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命令,沒有人敢違背,姚長卿的心裡咯噔了一聲,連聲應下,然後揮了揮手,吆喝着衆人一同離去。
偌大的宮殿中,只剩下了她和軒轅燁兩個人,等着人影散去,她才扭轉了視線,落在那不斷的朝外滲出來的血漬上,心臟小小的顫了一下。
血色鮮紅,滴落在她的身畔,軒轅燁的目光幽然轉冷,可是看向她的時候,又自然的多了一些溫情。
地上的匕首孤零零的,投射一股寒光,顯得有些陰森。
“還愣着做什麼?要等朕的血都流光了,你纔開心?”軒轅燁倒吸了一口氣,兩眼瞪圓了看着她,看她臉上露出來的惶恐的神色的時候,又不覺得抽搐了一下嘴角笑了起來。
“我……我……”
“那梳妝檯的抽屜中應該有紗布,去給朕拿過來。”軒轅燁的目光示意了一下不遠處,她一愣,連忙從牀上爬了起來,臉上的紅暈剎那間也減少了不少。
等下了牀,按着軒轅燁的吩咐拿了紗布回來,她才猛的想起,軒轅燁竟然比自己更瞭解這屋子的結構,就連白紗在哪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嘶……”軒轅燁悶哼一聲。
她的手立刻的頓了一下,饒是有些緊張的問道,“陛下,疼……疼麼?”
軒轅燁瞥了她一眼,手抖了一下,沉聲道,“繼續……”
看中年男子的臉上表情冷了不少,她的心裡愈發的忐忑,遂低下頭來,小心翼翼的將白紗綁在男人的手臂上,長而濃密的羽睫留下了一個扇形的眼瞼,顯得尤爲的清麗。
軒轅燁一直盯着她,靈犀的更是不敢擡頭,緊抿着紅脣,思緒似乎被擾亂了一分,如坐鍼氈。
“今晚的事兒不怪你,怪朕自己,朕以爲自己會把持住的……但是……”軒轅燁深吸了一口氣,按着八仙桌的手掌不由得緊了一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尤爲的顯眼,再度看向她的時候,又覺得大腦一陣眩暈。
靈犀見狀,頓時的慌了不少,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個玉瓷的花瓶裡,那裡頭正插着一株尤爲鮮豔的玉蘭花,心中一頓,疾步的朝着那兒走去,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瓷瓶旁,刻意的壓制住心裡的悸動。
她將花瓶給丟到了窗外,飛速的轉身,舀了一點的水灑在四周,直到自己的神智也變得清醒了一分,纔回到軒轅燁的面前。
軒轅燁一直深深的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回來了之後,兩手按着自己的雙膝,還用力的嗅了嗅,“方纔那個花香……”
“那是依
蘭花,花香比較沁人。”心裡一動,便脫口而出道,雙手重新的拿起了白紗,開始爲軒轅燁包紮。
心底閃過的卻是一種不知情的情緒,依蘭花香照理來說是不會有如此誘人的香味的,而更不會如此的讓人情思sao動,必然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
好在,軒轅燁對今晚的事情似乎並沒有繼續的糾纏下去,聽她如此的說,也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
似乎,在她的面前,出現了許多次的例外。
如果是在別的宮裡,只怕那些宮妃娘娘都是巴望着伺候帝王,但是在她的面前,軒轅燁卻像是一個平凡人,什麼事都是親力親爲,壓根便沒有指望她。
她心中不安,但是在軒轅燁的心中,卻是一種享受。
高大的帝王,難得能夠如此的愜意,不再是金鑾殿上不可一世的皇帝,而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
她的目光落在軒轅燁手臂上的白紗上,還有些許的血跡正在朝外滲透,她方纔的那一下必然不輕,而他,卻並沒有一絲的怪罪,究竟需要多大的氣度和愛,才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軒轅燁示意她可以坐下來,但是她卻並不敢,依舊站着,規規矩矩,一副小女人的膽怯,只爲她徒增了一分的靈氣,軒轅燁並未勉強。
“皇后大病,你去看過了?”
她頓了一下,手輕輕的打了一個結,然後把軒轅燁的袖子捋了下來,纔敢擡頭,又忽的想起了什麼,慌忙的將自己衣領上方纔被解開的扣子重新的扣好,才後退了一步。
軒轅燁意味深長的看着她,似乎正等着她的回答。
“皇后娘娘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來醫,就算靈犀去了,也沒有用。”她話中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軒轅燁嘴角抽了一下,饒是認真的望了她幾眼,“你還是在怪朕,將白世子貶去邊疆?”
她怔了一下,擰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靈犀,朕是天子,他是臣子,即便朕無法娶你,也不會讓他人搶了先機,這一點,你可明白?”
男人的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在她的心口漾起了波瀾,她將頭垂得更低,如同做了錯事的孩子那般的無辜,“陛下該明白,世子也是無辜的,就算是要罰,也應該是罰……”
“朕不會罰你,更不會怪你,是他親口承認的對你有覬覦之心,又是他親口的向朕請纓,要求去邊疆……”
“什麼?”當軒轅燁將最後一句話挑明的時候,她的大腦只剩下了一片的茫然。
前去邊疆是白葉凌自己做出來的決定?並不是軒轅燁的命令?
他爲什麼要這麼去做?
而顯然,軒轅燁並沒有太過於留意到她的神情,獨自的酌了一杯茶水。
“不光如此,遣他去邊疆,亦是對他的一種鍛鍊,皇后寵他太深,寵的沒天沒地,無法無天,如若朕再繼續的從容,只怕也會毀了這個小子的未來,如若他平定了邊疆戰亂,建立了戰功,朕自然有了理由封地進爵,世子襲承親王的爵位,便有了一層保障……”
軒轅燁能夠如實的將一切告訴她,便已經透漏了她在帝王心中所佔下的分量,深深的望着這個與清兒近乎一樣的容顏,彷彿時間又回到了從前……
靈犀的神色動了一下,“那……”
“朕還有一件事需要知會你一聲。”軒轅燁將她的話語打斷,手微擡了一下,起身,慢步的繞過了她,她的目光也一同的扭轉,緊隨着軒轅燁的身後,過了片刻,亦是邁開了腳步,跟了上去。
“陛下請說。”
“三年的選秀便要到了,而皇后大病,禧妃的事兒朕還未來得及處理,其餘的宮妃亦是朕所不信任之人,朕決定將選秀的事兒全權的交給你負責……”
她原先正緩步的跟隨在軒轅燁的身後,一聽見他這麼說,腳步頓時的慢了下來,難以置信的擡起了眸子,凝視着軒轅燁的背影,“陛下讓靈犀負責選秀之事?”
她在草原的時候,學過不少關於大陸各國的禮儀,在草原上,父王身邊的女人幾乎都是由原先侍奉着他的女人轉變而來的,並沒有特別爲此舉行的選妃儀式。而在東玥,每隔三年,便有選秀之事,將各個地域年滿十五歲的宮女納入宮中,根據皇帝的喜好選擇優秀的女子充入宮廷。
選秀之事,素來都是由宮中嘴高貴的女人來負責,皇后病了,亦是有太后在,而軒轅燁直接的跳過了太后,將這件事全權的交給她?
“怎麼,不願意?”軒轅燁神色一動,回頭看她。
“靈犀擔當不起這樣的榮譽……靈犀在宮中本是無名無份之人,即便皇后娘娘大病,也還有其餘的各宮娘娘,陛下所賜予靈犀的,靈犀實在無福享受……”
“你的意思,是怪朕沒有給你一個合適的名分?”言語之間,既有玩笑之意,似乎還有那麼一絲的認真。
見她心亂如麻,眼神中閃過的錯亂,軒轅燁笑了開來,仿若不在意的一般,伸手,撩起前面的珠簾,走了出去,她心中一驚,愈發的覺得對軒轅燁的態度有些茫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