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靜立一旁的安昭芸卻並無喜色,微垂的秋月明眸中清冷一片。
怎麼會有修復經脈的東西?
怎麼能有……
這賤人一定是故意的!
什麼外殼破損,怕污及果肉,恐怕她早就知道果肉是這般模樣,所以才故意爲之吧!
就是爲了要戲弄他們,讓他們當衆丟盡臉面!
更惡毒的,恐怕是爲了毀掉自己的一切吧?
這賤人怎麼敢……
不行,不能再讓他們繼續說下去!
“和悅郡主真是有心了,送的賀禮果然別出心裁!”
眸光一晃,安昭芸此時已恢復溫婉嬌顏,微微一笑,聲如琴音,緩緩流淌。
“若是真能顯效,局時我安國公府上下定會對郡主感激不盡!”
說着,她手一揮,就讓下人去將木通果收下。
卻不想,下人才上前,司徒卿卻又開口說話了。
“芸晨郡主這話,我可不敢當!”司徒卿淡淡出聲,脣角附上了一縷不易察覺的冷笑。
當老孃是傻缺麼?
有效沒效還不是你們一句話的事兒!
有效全家老小感謝我,那若是沒效呢?
再若是有心人下個藥、投個毒,最後出了人命呢?
是不是還得由老孃來以死賠罪啊?
不過……終於讓老孃捉到你的蠍子尾巴了吧!
美眸一眯,她繼續道:“這賀禮我想還是不送的好,望長公主見諒……影兒,還不快把賀禮收回來,免得平白遭人嫌,還自找麻煩!”
墨影反應極快,擦着那下人伸來的手就將冰盒給蓋了。
身形輕盈一轉,只留給了那人一尾翩躚的裙角。
“和悅郡主,你這又是爲何?”南宮蕙見此,急忙出聲,恨不能親自上前將那木通果收了纔好。
“真是抱歉了,長公主殿下!”司徒卿一邊從墨影手中收回黑晶冰盒,一邊淡聲道,“這賀禮我可不敢再獻給您,免得好心辦了壞事,反而污了您的名聲,那我可就罪過了!”
安昭芸心頭一緊,這賤人要發難了!
剛出手拉扯母親的衣服,想要提醒,可南宮蕙已經迫不及待地追問出口!
“郡主何出此言呢?”眉心緊蹙,臉上的急切顯而易見。
好不容易等來的希望,她怎會甘心叫它失去。
司徒卿一臉無奈,故做爲難道:“長公主殿下,不是我不願送……這木通果就算煉製成丹,那也是入口之物,可方纔大皇子妃已經如出說了,我如何還敢贈獻於您?
您若不吃即罷!若最後真吃了,那不就污了您的名聲了嗎?”
您若最後真吃了,那不就好比吃屎了嗎?
在坐的都是人精,一聽就明白這其中內涵。
頓時一個個如同重度便秘患者般憋着臉兒,僵坐在春風中,瑟瑟發抖!
南宮蕙自然也聽出言外之意,臉色難看異常。
心裡雖氣急李如欣的口無遮攔,可她的身份卻又不容隨意責罵!
但司徒卿那小賤人也不是吃素的,若不給她個交代,恐怕她真會收回木通果!
鬱憤之下,南宮蕙也只得朝南宮景琰使了眼色,希望由他出面來平息這一切。
南宮景琰此刻已對李如欣厭惡到了極致,心中無比後
悔當初爲了拉攏李丞相,娶了這麼個盡給自己找麻煩的愚蠢女人!
深吸了口氣,平復了狂怒的心情,他這才溫潤開口。
“呵呵,郡主言重了,都是欣兒一時口快造成了如此誤會,郡主可千萬別介意。”說着,他又一臉嚴肅地朝李如欣道:“欣兒,還不快向郡主道歉!”
“什麼……”李如欣忍不住驚叫,竟讓她堂堂皇子妃低頭道歉?
可話纔出口,便在衆人怒視之下吞了聲。
貝齒緊咬下脣,心中很是委屈!
她這麼做還不是爲了安昭芸,爲了長公主嗎?
怎麼連她們倆都這般看她?
司徒卿見她那鬱憤難耐的模樣,冷然一笑,毫不大意地添柴加火,“這道歉,我可不敢當,免得失了皇子妃的身份!我想,還是算了吧,就當我從來沒獻過賀禮好了!”
說着,她順勢就要將冰盒往袖袋中藏去。
長公主見此,臉色驟變。
“郡主可千萬別這麼說……”南宮景琰也急了,心裡恨不能上前敲敲那個榆木腦袋,“李如欣,這就是你平日所習的禮數嗎,還不快向郡主道歉?”
“爲什麼我要道歉!”
委屈到極點的李如欣終於爆發了,一臉猙獰地怒視司徒卿,揮手直直指向她,咬牙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既然明知這東西長的如此難堪,爲何還要拿出來示人?你就是存心誘我說出那番話!”
不得不說,這李槍炮終於開竅了一回,真相了!
司徒卿譏諷地撇了她一眼,冷笑,“呵!皇子妃莫不是得了失憶症?方纔可是你非得讓我將賀禮拿出來的,而且芸晨郡主還勸我莫要介懷,可饒是如此,我最後還是特意徵詢過長公主,得了應允後,纔打開示人的。這些種種,在場衆人可都是親眼所見!”
幾句話,將所有人都概括在內,拖人下水什麼的,那是不假思索啊!
“你……”李如欣猶如活吞了蒼蠅似的,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惡狠狠的盯着司徒卿,嬌豔臉兒扭曲變形。
長公主等人的臉色,也都難看之極,沒想到想要爲難人家,結果卻反而自取其辱。
安昭芸垂着剪剪秋水的明眸,纖細的一雙玉手在袖中狠狠拽緊。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這賤人根本是有備而來。
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導自演,故意挖好了坑讓他們跳。
好讓他們出盡洋相,丟盡臉面!
二皇子南宮景煜揚頭喝下杯中酒,邪魅的面龐神色淡淡,顯然一副置身在外的模樣。
周圍衆人也都靜默無聲,只在心中暗自計較着。
總之是衆生百態,心思各異。
一時間,氣氛極其尷尬,偌大的花園,卻安靜無聲。
最後倒是淮南王出聲,充當了和事佬。
“和悅郡主莫要生氣!”聲音朗朗,瀟灑倜儻,“既然你誠心獻禮,又何必在乎他人所想?只要收禮之人歡喜,那便是好禮,便不負你特意準備的心意,你說對嗎?”
“胤弟說的在理!”南宮蕙爲了得到珍寶,也惦下了老臉,“郡主今日這禮物,確實深的我心!”
所有的事都可以先放下,只要她得了木通果,修復了經脈,其他的,以後都能慢慢再討回來。
司徒卿微微垂眸,似思量。
片刻,她
展顏一笑,道:“王爺說的有理,既然長公主歡喜,那我自然無慮!”
既然人家都鋪好了臺階,她自然不能不給面子!
她重新拿出冰盒,可卻並未直接呈上,而是鄭重道:“不過,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望長公主答應!”
“哦?是什麼?”南宮蕙急忙詢問。
現在別說一個,就是十個、百個,只要她能做到,她都會義無反顧地答應。
“在獻禮之前,我想請裘老先驗查一番,確定這木通果的完好、無污,我纔敢獻給殿下!否則將來,若是有人見不得殿下好,使了壞,那後果我可擔當不起!”
司徒卿說這話時,目光卻若有似無地落在了安昭芸的身上。
那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
想要賀禮也可以,但是得先驗查,再收下,將來若出了意外,那就和她無關了!
南宮蕙本就是心思複雜,被她這麼一說,立即腦補了一番。
誰會見不得她好?
她若能修靈,誰最得不償失?
這一補,心裡頓時生出了一堆尖刺,再看向自己寶貝女兒的眼光,都微微變了色。
安昭芸臉色一僵,臉上的完美笑容險些維持不住!
這賤人竟然敢設計她!
可更讓人憋屈的是,偏偏她還反駁不得!
因爲不論她說什麼,只要她一開口,就自動帶入了“見不得殿下好的人”去!
心裡恨的咬碎了牙齒,卻又只得和血嚥下!
話已至此,南宮蕙自然不會拒絕,指使了早已迫不及待的裘老,上前查看。
裘老也十分謹慎,小心地刮取了一點果肉,聞了又聞,驗了又驗,直到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才點頭鄭重道:“不錯,是木通果,而且還新鮮如初,無污無染!”
安昭芸恨恨垂下了眸子,掩去眼底的猙獰。
大好的機會,就這麼錯過了!
可司徒卿從方纔起就凝肅的臉上,卻終於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那笑容如此燦爛,好似初升的旭日暖紅,光芒耀眼,竟讓人無法直視。
嗯,能看到綠茶吃癟,她就舒爽啦!
“即使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恭祝長公主殿下早日得償所願!”
“哈哈……好,好,郡主有心了!”南宮蕙暢笑出聲,滿面容光,可深藏心底的心思卻無人知曉。
氣氛終於緩和,衆人也長吁了一口氣。
獻禮、賀壽繼續進行,無數珍寶盡收長公主囊中!
宴席正式開始,各色美酒佳餚、水陸珍饈被陸續端上了席桌。
衆人吃好,喝好,聊好,吹好……
一切都十分友愛和諧地進行着,場面其樂融融!
司徒卿也吃好,喝好,藏好,掖好……
趁人不注意,偷偷將桌上的美食,偷渡給靈穴中,某隻嘴饞的傢伙!
“和悅郡主!”就在一人一獸相吃甚歡時,卻有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司徒卿擡眸一看,就見方纔還一副恨不得咬她一口的李如欣,此刻卻明媚嬌笑地站在那。
而她身旁,還站着一臉恬靜文雅的二皇子,溫馨茹。
“和悅郡主,方纔之事是我一時妄言,錯怪了郡主,所以特意讓弟妹陪着我,前來向你賠罪!”李如欣語氣嬌柔,滿含歉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