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朦朦朧朧,洛陽城內一片寧靜與祥和。
周家家主坐着馬車,剛從一個不起眼的宅子裡面出來。
道路無人,而他正趕往周家的鋪子,這麼早並不是證明他有多麼的勤勞,也不是他一大早就忙碌周家的事情,而是他在蘇家碰壁後很是不愉悅,便在外面發泄了一番之後,終於神清氣爽,把所有的不開心都拋之腦後,接着裝出一副日夜操勞的模樣。
當然,無人知道,他出來的那所宅子裡,住着他新養的一個外室,二八年華,嫩的可以掐出水來,品嚐起來別有一番美妙滋味。
然這位周家家主說來也很是無恥,憑藉着夫人上位,在平日義正言辭的訓斥着族人,實則是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道貌岸然。
而他如今的身份與年紀,並不適合去煙花柳巷玩花樣,尤其是家中還有個嚴厲的醜婦人。
他素來喜歡良家女子的滋味,索性弄了一個商女做了外室,他只略施手腕就把對方弄到手,春風一度後讓他覺着自己也年輕了二十歲。
而他坐在馬車內眯着眼睛,一邊舒服地哼着小曲兒,一邊搖頭晃腦。
這時,在他腦中閃過了蘇家的一對兒雙胞胎,那兩個長的一模一樣,似乎兩個玩起來更有意思。
當然,還有那淩氏阿熙的身材,簡直就是……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忽然,背後一陣生風,“砰”一聲,一個棍子打在了他的後腦上。
他晃了晃,昏了過去。
……
當他醒來後,頭疼欲裂,發現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而自己身上涼颼颼的,全身的衣衫都被剝去了,雙手都被人束縛在身後,頓時大吃一驚。
感覺到眼睛上好像罩了什麼東西,而且周圍似乎也不熟悉,耳畔又聽到了流淌的水聲。
周家家主咬了咬牙,努力保持着鎮靜道:“你們是那一路的神仙?綁架了我是想要贖金嗎?你們大概不知道吧,我周家以前也是在道上混的,你們這麼做,是不是太不講究規矩了?”
一側的人冷聲道:“老實一些,廢話少說,否則……”
他立刻直起身子道:“否則什麼?老夫可是被嚇大的。”
隱約中聽到一個女子冷笑的聲音,“好一個被嚇大的周家家主,閣下養了數個外室?你的夫人似乎一直不知道吧?”
聞言,周家家主的臉色變了變,咬牙道:“等一等,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驀然,他的眼罩被人給拉了下來。
他立刻閉上眼睛,因爲眼前無數盞燈燭都照着他,讓他根本無法睜開眼睛,甚至看不清楚周圍到底都是哪些人。
半晌,他判斷出這裡應是一艘大船,立刻猜到對方是在運河的河道中,這裡連接着洛河,這是開國皇后開鑿的河道之一。
同時他感覺到有一個身材完美的人坐在中間,那是一個女子。
在江湖上也不是沒有女人走動的,所以這也不足爲奇。
但是那身材,絕對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能達到的,同時他又覺着對方的聲音隱約耳熟,周家家主的臉色一變,“是你,淩氏阿熙。”
但見凌熙紅脣輕啓,“周家家主,別來無恙。”
周家家主立刻讓自己冷靜下來,半眯着眼睛,“你們抓我過來,難道不怕犯法嗎?”
他義正言辭,大義凜然。但光溜溜的說着這種話,顯然是很滑稽。
這時候自己沒有穿衣服,那女人居然就這麼面對着自己,難道不知道羞恥?
凌熙坐在當中,一直冷冷笑着,雖然對面是一個沒有穿衣服的男人,但在她眼中就像面對塵土一樣。
這份無視男女的淡然,就是鏢局的其他九人也是非常不習慣。
在周家家主的前方,有一個人影晃動,身形高大,是個男子,冷聲道:“法就是用來犯的,今兒你要是不配合我們,下場就是在河裡餵魚。”
“等等,你們要做什麼?”他眯着眼睛,擡頭直面對面的火光。
“當然是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凌熙看了看指尖的丹蔻,淡淡道,“我聽說,你們周家的所作所爲已經天怒人怨,當然連閣下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醜事,而我這個人偏偏最是喜歡蒐集旁人的證據了,也最是喜歡用這些事情威脅旁人。”
這時候,有人上來鬆綁。
但見一張紙放在他的面前,面前是一隻素白的玉手,很是漂亮,那聲音很輕柔,“好好寫,把你有多少外室都寫出來,還有你昔日做過的醜事惡事,一樁樁都寫出來,否則就把你丟入河裡。”
雙手被鬆綁後,周家家主咬了咬牙,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居然這麼大的膽子,敢把自己綁過來。
他心裡迅速判斷着,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不過,對方並沒有打探什麼商業秘密,一開始也沒有殺了自己。
難道真的只是求財?若是求財也好,目前沒有性命之憂。
這小姑娘還是嫩了一些,就算是蒐集證據又如何?官家那裡可不會把自己怎樣,這姑娘也不知道放走了自己,他以後還是會找她麻煩。
威脅他,他可從來不怕威脅。
他心存僥倖,揉搓了一下腕子,“你們別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得罪周家,要知道下場會很慘很慘。”
忽然“啪”一聲,他臉上立刻狠狠捱了一巴掌,耳中嗡嗡直響,對面傳來凌熙清冷的聲音,“在這裡我就是規矩,要按照我說的做,否則……”
她做了手勢,陳超又是一拳抽在他的肚皮上!
他被打的一個踉蹌,叫道:“等等,你們不能打我,我是貴族!”
對方一腳再次踢到他身上,卻是最疼的肋下,冷笑,“好個貴族,在這河裡若要淹死一個人,河伯管你是貴族還是平民。”
周家家主不禁疼得淒厲地叫着,在地上翻滾着。
陳超最憎惡這種人,“寫不寫?”
“你們……”他額頭冷汗涔涔。
凌熙瞧了對方一眼,忽然冷笑一聲,拿出了一套工具,裡面都是獨特的刑具。
她只是輕輕放在眼前隨意擺弄着,“周家家主,這些東西都是可以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雖不是宮裡專門用的,但外面很多人當年想要把孩子送入宮,一些人在自己家裡會備一套,只消輕輕一刀,就可以斬斷紅塵俗世。”
周家家主看不清那是什麼,只看到薄薄的刀子,自己又光着身子……那刀的寒光在燭火下更是刺眼。
原來如此,這女人居然要這麼對待自己,他的臉色變得煞白。
“喂,你家以前是養馬的,這煽馬的事情會做吧!”旁側小林子看向陳超。
“放心,交給我,不論豬馬牛羊都很好煽,一刀解決。”陳超一臉的冷酷。
“弄乾淨一些,船上不要弄上污漬了。”少女彷彿見慣了血腥,面無表情說道。
“放心,絕對乾淨。”這時候,陳超拿起一把刀子就走了過來。
“祖宗,你是我的親祖宗,求各位饒了我吧!饒了我吧!等一等,我寫……寫。”周家家主聲調都嚇得變了,清楚對方稍微一動手,自己一輩子的性福就要完蛋了。
陳超帶着點厭惡地啐了一口,“真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東西。”
當然,身爲男人誰也不想沒有子孫根。
於是,周家家主仔細地寫了自己很多的罪狀,如何殺人滅口,如何欺男霸女,又如何逼死當鋪的老闆,如何佔有了人家的老婆……一筆筆血債,還真是罄竹難書。
而他生怕對方煽割自己,把自己扔到河裡面,寫了整整上百條不說,紙也用了幾十張,還把少年時作奸犯科的罪行也寫了進去。
最後,他顫抖着,接過對方的紅泥,按下了指印。
對面的女子垂手站在那裡,清冷地道:“還有,把你私人的小金庫地點說出來,把地圖也繪出來。”
周家家主瞪大眼睛,這女人居然是要他私人的小金庫,難道不是周家的大金庫?不過那些周家的大金庫十二個時辰都有兵力把守着,對方當然也拿不到。
“我說出來,你們就要放了我。”他忙討價還價,同時認爲對方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大概留着自己有大用處。
“放心,會放了你。”凌熙頷首,語氣輕柔,讓人信服。
“好,我畫。”他咬了咬嘴脣,慢慢繪出地圖。
“有惡狗否?”女子忽然清冷地問道。
“有兩條。”他點頭回答。
“我問你,院子有幾人?”女子接着冷冷問他。
“一共……五人。”他結結巴巴回答。
忽然,一巴掌落在他臉上,“胡說,分明是十人。”
周家家主瑟瑟發抖,這淩氏阿熙明明都清楚了,居然還要問自己。
那女子忽然用手指了指周家家主的嘴,她最是憎惡對方的臭嘴,旁側小林子立刻一腳,踢得對方滿地找牙。
周家家主一邊被打,一邊痛哭求饒,嘴裡漏風道:“不敢了,我是記錯了,絕不是隱瞞。”
凌熙使了個“停止”的手勢,衆人方纔停止毆打。
而後,後面女子問出的話語,周家家主都老老實實的回答,生怕對方又狠狠出手,當然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淩氏阿熙肯定也有不清楚的地方,但是這時候他絕對不敢撒謊了。
但見周家家主收起紙筆,戰戰兢兢道:“畫好了。”
凌熙仔細地看了看,收起了地圖,冷笑道:“很好,給我把他叉起來,丟出去。”
周家家主眉角抽了下,“等等,你們不要說話不算話。”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要出手了。
當他被鐵叉子給叉起來後,感覺到了外面的風,他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頓時哭喊,淒厲的哭聲隨着河道飄遠:“不要啊!饒命啊!我不會游泳!”
噗通一聲,卻是旁邊的石頭落入河中,周家則家主重重地摔在一個甲板上,他嚇得瑟瑟發抖,還以爲把自己扔到水中,這時候他感覺到身體沉浮,等他適應了周圍的光線,果然發現自己赤身露體,原來自己被扔到一個小船上,那船順水而流,他只好祈求有人能早些發現自己。
這時候他沒有暴怒,這些人的手法讓他感覺到恐懼,不過他絕對不會放過這些個人的。
就在這時候,當他擡起頭時,卻看到對方的手中拿着一個火銃,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自己。
“砰”一聲,火銃響了。
血花四濺,只弄髒了小船,卻沒有影響到大船。
就這樣,小船漂泊了整整五個時辰。
遠處,一道道火光閃耀着,正順着河道的方向過來,爲首之人正是周家家主的大夫人,當然還有很多的捕快。
當他們看到周家家主的時候,他赤身露體,身體已經僵硬,臉上的淚水、血水和鼻涕都被風乾了,掉了三顆牙齒,大小便失禁,胸口一個漆黑的洞,死相簡直狼狽到了極點。
他的身上貼着幾十張紙,被粘的緊緊的,都是他作惡多端,欺男霸女的罪狀。
最上面,還有他養的外室的住址。
死便死了,但是對方,還是讓他身敗名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