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賢妃滿面怒容,可惜侍衛們卻完全不敢放她進去。一旁的秦心顏微笑着道:“陛下的命令之中,只是說不允許羅淑妃娘娘隨意進出,並沒有說不讓別人進去探視吧?你們眼前的可是賢妃娘娘,想想清楚,嗯?”
看守宮殿的侍衛首領一愣,隨後露出猶豫的神情。賢妃也是宮中最炙手可熱的人,他們真的沒有必要得罪她的。
“況且,本宮既然要進去,自然會一力承擔這個後果。”賢妃知道,成敗在此一舉,必須要竭力表現。
侍衛首領愣住了……
秦心顏嘆了一口氣,轉眼就變成毫不在意模樣,道:“既然你執意不肯,便算了吧。娘娘,咱們去陛下的宮中求一道旨意,再來探視也一樣。”
賢妃冷冷一哼,而秦心顏這輕輕的聲音彷彿一條鞭子,抽在了侍衛統領的心頭,成爲壓斷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一咬牙,道:“賢妃娘娘,您請。”
賢妃微笑,彷彿有種大獲全勝的感覺,率先進入殿內,秦心顏也隨着她款款走入,脣畔的笑意亦漸漸加深。
羅淑妃知道有人來訪,勉強坐直了身體,只見些許的陽光斜斜映在賢妃身上,她蓮步款款,步步間卻似乎有熠熠的光,在一瞬間點亮了整座黯淡的宮殿。羅淑妃同樣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賢妃身後,看起來低眉順眼的秦心顏。
她心頭冷哼一聲,瞥了賢妃一眼,也不行禮,問:“敢問賢妃姐姐,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心顏向羅淑妃行禮,笑了笑。
羅淑妃淡淡揮了揮手,算作免禮,她因面向着日色,神色越發的陰暗,片刻後緩緩道:“能不能請你們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外頭是何人喧譁?”
賢妃垂下頭,眉宇間都是溫柔與大方,也不惱,開口道:“聽聞淑妃妹妹因爲宮內的走水而受了驚嚇,臣妾與和惠郡主便一同來看望一二。”
“哦?一同?這倒是巧了。感謝好意!”羅淑妃心中冷笑,來探望我,怕是來看我怎麼還不死的吧!秦心顏當時救人可只救了太后一人,若非她一直喊一直叫,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還有一個她在火海中掙扎。
賢妃默不作聲,雪白眉下的眼極快的擡起,掃過羅淑妃,復又安靜垂下:“淑妃妹妹,您多慮了,本宮的確是來看望你的。”
“是啊,娘娘,您傷的很重。”秦心顏眨巴着眼睛,單純而又無辜的開口道。
羅淑妃看到秦心顏,心頭憤憤然,眼角攙雜了焦怒和譏諷,似不堪重負地一般,伏在引枕上,聲音越發尖銳了起來:“本宮沒事,多謝姐姐關心,郡主關心,你們都可以回去了!”
賢妃看了秦心顏一眼,沒有說話。
秦心顏淡淡道:“淑妃娘娘,我們本是好意來看望您,這一回,怕是出不去了。”
羅淑妃發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句話說出口,她才察覺了自己的失態,不由緊抿
了嘴巴。
秦心顏嘆了一口氣,沉聲道:“剛纔外面的喧譁,乃是侍衛們奉命看守娘娘,不允許任何人進出。現在我們進來了,再想要出去,怕是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羅淑妃眉心一跳,望向宮女,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奉命看守我?外面那羣人,難道不是來保護我的嗎?”
宮女們都垂下了頭去,誰也不敢開口回答。
秦心顏現於脣角本就極淡的笑容,迅疾地斂了下去,眸光忽的散射出凌厲,道:“羅淑妃娘娘,失蹤的逸王殿下找到了,您不知道嗎?”
羅淑妃的表情一下子變了,她變得異常困惑,死死盯着秦心顏的臉:“你在說什麼?”
秦心顏微笑,聲音彷彿帶着一層淡淡的煙霧,這纔剛剛說出口就散了:“羅淑妃娘娘,我說,逸王已經找到了,只不過呢,是在長春宮裡面找到的。”
這一刻,殿內那樣的安靜,靜到衆人可以聽到胸口裡心臟的跳動,這種安靜,可怕得讓人難以接受。羅淑妃裝出來的淡定的表情,彷彿被秦心顏的這一句話,給徹底撕碎了,她猛地站了起來,身體卻搖搖欲墜,道:“你,你再說一遍!”
宮女一驚,忙勸道:“娘娘,您病體未愈,不宜動怒,還是先歇息吧。”
羅淑妃反手,竟狠狠地給了那宮女一個巴掌,那聲音,幾乎響徹了整個宮殿。隨後她快步向殿外走去,走到秦心顏身側的時候,猛地盯住她,惡狠狠道:“你,你等着!”
隨後,她便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半點都沒有一國淑妃會有的儀態,可見,她已經震驚惱怒到了何等地步!
秦心顏看着她的背影,冷笑,可惜啊,羅淑妃娘娘,我是等不到您的教訓了,永遠都等不到了。
看着淑妃這樣的神情,賢妃知道,她跟秦無惑絕對是一夥的,而且她還知道,秦無惑與許美人的前塵舊事,不然絕對不會這麼衝動,道:“心顏,那現在咱們要如何呢?”
秦心顏口氣彷彿惋惜,開口道:“羅淑妃娘娘她怕是要出事,咱們還是一起跟着去看看吧,也算盡了一點關懷的心意呢,做人要有始有終,做事情呢,也不能只做一半吶。”
賢妃終於微笑起來,深以爲然的點點頭,道:“這是自然的。”
只是,她二人才剛剛帶着宮女,走到殿門口,便看到羅淑妃和那羣侍衛僵持着。而且,侍衛首領跪倒在地上,道:“淑妃娘娘,陛下有令,您不得隨意離開這裡!”
只不過,還沒等他說完,羅淑妃就暴喝一聲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攔着我!”一邊說着,雙眉猛地立起,喝令左右:“快把這大膽的東西,亂棒打死!”
然而,周圍沒人動作。
因爲侍衛首領不過遵命行事,他的背後,可是柳貴妃,柳貴妃的身後,是天子,是不可捍衛侵犯挑釁的存在。
然而,人越被禁止,越
被阻攔,就越想越突破,此刻的羅淑妃就是這樣,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她只知道,如果秦無惑完了,她也會死。此刻的她,恐懼與惱怒都到達了一個極點,她已經無法再等待下去了。秦心顏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那麼,皇帝是真的在長春宮捉住了秦無惑。長春宮,那裡住的可是許美人……老天,秦無惑到底是闖了什麼禍,他不會真的舊情難忘、賊心不死吧!
一旁跟在羅淑妃身後的宮女,一直膽戰心驚的站着,想勸又不敢勸,此刻見事情鬧大了,不得不出聲勸阻:“淑妃娘娘……”
很顯然,勸阻更加起了反作用,秦心顏在這個瞬間都要懷疑這個宮女是專門來幫她的了。
“住口!”羅淑妃勃然大怒,竟然從一旁的侍衛的腰間抽出一把長劍,架在了侍衛首領的脖子上,“你,叫他們放行!”
然而,侍衛首領一動不動,所有的侍衛,便也都跪在了羅淑妃的面前,封死了她要出去的路。
進退不得,羅淑妃一咬牙,用力一揮。
衆人眼前已經一片血紅,那侍衛首領的頭顱,便掉在了地上。
血淋淋的,看的賢妃莫名難受,想嘔,卻又嘔不出來。
就在她要往後退的時候,秦心顏一把抓住了她,阻止了她前進的步伐。
賢妃看了她一眼,秦心顏向她點了點頭,賢妃宛若得到了鼓舞,這才稍稍定心。畢竟,羅淑妃她越是暴怒,這事情越是難以收場。她們的目的,就是要鬧得越大越好。這時候離開,豈不太過可惜了。
正在衆人都僵持無措的時候,忽然又傳來一陣騷亂,宮人們都伸長了脖子,接着全部面如土色地縮回來,因爲,陛下來了。
衆人還在愣神,羅淑妃已經腳步不停地闖了過去,撲倒在皇帝的腳下,她此刻的模樣顯得異常憔悴,本就只能算得上端莊的容貌,在一頭亂髮的情況下,看起來十分的衰敗,就像是那已經凋零的花朵。再也不是之前那個乖巧可人的羅淑妃了,皇帝不由皺起了眉頭,他最爲討厭的,就是女人沒有女人的樣子,以及,以下犯上,違抗他的命令。
原本聽聞侍衛的稟報,說被暫時關在芝靈宮的羅淑妃哭鬧着要出去,他還是不相信的,剛剛到了這裡,便瞧見了這一幕,不由覺得心裡鬱結的很,揮劍斬侍衛,大鬧長春宮,她膽子可真不小。
此刻,見她眼角帶着淚痕,撲倒在自己腳底下,不由更是噁心的緊。雖然他知道,先皇后於羅淑妃有救命之恩,她對秦無惑也一直是懷有敬意的,所以她會不希望秦無惑出事。但是,此刻她這般瘋狂,皇帝不由的開始起了別的心思,秦無惑可以爬上許美人的牀,是不是也跟她有過一腿……
“陛下!”羅淑妃很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連連淚水道:“陛下您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臣妾,縱容着那些人來欺負臣妾、羞辱臣妾!陛下,羞辱臣妾就是不將您放在眼裡啊!”
(本章完)