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想到凌熙居然會如此自信,衆人不禁面面相覷。若是旁人說出來這番話那麼是不可信的,但是淩氏阿熙可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能把彼岸之花發揚光大的女人絕非等閒之輩,衆人都相信凌熙絕不會說出一番毫無意義的空話。
“淩氏阿熙,你莫要信口雌黃。”周家家主咬牙切齒,忍不住冷聲叫着說道。
凌熙美眸光芒熠熠,曼然說道:“我並不是信口雌黃,本來我對這女人之間美色之爭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不過這件事情牽扯到了我的利益,而我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拿捏,旁人休想從我這裡尋到任何的漏洞,擠走我的生意。我只需要讓世人知道,你周家有的我東西我也有,但是我這有的本事你周家卻是沒有。”
“那麼……她是誰?”周家家主咬着黃牙問道。
“她是誰並不重要,我想你們很快就會有機會見到,只要你周家的酒樓爲苾娥姑娘安排歌舞,那麼我自然也會安排我這裡的絕世歌舞,把那女子的風情也展露到世人的面前,徹底擠走你周家的生意,從此你周家黔驢技窮,沒有任何談資,但我淩氏阿熙從來都不是趕盡殺絕的人,你們周家做事情若不夠地道,我就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凌熙嫵媚的笑着。
“很好,我就等着那日。”周家家主狠狠甩了甩袖子,臉色陰沉,想必這只是對方虛晃一招,今日先在戰術上打敗自己。
當然,不止是周家家主這樣想,就是其餘一些人也是這樣想的。
凌熙並沒有理會其他人,而是目光一轉,看向了小皇帝,“陛下,此刻臣女還要說另一件事情。”
小皇帝和藹地開口道:“什麼事情?”
“自然是關於經商之道,如今缺少一個準繩,更有人並沒有繩之以法。”凌熙眸光流轉,神采奕奕,淡淡道,“士農工商,殿下如今應該知道商人於大雍朝也是非常重要的,商人無利不起早,唯利是圖,這是自古聖人非常之鄙夷的品質,所以說商人應該做的並不是利於自己,也要爲國家其他人做出一些利益,所以我有些提議!商人不得損害國體,不得損害其他人的利益,否則就是罪狀。”
罪狀?小皇帝神情不解,擰了擰眉頭,低聲問道:“不知道淩小姐你想要說些什麼?”
凌熙道:“我要揭露一些商人的罪行。”
“哦?”小皇帝瞪大了眼睛。
凌熙盯着周家家主,緩緩道:“如今周家三大罪,第一罪,據臣女所知,周家如今佔據了洛陽城六七成的生意,但是每年交納的稅不足一成?要知道身爲商人必須要給自己的國家帶來利益,不但要促進商品的流通,而且也要爲國家戶部增加大量稅收,否則商人只知道爲自己牟利,卻不知道爲大雍朝付出,那麼大雍朝還支持這些商人作甚?”
“如今周家只管開設酒樓,買賣貴重首飾,還有香料等等,且主要開設青樓之流,這稅務問題怕是十年都一毛不拔吧。這些都有跡可循,周家人可以逃避納稅,不識時務,此爲第一大罪!”
看到小皇帝臉色一沉,又看到袁公那裡的表情陰沉,周家家主頓時惶恐無比,他的確是在稅務方面偷偷漏去了大部分,這幾年更是變本加厲,連忙辨別道:“誤會,誤會,這些都是誤會啊!不是淩氏阿熙說的那樣!而是我周家有時候週轉不靈,所以沒有來得及交納清楚這些稅務。”
小皇帝不言不語,倒是有些威嚴之像。
凌熙冷笑:“不過還有第二大罪,旁人都是老老實實經商之人,但是你周家人卻偏偏用各種手腕,收走了人家的鋪子,霸佔了人家的財產,其餘的鋪子也要小心翼翼看你周家的臉色,你周家一家隻手遮天,害得洛陽城商業發展滯納不前!這些罪狀都被蒐集了起來,人證物證俱全,這是第二罪。”少女聲音很是輕柔,卻一針見血。
衆人聞言,個個都聽出了一些深意。就是小皇帝也聽明白了其中不對的地方。
居然把旁人的生意霸佔,這周家在洛陽城的確是有些過了。
周家人無法無天慣了,而且也沒有人提出證據,旁人也無法查出這麼多的問題,所以沒有人會考慮的這麼多,這個道理經過淩氏阿熙一說,一瞬間利弊就展露出來。
“你……你……”周家家主想要辨白,卻覺着多說無益。
“周卿家,淩氏阿熙說的可對?”小皇帝質問。
“我……恐怕那些都是誤會。”周家家主索性裝起了糊塗。
“還有此地的青樓都是你的?”凌熙美眸一挑,接着問道。
周家家主眯了眯眸子,小心翼翼道:“是的,此地青樓多數都是我的,但是這些姑娘都是自願過來的……我可沒有排擠任何的同行,只是他們競爭不過而已。”
“閣下承認就好,那你就有第三大罪。”凌熙不容周家家主反應,悠悠地道:“洛陽城乃是大雍朝的名都,風流名士諸多,而此地貴族子嗣必然是你的常客,我派人盯在你的玉香樓外面,發現還沒有一個貴族不去你家開設的青樓,而且每個貴族都在三樓雅間單獨一室,外界無法入內,你這算是與貴族互相勾結不是?
而且用各種美色賄賂對方,甚至帶壞洛陽城的風氣,這是最後一罪!”她說完,轉過身子又看向了小皇帝,曼聲說道:“聖上,臣女已經說完三罪,如今聖上要去潁川,日後更沒有人約束周家,那麼長痛不如短痛,如何發落這周家,還請聖上定奪!”
聽着少女伶牙俐齒的說辭,項蓉在心中暗暗叫着精彩。
凌熙如今說了三大罪,都揭露了周家在洛陽城的罪狀,每一個罪狀都夠周家喝一壺的,處處合理,三罪一出,就是周家繼續辯駁,也是無事於補,在小皇帝的心中也已經敲起了警鐘,開始防備周家。
凌熙淺笑道:“民爲國本,商亦爲本,如今周家一家獨大,卻害得一些百姓做生意不得安寧,而且周家如此家資,富可敵國,足夠周家子嗣三百年揮霍,手中的銀子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用處?是不是準備謀一己之私?或者日後是爲某個貴族所用?”
她說的已經是誅心之言,衆人看着周家家主的眼神也充滿了各種懷疑的情緒。
凌熙道:“記得當年呂不韋身爲商人,就支援了大秦嬴政,一個商人的勢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已經足夠讓一方諸侯雄起,一旦打仗足夠武裝數萬部隊,也可以讓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手中資產可以讓無數城鎮毀滅,更能夠令得無數家庭支離破碎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最後只有那商人成爲一方重臣,一人獨大。”
凌熙居然把周家家主比做呂不韋,那麼他的主子袁家人當然更是令人懷疑。
衆目睽睽之下,這時候周家家主知道自己說什麼都已經遲了,連忙跪下身子說道:“陛下聖裁,我經商是爲了令家族榮耀,是爲了幾十年之內都會衣食無憂,我沒有任何結黨的想法,只是太過貪財,吝嗇無比,但周家願意把家中一半的財產交納給宮中,算是彌補十年來虧欠下的稅錢。”
他咬了咬牙,知道孰輕孰重,他心中滴着血,從來就沒有如此痛苦過。
一半的錢財,這是在他身上割肉,他已經鮮血淋漓。
但是不交出這麼多的銀子,周家怕是無法再繼續如往常一樣做生意。
衆人面面相覷,少女只是一番言語,就讓周家獻出一半的財產,周家這鐵公雞身上能拔下一根毛都是奇蹟,卻能讓他主動獻出這麼多,這真是令人不可置信的一件事情。
周家家主用力磕頭道:“老臣知道錯了,希望陛下給老臣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這時候小皇帝一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聞言,周家家主吁了口氣,這算是失了錢財,卻保住了周家的命脈。
凌熙也淡淡一笑,“這樣做纔是最好的,閣下捐獻的銀子可充斥國庫,而後一段時日,可以從周圍郡縣買來大量的糧食,從此大雍朝上下都有錢糧運轉,相信周家以後還會這麼做的,年年都會交出一半的銀錢當作稅銀。”
這是用他的銀子做人情麼?周家家主臉色陰惻惻的,卻不敢反駁,只有點頭道:“不錯,我還是會這麼做的。”
小皇帝立刻讚歎淩氏阿熙,“凌熙小姐真是一個想的周到的女子,有了周家的銀子朕就可以修繕道路,廣造橋樑,白澤太傅當年曾給我說過,身爲天子一定要有銀子在手中,日後若是發生了災難,如果不能救助百姓,那麼就會有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事情發生。天下也會越來越亂,而且說百姓生活困苦,所以稅收一定要從商人那裡收,還有田地也應該交納小部分的賦稅,商業纔是繳稅的大頭。”
呸,自家辛辛苦苦這些年,居然被皇族抽走了錢財,周家家主也沒想到自己獻出那麼多,卻沒有得到任何褒獎,卻是那淩氏阿熙被小皇帝又誇讚了一番,他咬牙切齒,心中暗恨,覺着整個人都糟糕極了。與淩氏阿熙鬥來鬥去的,到頭來卻是自己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他索性大膽問道:“對了,那淩氏阿熙也應該交納銀子不是?她掙得不比我周家少。”而且那凌熙還收留了流民,這些是不符合國法的,不要以爲自己抓不住對方的把柄。
凌熙早就知道對方會這麼問,低低的笑道:“我從來沒有欠繳過稅銀,每一文錢都交納給了國庫,有根有底,可以在戶部查賬,而且我的清涼書院還收留大量的流民,驅逐不走他們,且每個人都是一張嘴,我沒有用自己的銀子養流民的習慣,希望日後大雍國可以爲我撥一筆款項。”
她算是撇清了與流民的關係,雖然在她的治下有大量流民作爲免費的勞動力,但是私自收納流民卻是違犯法律的行爲。
凌熙問皇帝索要了這筆銀子,反而是有諸多的益處。用旁人的銀子餵養流民,卻到頭來給她凌熙種地,這些何樂而不爲呢?
小皇帝笑道:“準了。”
周家家主臉色已經青的發黑,這個女子真是賊精賊精。
凌熙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不去理會周家家主,拍了拍掌,“好了,眼下大家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也觀看了一曲歌舞,但是我彼岸之花還有最後一道美食,算是一道壓軸菜色,我請諸位品嚐。”凌熙悠悠開口說道。
“還有美食?是什麼?”有人再次來了興趣。
雖然觀看過了歌舞,但是衆人還有些意猶未盡,說不出是什麼意猶未盡,但是聽到還有一道壓軸菜色,個個都有了興趣。
那苾娥姑娘先前引起了諸人的興趣,這時候卻發現沒有幾個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凌熙微微一笑道:“這道美食不是我們中原人吃的,而是從西域傳來的一道美食,又經過彼岸之花的改造,平日裡大家吃的都是沒有味道的煮食,那麼今日這個卻是燒烤,從一開始御花園內就已經在燒烤了,眼下烤駱駝已徹底的烤好了。”
“烤駱駝?”那些人驚詫。
“不錯,一隻駱駝。”
“怕是不夠吃吧?”
“諸位一看便知。”
很快,一隻巨大的駱駝由四個人扛着送上,四個人赤着上身,渾身精壯無比,與先前抗來的蓮花到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這一次送來的卻是美食,生生的破壞了先前蓮花的美感,當廚子拿出一把菜刀,剖開後,衆人大驚!因爲裡面居然是一隻烤全羊。
這事兒還沒有完,當烤全羊打開後,裡面居然是一隻烤乳豬,衆人發出一聲驚歎。
當烤乳豬剖開肚子,裡面出現的是烤雞。
烤雞的腹內竟又是一隻烤鴿子。
當鴿子被打開,裡面是一個精美的匣子,其中是一張字條,平安大吉,這是希望皇帝能一路順風的祝福,這是一環套這一環,簡直就是有趣極了。
衆人品嚐燒烤之後,發現味道真是外脆內嫩,鮮美可口,辣椒與孜然的味道配合得剛剛好,雖然每人只品嚐了一部分,但是也覺着剛剛夠吃,心中並沒有厭煩的感覺,更是對此美味讚不絕口,這味道絕對不是大漠的燒烤可媲美的。
他們這輩子第一次品嚐到這麼美味的燒烤,真是覺着不虛此生。
蘇無忌笑了笑,這一些都要歸功於辣椒,這是大雍國沒有的特色,有了此物才能做出各種的美食。
就是自己對於各種美味也漸漸失去了抗力,這個女子真是令人心中喜歡不已。
項蓉兒擦了擦嘴,意猶未盡地笑道:“我在西涼那邊也吃過烤肉,但是沒想到這裡的烤肉味道居然如此獨特。我們大雍朝內本來吃的是精細食物,沒想到燒烤經過彼岸之花的炮製之後,居然如此有特色。哈哈,今日還真有口福了。”
張嫗也點了點頭,覺着這味道真的太獨特了。
貴族男女都笑得爽朗,今日宮宴真是令他們非常滿意。
凌熙輕輕地坐在蘇無忌的身旁,低聲清雅一笑,“表兄覺着這一次宴席如何?”
蘇無忌頷首,“表妹做事情,我很放心。”
“是麼?”凌熙抿了一口酒,她品嚐美酒的姿勢很是美麗,十杯酒吞下,臉上泛起嫣紅,此時她的面容雖然塗抹了修顏膏,但依然天生麗質難自棄,嘴脣嬌豔欲滴,如同熟透的櫻桃,誰看了都想要品嚐一口其中的滋味。
瞧見這女子迷人的樣貌,蘇無忌輕嘆一聲,那藥物不到,真是作孽!他索性不去正視凌熙美麗的容顏,低着頭,優雅的端起了酒杯,一口飲盡。
酒宴很快就要接近尾聲,觥籌交錯,美酒不斷,有些人喝多了,便感到頭有些昏沉,有些人也已經顯露出了八分的醉態。
凌熙故意問道:“表兄覺着那苾娥如何?”
蘇無忌一怔,思忖了片刻,方纔道:“她……不記得了。”
凌熙斜睨他一眼,“真是無趣。”
凌熙悠悠道:“可惜我卻有些遺憾。”
蘇無忌問道:“什麼遺憾?”
凌熙清雅一笑:“我很想看看那個開國皇后的雕塑呢,可惜在這裡似乎半點機會也沒有。”
蘇無忌沒想到她居然對那些畫像與雕塑有興趣,他彎起嘴脣,“你想看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凌熙輕輕“哦”了一聲,“怎麼去看?”
蘇無忌沉吟片刻道:“姬鈺公子會帶你去看的。”
凌熙側眸看向男子,這個人居然讓另一個身份帶着自己去,難道是準備飛快易容不成?還是讓另一個替身代勞?卻見蘇無忌對着姬鈺的方向打了一個手勢。
姬鈺立刻開口道:“聖上,方纔看過了苾娥姑娘的舞蹈,那麼可否允許在下去瞧看一下蓮花殿。”
“這個……”小皇帝當然無法拒絕帝師的要求,而這個要求似乎也沒有什麼過分的,他頷首道:“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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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被折磨的連續上十天班,爲了應付創衛,到處打掃衛生檢查衛生,好在領導是個好人,放了一天假,才把個人衛生打掃了,自己家裡髒的看不成,城市乾淨了,家裡好髒,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