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蓉兒立刻明白,這是有人在設局,讓凌少陷入無法辯駁以及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個時代雖在男女事上沒有任何的大防,但是官員不同,對於名聲還是頗爲愛惜的,一個人的名聲若是不好聽,仕途自然也就不平順,其中最爲忌諱的就是通姦等事,這可說明其道德敗壞,不堪大用,所以御史們的眼睛也常常地盯着官員們的一畝三分地,一旦犯了人倫大忌,必然會被打擊的體無完膚。
此刻,果然有人叫道:“該死的賊子,原來你就是這崔孃的姦夫。”
亦有人大叫道:“想不到堂堂的凌少居然會做出這種有辱斯文的事情,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卑鄙、無恥、下流。”
龍家公子咬牙切齒地道:“諸位,在下本來是與大家喝花酒的,沒想到家門不幸,遇到家妾與人淫奔這種事情,而且看樣子是此人安排家妾在此地臥底,打探玉香樓秘密,卻被我們給發現了,真是老天有眼,雖然家醜不可外揚,但我龍家公子也不能被人騎在頭上拉屎,諸位還請給我們做個見證,這小子可不是什麼好人,定要御史彈劾他一本,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但見那龍家公子振臂一呼,一呼百應。
“不錯,這種人怎有資格成爲右統領,要彈劾。”
“什麼年少有爲,分明就是一個不知廉恥之徒,有辱斯文。”
“騙了人家的妾侍不說,居然還安排在這裡臥底,太不要臉了,這種人如何有資格成爲我大雍朝官員?”
外面衆人都瞪着眸子,目光看向此地,瞧一瞧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崔娘哭哭啼啼,用力抓着凌熙的袖子,演技也十分高超。
“凌少,你爲何不說話,還請救救妾身,你這是不理會妾身麼?要過河拆橋麼?”崔娘楚楚動人地哭泣着,一顆顆眼淚如珍珠般落下,在座的男人無不覺着可憐可嘆,覺着這個女人也是舉手無措了,一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樣子,這個姑娘雖然與人私奔是可惡,但也是遇人不淑。
凌熙冷笑,卻是沒有動作,目光沉穩的彷彿不像一名年輕人。
項蓉兒卻是慌張吃驚地看着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她雖然是堂堂縣主,可是從來沒有經過這種千夫指的陣仗,目光忙求助看向蘇無忌,聲音帶着輕顫道:“蘇家表兄,眼下該怎麼辦呢?你快些想想辦法吧!”
蘇無忌緩緩一笑,勾起嘴脣,柔聲款款地道:“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些事情她會自己處理,我無需代勞。”
項蓉兒瞪大眼睛看着他,此時日頭正盛,光線從玉香樓外面的窗口曼然照進來,襯得男子鬢間髮絲如墨如漆,好似是最上等的綢緞,修長的指尖又漂亮的好似玉段,真是無一處不美。
項蓉兒瞧得有些發呆,果然是天生麗質的絕色男子,但她覺着一個男人爲何不先出手。凌熙這次如果不辯白,那麼辛辛苦苦謀得的官職也就再次失之交臂了。
蘇無忌直起身子,風姿翩翩,曼然道:“有時候她可以自己處理的事,若是我貿然出手,則是對她的不尊重,若信一個人,也要看她是否真正需要幫助。”
很快外面已是一傳十,十傳百。
“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這個凌少居然如此無恥,與龍家公子爭風吃醋,還騙走了人家的妾侍。”一個婦人故意在外面高聲說道,旁人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在這婦人的叫聲中,一個個開始腦補。
“若只是騙走侍妾也罷了,凌少又把那女子安排在這裡臥底,順便打探玉香樓的消息,利用一個小女子,簡直是恬不知恥。”
項蓉兒的臉色微微一變,對方這是一石二鳥之計策啊!
周燕在外面微微露臉,脣邊帶着得意的冷笑,這次是她籌謀過的計策,也給龍家人說了一二,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施展,這個凌少真是撞到了她的槍口上。
她使了個手勢,立刻有人大聲地叫道:“這次絕不能這麼算了,一定要說清楚。”
“不錯,不錯,大雍朝官員不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是也不能放縱一個惡人。”
有人大聲質問道:“凌少,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不要說你不知道,該是什麼就是什麼。”
凌熙緩緩擡眉,她的一舉一動倒是美不勝收,終於開了金口,悠悠道:“這個女孩子,我知道的不多。”
“胡說,真的是胡說。”
“凌少,你如何要這樣說?”崔娘也是哭哭啼啼的,很是可憐的模樣,“我們怎會不熟悉。”
“凌少,你休要狡辯。”
“……”凌熙沉吟,在旁人眼中彷彿是說不出話的樣子。
“她是否是龍家公子的小妾?”有人問道。
“大約是吧!”凌熙已經眸子半闔。
“那麼她是不是你安排在這裡的臥底?”又有人厲聲說道。
“這,的確是的。”凌熙的指尖輕輕敲打着桌面,而且敲的極有節奏。說明她的心思絲毫不亂,“她是我安排的臥底。”
“你……”這下輪到那些質問的人呆住了,接下來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那崔娘一怔,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對方竟承認的這麼快。龍家公子登時也是一怔,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本來想了諸多的理由,讓對方哪怕是不承認也會被人覺着肯定是安排了臥底,不是屎也是屎,然而衆人卻沒想到居然會這樣……這個凌少爲何會不按常規出牌?
“崔娘,難道不是?”凌熙脣邊露出了一個惡作劇的笑容。
“是的,是的。”崔娘連忙回過神來,點頭如搗蒜。
“果然如此,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情?實在不光明磊落。”衆人接着指控。
“既然你能承認,那麼把事情來龍去脈都說清楚。”
“是啊!還不一一說來,當着衆人的面前休得胡言。”其餘人以爲凌熙服軟,是要準備私了的意思。
“既然你們讓我在衆人面前來說,那我就先說了。”凌熙卻擡手一笑,姿態無比從容,“一開始我與這位崔娘不熟悉,至於她是張三的小妾還是李四的小妾我就不得而知了,因爲她說她原來的男人是個不能人道的,而且他性子很暴戾,喜歡在牀第上做些變態的事情,我可憐她,便出手救了她,但我沒想到那男人原來就是昔日的右統領大人啊!”
言訖,衆人的目光看向龍家公子,目光充滿戲謔。
不能人道,還變態。
“你……胡說八道。”
“是真是假,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凌熙輕笑,“但是崔娘也是個可憐女人,只要答應我的要求,我就會給她贖身,所以說,我讓崔娘在此地臥底的原因,卻是因爲我懷疑這裡有人買賣人口,近日來洛陽城常常失蹤人口,要知道買賣良民,這可是大罪。”
等等,等等!
崔娘臉色一變,這是怎麼回事?
凌熙微眯起雙眼,目光變得深沉起來,“我已經派人包圍了此地,而且就在方纔已經有人發現了這裡藏着的女子,帶上來……”她忽然厲聲一喝。
言訖,小林子已經帶着諸多的士兵,拉拉扯扯着幾個人,推搡到了凌熙的面前說道:“凌少,這是我們抓來的,這些人都是人販子,的確是把一些姑娘都賣給了玉香樓,真是人贓並獲。”
周燕的臉色一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何會突然有人包圍了玉香樓?真的有人通風報信不成?
崔娘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凌熙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的很好,臥底就應該這麼做。這次我會給玉香樓一筆銀子,讓你贖身,至於你的去留與我無關了。”
崔娘還在呆怔着,周燕的目光一沉,狠狠看向了崔娘,那目光儼然已經不信她的模樣,崔娘深吸一口氣,連連擺手,“周姑娘,我沒有,真的沒有。”
“周燕姑娘,崔孃的賣身契可否給我。”凌熙優雅地放在了桌前一千兩銀票。
“贖身,休想,你這賤人。”周燕擡手就甩了對方一巴掌。
崔娘還在思前想後,就被打的眼冒金星,但是這一下卻把她給打暈了,只知道自己結果是必死無疑,她連忙抱住了周燕的腿,“周姑娘,相信我,我不是她們的臥底,我只是按照您說的,與龍家公子演戲栽贓給凌少,其他的事情都與我無關,你要信我。”
“哦。”項蓉兒立刻指着周圍衆人,笑道,“你們瞧瞧,真相原來是這樣啊!看來這什麼淫奔的事情也根本是無稽之談不是?”
外面的人也鬨然大笑,立刻對着周圍的人說道:“這一切居然是個局,但是到頭來被人識破了。”
周燕這時候也明白過來,自己這是上了對方的套了。
凌熙向前走了兩步,彷彿一副憐香惜玉的模樣,拿出一個雪白帕子丟到地上,看向崔娘道:“好了,別哭哭啼啼的了,真是不好看,如今你可看出這些人都是些無情無義的,你可願意幫他們?只要你給我做個證,把那龍家公子誣陷我的事情說一遍,畫押,我會把這些交給御史大人,真正還你一個自由。”
這真是打一巴掌,給一顆棗。
對方利用了這個女人,凌少又接着利用了回來。
此時此刻,衆人方纔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個個對凌少的急智敬佩不已,
“凌少,求凌少收留,日後奴婢就是當牛做馬也是願意。”那崔娘不斷磕頭,骨子裡也是希望這個絕色少年能收留自己。
凌熙卻輕嗤一聲,“你這種女人就是倒貼十個給我,在下也看不上的,因爲我彼岸之花的絕色美人還沒有出現在你面前,你永遠也想像不到那種人與你的差距,我與她可是很熟的,你卻連她的一個指頭也比不上。”她故意輕嘲地看着她,也故意擡高了那絕色美人的身份,引起了外面衆人的興趣。
“……”此刻周燕咬牙切齒,“這買賣人口的事情不是真的。”
“不管怎樣,我的人的確搜出來了,你這玉香樓如今與人販子倒是合作甚多。”凌熙意有所指,畢竟在這裡方纔可是賣了不少的女人,這些女人的來歷也是需要她滲入去查的。
“你沒有證據。”周燕昂首。
“來人啊,把她,還有那個龍家的公子抓起來。”凌熙一聲令下,外面的人走來,不由分說已經把二人抓起來。
“凌少,我說了,你並沒有證據,憑什麼抓我?而且只有這一次發現了一些人。但是並不能說明什麼。”周燕咬牙。
“你的記性真不好,方纔崔娘已經承認你與龍家公子無線本官,所以我要抓你們回去,作爲懲罰。”凌熙負手而立。
“你也關不了我幾日。”周燕冷哼。
“等你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你周家在洛陽城青樓無數,只要苾娥去一家,我就會想辦法封一家,你要取締我的右統領,那麼我就利用這個官職給你添堵,都帶走。”凌熙一擺手,那些人已經把二人帶了出去,接着開始封玉香樓。
衆人沒想到凌少居然說出手就出手,簡直是雷厲風行。
項蓉兒也是同樣驚喜不已,和凌熙出去這麼久,卻沒想到她早已經安排好了人,遊刃有餘地對付着玉香樓。
她又看了一眼蘇無忌,發現這個男子始終是淡淡笑着,彷彿對方的手腕早就在他的預料當中。這二人似乎有種說不出的默契。
“好了,諸位,三日後,彼岸之花會給諸位發帖子,希望諸位能攜夫人前來賞光,屆時會有一位國色天香的女子帶領一衆女字,給諸位耳目一新的感覺。”凌熙站在原地,對着衆人抱拳。
“好說,屆時我們一定會去。”其餘貴族瞧見了這一幕,對凌少的印象更是改觀。心中當然想要與這凌少搞好關係,只要參加了彼岸之花的節目,那麼也是給了對方一個面子,這是示好的表現。
項蓉兒也眨了眨眼睛,“既然凌少這麼說了,那麼我也會去看看究竟是怎樣絕色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