可能逃出來的。”
那男人面色悲慼,沉聲道:“望舒當然沒有逃出來,我是他的孿生哥哥,烈陽!”
那細細的一根銀鞭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加之烈陽會用些巧勁,一鞭落在靈犀身上,便是一道深深的傷口,宛如被什麼利刃割傷一般,鮮血飛濺。
靈犀開始還能憑着意志力忍住,不發出一聲痛呼。最初的疼痛過後,卻是蝕骨水帶來的徹骨一般的麻癢,彷彿有千萬只螞蟻不斷在傷口四周爬來爬去一般。
靈犀仍然忍住,那烈陽見狀,竟然操縱着鞭子專打皮肉最嫩的地方,大腿內側和手臂內側卻是被狠狠的抽了幾鞭,灼熱的劇痛伴隨着麻癢傳來,就算是意志再堅定也繃不住了,不禁痛呼兩聲。
聽見靈犀的痛呼,烈陽更來了興致。他是含恨出手,自然不會有一絲留情。三百六十鞭,鞭鞭使足了力氣。因爲怕靈犀中途昏倒過去,竟然還讓手下備好了一碗上等蔘湯,爲的就是讓靈犀清醒的受完這酷刑。
饒是如此,打到最後,靈犀也已經沒了痛呼的力氣,只留下幾聲悶悶的呻吟。再讓人去看時,只見她嬌豔欲滴的脣瓣,都已經被自己咬出了幾道血痕。
烈陽心中驚詫,這樣的酷刑,莫說從沒有在一個女子身上用過。就算是往日那些受刑的男子,也極少有支撐到最後的,多半刑到中間,就已經開口求饒了。
原本烈陽就是想看看,這樣高高在上的靖貴妃娘娘,開口求饒是什麼樣子。以滿足他那變態的心理。可是如今三百六十鞭都已經打完,靈犀除了幾聲痛呼,再沒有其他表示。這就像是烈陽一拳打在棉花包上,軟軟的不着力。
手腕已經快要被磨斷了,鮮血順着微微擡起的胳膊滴答滴答留下來,渾身都已經沒有一塊好肉,衣衫也已經讓烈陽抽的破破爛爛,難以敝體。
只有那絕美的臉頰只有些蒼白,卻沒有一絲傷痕。烈陽看着靈犀面孔和身體上的巨大反差,心中升騰起一種奇異的滿足感。陰鷙的眸子因爲興奮而充血,閃耀着嗜血的光芒。
他幾步走上前去,用鞭子的一頭輕輕將靈犀已經無力低垂的下巴擡起,微笑着問:“如何,娘娘,卑職伺候的還算滿意嗎?”
靈犀忍耐着渾身的劇痛,臉上卻仍然雲淡風輕,微微一笑道:“不過就是幾鞭子,本宮受的住。”
烈陽瞳孔一縮,不知這女子從何處而來的硬氣,心中竟然隱隱的有那麼一絲敬佩。皺了眉,恢復從前的陰鷙。“望舒被皇上賜死,凌遲三百六十刀。如今你被我抽了三百六十鞭,也算是還清了。”
他將鞭子一撤,靈犀
的頭便又無力的垂下來。只聽他道:“不用看着她了,就算是大羅神仙,受了這些噬魂鞭,也沒力氣跑。”
烈陽剛剛離開關押靈犀的房間,耳畔一陣破空之聲,靈巧的翻到一邊,打了個呼哨,霎時埋伏在周圍的黑衣人都應和了一聲。
一根羽箭釘在門口的柱子上,正是烈陽方纔所站的位置。箭尾一個顯著的夜字,卻是讓烈陽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原本以爲最先尋到這裡的,應該是京城的戍衛。怎麼會是白家的夜衛呢?狐疑的回頭望望,屋裡的這個女子,還真是讓許多人都爲之掛心啊。
下一秒,一個全身白袍的男人從頭頂的樹上落下,一雙拳頭帶着疾風,烈陽心中一凜,身形一閃,那白影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將他纏住。
白葉凌功夫了得,烈陽卻也不是吃素的。銀鞭從手中抖落,白葉凌眼見,瞅見了銀鞭上還沾染的點點血痕。怒火中燒,手上卻也加了速度和力氣,只將烈陽逼得頻頻後退。
正奇怪怎麼沒人上來支援,只聽四下裡幾聲悶哼,再一望去,草叢中都是一震顫抖。之後便有幾顆人頭被扔了出來。
夜衛這次來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白葉凌下了死令,如果沒將靈犀救出來,那他自己也和這些夜衛們一起自裁在這淨月庵。
庵中的姑子們已經被夜衛綁在一起,下了蒙汗藥,都在大殿中睡着,自然不會有什麼聲音。
烈陽等人完全沒有察覺才被白葉凌攻了個正着。
濃郁的血腥之氣在四周瀰漫,卻將淨月庵這一座百年古剎給染成了修羅場一般。白葉凌眸子中已經充血,猛的往前一撲,用上了戰場上和敵人拼命肉搏的招數。
烈陽不過是個宮中侍衛,身手雖好,可幾時和人拼過性命。心中一顫,手上卻露出破綻,被白葉凌一記老拳打在臉上,七葷八素的倒在一邊。
白葉凌一腳蹬在烈陽胸前,白袍上不染一絲塵埃,眸色暗沉,渾身王者之氣盡顯,卻是讓烈陽都忍不住想要臣服。
“爺!”一個白家夜衛朝那房間中一看,見靈犀血肉模糊的吊在牆上,心中也是一驚,朝着白葉凌呼喚道。
“蕭姑娘在這!”
白葉凌將烈陽往旁邊一踢,馬上就有幾個夜衛帶着牛筋繩子上來將他捆了個結實,還在嘴裡塞了一塊破布。
渾身都是又癢又痛的感覺,靈犀從來沒有覺得活着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情。嘴脣已經被自己咬的沒有一塊好肉,卻仍然不能緩解半分身上的感覺。
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吧。可是靈犀不甘心呢,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父母的仇都沒報,怎麼能讓她死在這個地方。
可是現在的她,卻是連動一動都是奢望。
血一直在流,失血過多讓靈犀覺得有點冷。都說人死之前,腦海中會浮現出自己一生的經歷。靈犀現在就是,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父王母妃都還在,自己每天都能在草原上縱馬馳騁。
還有那個東玥來的質子南宮墨,神情木訥,不會笑。卻有世界上最乾淨的面容。
說好的要在一起,卻被時間和現實,永遠的推開了。
靈犀嘴角不知怎的逸
出一抹微笑,卻是想到了那個會叫自己傻女人的男子。初見他時,他一臉的不耐煩,卻仍然熱心的幫她,救她。
還有那次他中了劇毒。自己在幫他吸出毒血的時候,也染上了毒。雖然自己昏迷,可是靈犀知道,那個男子將自己抱在懷中的時候,心跳都因爲焦急而快了許多。
最難忘卻的,就是那夜在寒潭邊上,他給自己的那一個溫暖的懷抱。如果能永遠躺在這樣的懷中,那麼死,也甘願了。
難道自己已經快要死了嗎?都說快死了就能見到自己最想要見的人,眼前這個一臉焦急,卻仍然英俊無雙的男人,不就是白葉凌嗎?
靈犀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了,雙眼費力的睜開,瞳孔卻難以凝聚到一起。白葉凌挑斷了靈犀手上的枷鎖,將癱軟的人兒摟在懷中。心疼的都已經皺在了一起,如果自己能再早些趕來一會兒,就一會兒,靈犀是不是就不會受到這樣的苦。
“靈犀,靈犀,你醒醒,別睡着。我來了,來救你了……”白葉凌不敢太大勁兒的搖晃靈犀,全身都是傷口,還在不斷的滲出血液。因爲是沾了蝕骨水的鞭子,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泛紅化膿。
靈犀一直是笑着的,她以爲面前的白葉凌是幻覺,可心中還是高興的。努力將手擡起來,卻怎麼都夠不到白葉凌的臉頰。白葉凌將靈犀滿是血的手握住放到自己的臉上:“靈犀,真的是我,你看我來救你了,別怕,咱們這就回去……”
“你真的來了……”真實的觸感,讓靈犀一瞬間雙眼溼潤。所有繃緊的神經一瞬間鬆開,只見蒼白的容顏展露出一個最幸福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失去了意識。
“靈犀!”白葉凌的心都吊了起來,將她攔腰抱起,衝出柴房,瘋了一樣的喊道:“袁素!袁素何在!”
因爲害怕靈犀受傷,白葉凌特意將袁素帶了來。別的大夫他也信不過。沒想到卻是派上了用場。
見到白葉凌懷中,被折磨的破布一般的女子,袁素瞳孔一縮,倒吸了一口涼氣。別說白葉凌,就是他也恨不得將那人千刀萬剮,這是多麼狠毒的心思。
手腕已經血肉模糊,根本沒辦法把脈。袁素將雙指貼在靈犀的脖頸處,微微探了片刻,一雙愁眉緊縮,手中的動作卻絲毫不敢怠慢。
此刻的靈犀,已經到了幾乎油盡燈枯的地步。爲了萬全準備,還好他已經從店裡帶了一株上等血蔘,此刻也顧不上煎服了,用小刀切了幾塊,讓人搗碎,便一股腦的喂進靈犀嘴中。
靈犀已經不能嚥了。眼見血蔘就要被吐出來,白葉凌用嘴含了一口水,對着靈犀蒼白的嘴脣度了過去,用手託着靈犀的腮,用力一擡,舌頭也將靈犀的舌頭壓住,這才勉強將搗爛的血蔘嚥了下去。
靈犀微薄的呼吸漸漸趨於平緩,白葉凌和袁素對望一眼,懸着的心放下一半。接下來便是清洗傷口和止血,兩個大男人做這些不方便,廟裡的姑子怕是太后的人,不敢善用。好在夜衛中也有女子,叫了兩個過來,關上房門,自去爲靈犀清洗不提。
此刻白葉凌的心中滿是怒火,只恨不得能將這個叫烈陽的男人碎屍萬段。竟然將靈犀傷成這樣,真是罪不可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