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國師,在陛下的心裡是,那可是很有分量的,他來求情,這效果都微乎其微,反而讓皇帝更加震怒,現在他們誰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上官安奇也不由的多看了一眼陳國師,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隻老狐狸,你是有多憎惡秦無惑,才能做出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情,不過,這石頭砸的快、狠、準,倒是真的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不僅有人處心積慮的想你死,你自己還要把脖子伸出來,去對上別人的刀子,這種人不是傻缺是什麼。
張程程很顯然就是這麼一個二傻,在寂靜無聲等待陛下宣判結果的時候,只聽得張程程上前一步,開口大聲道:“陛下,微臣當年是奉旨誅殺呼韓邪氏,陛下要降罪,請降罪微臣一人,饒了我爹吧!他真的什麼都不知情!”說完,遂跪在地上叩頭不止。
張將軍看了一眼張程程,險些一口老血噴涌而出,他怎麼生了這麼一個智障的兒子……
皇帝冷笑一聲:“既然,是你自己要死,那朕也不必留着你在朕跟前礙眼了!”
從皇帝說出那句話開始,那便已經是動了殺心了!張將軍悚然一驚,心念一轉,在腦海裡快速的做出了反應,一躍而起,狠狠地甩了張程程一個耳光,怒不可遏道:“你這孽障!誰給你的膽子,竟然還敢頂撞皇上!我張家就是要斷子絕孫,也不能再留着你了!”說着,竟從一旁守衛的侍衛的腰間抽出劍來,一劍就向張程程砍過去!
若非一旁有人及時拉住,恐怕張程程真是要血濺當場!
侍衛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叫着喊着要殺了張程程的張將軍給拉開些距離,但是張將軍很顯然還是不依不撓,舉起劍就要劈過去,張程程也被嚇得不行,在場的人無一不是目瞪口呆……
只有秦心顏心中冷笑,這個張將軍,倒還真的是有兩把刷子,還真是會演戲啊!
張將軍跪在地上,一邊往死裡磕頭,一邊痛哭流涕道:“陛下,子不教,父之過,微臣罪無可恕,竟然生了這麼一個狂妄無知的孽子,他竟敢頂撞陛下,微臣實不能再顧及父子之情了,他罪大惡極,理當斬首,請陛下降罪!還望陛下您息怒,切勿傷了身子!”
一個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二品官員,在地上又是叩頭,又是流淚,又是叫喊,看得人不由得心酸起來,皇帝的臉色,慢慢又變了。
看來這世上,畢竟不只是陳國師一個人摸清了皇帝的脾氣,就在張將軍要殺子謝罪的瞬間,皇帝已經改變了主意,將本來要出口的賜死,給收了回來。
秦心顏看到皇帝嘴角下垂的瞬間,發現他臉上的殺氣已經漸漸消散了,不由眨了眨眼睛,可惜,這種場合輪不到自己說話,否則再挑撥個兩句,讓陛下瞬間又改了主意也說不準,誰讓這帝王心,原本就是最叵測的呢。
不過……她不可以,賢妃可以啊!秦心顏下意識的就看向賢妃,將手指微微一動,放在了脖頸處。
賢妃一下子回過神來,眨巴着眼睛,不帶任何情緒的開口道:“陛下,要不還是饒了神威將軍吧,您看,這張將軍都這樣求情了,看着人怪心疼的。神威將軍畢竟是一位難得的英才,陛下的江山,日後可還是要靠他們來守的,何苦要傷了他們的心呢……”
張將軍剛剛放下去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猛地擡起頭來,死死地盯着賢妃,目中隱約流露出憎惡,這女人,長得一張溫婉的臉,竟然有一顆蛇蠍的心!我張家,何時惹到了你這後宮女子,你要在這裡火上澆油!
皇帝心胸狹隘,他最是討厭有功之臣功高蓋主、威脅到他的皇權這種事,賢妃此話一出,皇帝一張臉,瞬間又沉了下去,隨後看了一眼賢妃被擦破的脖子,上面還有血痕,看了一眼柳筱淑白皙的肩膀上,隱隱約約透出的紅色印記,不由大爲憐惜。
原本,想要就此放過張程程的心思又變了,他冷冷地道:“朕倒要看看,少了你這個天地英才,朕的江山,究竟會不會倒!從即日起,革除張程程的將軍之銜,貶爲庶民,永生不得再踏入戰場一步!至於張將軍,你教子不嚴,也要一同受過,貶爲四品兵部侍郎,罰俸三年,責令閉門思過一年!兵符兵印即日上交給朕,可有異議?”
“臣謝陛下隆恩。”張家父子齊齊叩首道。
陛下的旨意已下,再無更改的可能,賢妃的眼睛裡,流露出的是滿滿的的失望,不過是降官罰俸撤了軍權!爲什麼!她的眼睛看向秦心顏,卻見到對方輕輕地搖了搖頭,賢妃心中一怔,隨即低下頭去,生怕被人看出她心中的異樣。
秦心顏打心底裡長嘆了一口氣,若是賢妃按照她說的做,今天就能借着皇帝的怒火,將張家連根拔起,因爲這一座很明顯彰顯着不臣之心的宅子,遠比什麼虛報軍功更要說明問題,在賢妃眼中,所謂害得呼韓邪王氏幾千多人無辜枉死的罪過,在皇帝這裡,實際上不值一名。這是陳年舊事,反正不論如何,燕國那都是要被收服跟剿滅的,並不阻礙皇帝的皇權與無上威嚴。
若非陳國師的那幾句話,今天皇帝的板子只會高高舉起,低低落下,張家的人不會受到任何處罰,今天皇帝剝奪兵權、削官降職的責罰,根本不是在懲治張程程他肆意殺人捏造事實、虛報軍功,而是爲了皇帝他自己受到刺殺的驚嚇!爲了讓衆人知道,誰要是給皇帝帶來麻煩,你就不要想活長!好在,不管怎樣,對於張程程來說,他的仕途之路,已經徹底走到了頭,而對張將軍來說,兵權被剝奪,削官降職,面壁思過,對他而言,他在皇帝心裡的印象,已經於秦王沒差,甚至比秦王還更加的糟糕,這對張家而言,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而且無可辯
解,有苦說不出。畢竟,害得皇帝遇刺,這樣的罪過,皇帝沒有殺人,已經是法外開恩。
而陳國師看似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讓張將軍逼得交出兵符來來保全張程程,他們還得受着!哪怕這兵符的擁有權,是靠着多年的軍功打下來的江山,辛辛苦苦的換來陛下的極好印象,這一下,就算是極度不情願,那也得讓出去!
上官安奇看着這一切,冷笑,張家手中的兵權不復存在,秦無惑,你此刻在大理寺監牢之中,會是怎麼樣的心情。只是,原本可以將他們置諸死地,偏偏因爲賢妃的多此一舉,而壞了這個大好機會,他還是覺得惋惜。
秦心顏同樣惋惜,不過看到張家父子與張仙仙,都是如同吞了蒼蠅一樣的眼神,還有張程程那流了一地的血,安若素那肉疼惋惜不已的表情,挑了挑眉,心情稍微好上了一些。
張家父子得了皇帝的懲罰,不得不跪下謝恩,出門的時候,張將軍高大的身軀晃了晃,要不是張程程眼疾手快,趕緊扶住,險些要摔到在地上,張仙仙慌忙跟了出去,但在門口的時候,依舊止住了步伐,只能眼睜睜看着,因爲皇帝只命他們二人出去,而其他張家的人,還得留着。講真,這種煎熬,比什麼都難受,張仙仙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忍住眼睛裡憤恨的眼神,死死的咬住脣。
走出大殿,張將軍頓感淒涼,眼角一陣抽動,嘶聲道:“放開我!”這話很明顯,是對張程程說的,“爹……”張程程吃驚地看着他,顯然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
只見張將軍便艱難挪動雙腿,走到了漫天的雨幕中,然後一掀袍角,緩慢卻又堅定地,跪在大殿的廣場上。任憑暴雨從他的頭上傾注而下,攪得他一身狼狽不堪。
張程程連忙去攙扶他:“父親!你這是幹什麼!”
“孽障!你懂什麼!要不是爲了你,張家何故受辱!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戒驕戒躁!你呢!以爲自己了不起!那本來是我們手中的兵符,可以調動京城十幾萬禁衛軍的兵符,你可知道,爲此我們籌謀了多久!現在,全都毀在你一個人手裡了!”
張程程何嘗不是憋屈的要死,但是面對爹的責罵卻也是一句話都不敢吭,只得低聲道:“您在這一跪,沒罪也成了有罪,快起來吧,陛下不會因爲您這一跪就原諒咱們,還會被人看了笑話!”
“蠢貨!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沒用的廢物!”張將軍豁然擡頭,頭髮眼睛鼻子嘴巴上面,全都沾滿了雨水,但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放射着憤怒的光,冰冷的望着自己的兒子,開口道:“要是想讓張家毀在你手裡,那你就給我站在這裡!”
“爹……”張程程咬了咬牙。
雨水很大,張程程不得已,依舊還是陪着張將軍跪了下來,不一會兒,他便感到渾身溼透,十分的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